第六章人如似球（上）

凌子峰、文質彬一聽這話就知道壞事了，果不其然，當他們悄悄看向那些女生時，發現所有女生都不再是看熱鬧的心態，而是大力支持的神色，頗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你說誰蠻不講理，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董靜眼一瞪，眉一豎，如一隻要吃人的母老虎，惡狠狠的盯著張、杜二人，彷彿他們再多說一句就真吃了他們一般。

「靠！」董靜話音剛落，一句粗話傳入了眾人耳中。

「是誰在說粗話？給本姑娘滾出來！」董靜一聲嬌叱，那聲音如寒刀出鞘，就「唰」的那麼一聲，頓時讓周圍的人心中一寒。董靜的眼睛慢慢轉動著，最後落到那個叫羅文的小個男生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足球小姐』就是『足球小姐』，只是發怒就這麼厲害，這麼有個性，不愧為女中豪傑啊！呵呵。」羅文看到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站出來乾笑了兩聲，拍馬屁似的說道。

「這不是我們的『足球先生』么，我說是誰這麼大膽。怎麼？想單練練？本姑娘隨時奉陪。」董靜見出來個「重量級」人物，語氣頓時舒緩了許多。怎麼說人家在中學足球界也是個名人，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個面子還是應該給的。

「不，不。我沒這個意思，我再厲害，但在我們的『足球小姐』面前也是不堪一擊。」羅文拍著馬屁，這些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全身麻嗖嗖的，但又不得不說。誰不知道這位董大小姐不僅球踢的厲害，在中學足球界更是有著「足球痴女」之稱。他還怕她真會把自己纏住，跟自己單練。

「哼！」董靜哼了一聲，那意思是說，算你識相。隨即她又把目光轉向張信和杜飛。

張、杜二人頓時嚇得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退，噤若寒聲。雖然看起來他們很不服氣，但卻是敢怒而不敢言，看似經肯定歷過一些很痛苦的事情。

「小靜，一個女孩子家哪有你這麼不溫柔的，還不快給人家道歉。」沈語見董靜無論對誰都這麼不客氣，忙出口呵斥道。語氣雖是呵斥，但那聲音如泣如訴，有如東風撫蘭，鑽入耳中，沉入心底，竟是說不出的受用，聽到她聲音的男生寧願那聲音是在呵斥自己。

「哼！」董靜只是哼了一聲將臉轉向別處。

「對不起啊，我妹妹脾氣不大好，請你們別見怪。」沈語對三人說罷，用手不斷地拉著董靜的衣袖，低聲呵斥勸導著。

董靜實在受不了了沈語的勸說，但又不想道歉，於是威脅道：「怎麼還真要本姑娘跟你們道歉不成？」

「不用，不用，靜姐沒錯，都是我們不好。」陳雲璁還沒說話，張信、杜飛便開口道。

聽著他們這麼沒出息的話，「噗嗤！」一聲文質彬笑了出來，張信、杜飛頓時一陣尷尬。

「笑什麼笑，本姑娘很好笑嗎？」董靜朝著文質彬吼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笑你，我……」文質彬話沒完，便被打斷了。

「什麼我你的，你笑的不是我，那就是我沈語姐嘍？」董靜眨著眼睛，一步一步的逼近文質彬，臉上笑眯眯的。那笑容看起來甚是迷人，但卻給人很危險的感覺。

「我說小姐……」

「砰！」「哎呦！」

兩個聲音差不多同時響起，這剎那間發生的事，簡直令周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文質彬白皙的皮膚上頓時多了個黑眼圈，周圍的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文質彬剛說完「小姐」這兩個字，董靜如一道迅疾的閃電，胳膊畫個美麗的弧線，接著她的粉拳就落在了文質彬的眼上。拳和眼乍合即分，還沒待人反應過來，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董靜炫耀似的吹著自己的粉拳，那得意洋洋的樣子甚是可愛。但這時人們再也不敢小看這麼個漂亮可愛的小女生了，也不再懷疑她確有囂張的本錢，也直到這時人們才知道張信和杜飛為什麼見了她如見了鬼似的。她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唯恐世界不亂的主兒，而且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你猜不到她下步要乾的是什麼。

文質彬有苦自知，誠揚奉行保護、愛護女生，在這裡男生打罵女生是件很丟臉的事，會遭到所有學生的鄙視，就算老師也會找你「談話」，更何況董靜是這麼一個有個性、漂亮的小美女，對誠揚這種潛在的底細深知的他只能是啞巴吃黃連。

張信和杜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彷彿早就知道了這種結果一般；凌子峰跟周圍的男生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而唐富貴卻有一種害怕的感覺，恐怕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陳雲璁則暗嘆自己幸運，好歹自己挨打的時候周圍沒多少人，文質彬挨這下子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其心中鬱悶可想而知。

「小靜，你幹什麼，你怎麼能打人？如果讓老師看到怎麼辦？你這不是明著破壞紀律嗎？都十六歲了，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懂事？」沈語一臉焦急，美目泫然欲泣，都快哭出來了。

「姐，你這麼急幹什麼，惡人還需惡人磨。」董靜不忍看到沈語那樣，開口勸道，隨即轉頭朝文質彬冷哼道：「哼，敢說本姑娘是小姐，找死！我看你是鴨子還差不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你沒事兒吧？要不到醫務室里看看。真是對不起，小靜她還小，脾氣不好，請你別往心裡去……」沈語忙走到文質彬身前，關心道。

