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第553章

冀璟的眼皮輕輕動了一下,在場眾人皆未發現,那兩個小丫鬟朝李千玟和李千昊行了禮,便匆匆退下。

李千玟抱著李千昊的胳膊慢慢往外走,嗔怪了一句:「哥哥剛剛怎麼去了那麼久?」

「殿下府中景色甚好,我一時貪戀,忘了時辰。」李千昊微微一笑,將手伸出由著李千玟借力跳上了馬車。

待到馬車漸漸遠離了二皇子府,李千玟方才靠在李千昊肩頭問了一句:「二皇子所說的事情,哥哥怎麼看?」

「總要貨比三家,看看其他人給的價格才是,」李千昊將李千玟墨一般的烏髮纏在指尖,輕聲說道,「不過我瞧著那二皇子,對你倒也是有幾分情意。」

李千玟輕聲一笑,眸子里儘是不屑,「什麼情意不情意的,無非是看中了我這幾分相貌和背後的勢力罷了,我若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子,他怕是會直接擄了來,歡喜兩天便拋到了腦後。和他相處這些日子,我只覺得,我還未遇見過這般薄情又多情的男子。」

「薄情即多情,」李千昊饒有興趣地把玩著李千玟的頭髮,又想起今日在浣衣房遇見的魏傾,「世間男子從來沒有隻多情不薄情的,多情公子,榨乾了利益的女人自然是會丟到腦後去的。」

李千玟癟了癟嘴,「所以我才不像繼續和他有交集啊……