「姐，幹嘛這麼這麼低聲下氣的，又不是我們的不是……」董靜不忍看到沈語為了自己這般，出聲勸說，但聲音卻越來越低。

「你還說，還不趕快道歉！」沈語不待她說完，出生訓斥，聲調比剛才高了許多。

唉！對著這樣一個女生，怎麼還能生的起氣，算自己倒霉，文質彬心想。於是開口道：「算了，就算我倒霉。」

凌子峰和唐富貴一直沒吱聲，主要是對著一個小女生出聲訓斥或出手會使幾人臉上更沒面子，一個男生教訓一個女生就夠丟人了，更何況是六個男生。雖然是董靜動口、動手在先，但這又有幾個人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有幾個人相信？這都是誠揚的潛規則害的。此時幾個人都沒了任何心情，都想打道回府。但就在幾人剛想轉身，一個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沈語？你也來了？下午怎麼沒上課？」這語氣中帶著些許責備，幾個人回頭看去，正是剛才跟羅文說話的那個高個男生。

那男生相貌並不是很英俊卻五官端正，身材也不是很胖但很挺拔。他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眼冒精光，看去十分有精神。雖然這個男生身上穿的全是名牌，但在他身上卻找不到一絲富家子弟的貴氣與浮華，反而有一些霸氣與義氣，這寫內在的品質跟王鶴鳴和上官清揚倒有些相似。

「李天珉？你又沒上課跑這兒來踢足球了？」沈語樣子頗為平靜，語氣雖是柔和但卻滿含氣惱與責備。聽其口氣可知，這李天珉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沈語剛說完看到周圍那麼多人才發覺自己語氣有些曖昧，不由得羞紅了臉，低垂下頭。她臉生紅靨，那嬌羞的神情，加上美麗的容顏，使周圍的景色頓時黯然，將周圍所有的女孩兒都比了下去。

「呃，呵呵，小玩兒一會兒，小玩兒一會兒，你這不是也逃課了么？」李天珉乾笑了一陣，尷尬道。即便他定力再強，在沈語這種小兒女的嬌態面前也是受不了。

「我是來接我一個小妹的，你卻跑來這兒玩兒，這能一樣嗎？」沈語皺眉道。說罷，隨意地將臉前的一束青絲攏到腦後，那剎那間的溫柔，更令眾人為之傾狂。

「師哥好！」就在眾人陷入沈語的溫柔之中時，董靜卻不失時機的跑到了李天珉面前套起了近乎。此時的董靜樣子甚是可愛，聲音甜甜的，聽到耳里很是受用。她螓首低垂，兩靨紅暈，一副十分害羞的模樣。眾人為之絕倒，這還是剛才的那個小魔女嗎？這喜怒也太無常了吧。

「小靜！」沈語叫了一聲，急忙跑過去，伸手拉過董靜訓道：「他還有的忙，別去叨擾人家！」

「沒事兒，沒事兒，踢了很長時間了，現在也該歇一歇了。」李天珉笑著，然後贊道：「你這小妹還挺可愛的。」

眾人暗嘆，你是沒見過她厲害的時候。

「完了！完了！完了！又有一群大好青年被人騙了，這世道，有沒有搞錯？」張信很是沒耐，他覺得自己的苦由再也沒人相信了，自己的「仇」這輩子都沒法報了。

「這年頭兒兵荒馬亂的，這種百變魔女百年難得一見啊！怎麼就讓我給碰到一個呢？靠！這人一旦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杜飛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

「唉！算我倒霉，今天出門沒拜『幸運爺』，吃了這麼個大虧。」文質彬沮喪道。

陳雲璁不忍看到他這樣，想讓他心裡平衡些，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別光暗嘆自己，這天下倒霉的不止你一個。看看我的臉，看到了沒？」

「這是怎麼弄的？不會也是……」文質彬看到陳雲璁臉上有些不清晰的指印，雖然很不清楚，但可以猜出肯定是用巴掌大的。這讓他很是驚訝，想到剛才陳雲璁無奈的神色，便知是誰了。

「不錯，就是她。而且挨打的原因都和你一樣，只是叫了一聲『小姐』。」陳雲璁苦笑道。

「尊重女生這本就是一個很有禮貌的行為，但在誠揚這個行為有些禮貌的過火了。有些女生恃寵生驕，不把男生放在眼裡，卻從不想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她們在紀律嚴格的誠揚中學這麼縱意妄為。就像眼前的這個董靜，才剛來就這個樣子，如果時間長了，在誠揚潛規則的影響下還不更加張狂。」凌子峰嘆道，他對誠揚中學的這種現實狀況顯是有些不滿。但不是不滿尊重、保護女生，而是不應這麼溺寵她們，因為這會慣壞她們，對她們的成長沒什麼好處。

「幸好這種女生非常少，整個誠揚也就那麼一兩個，像董靜這般的，在這裡更是千年碰不到一個。」文質彬說著，拍了拍陳雲璁的肩膀，又道：「謝謝了，心裡平衡多了。」文質彬不是傻瓜，知道陳雲璁為什麼會把這麼個丟臉的事兒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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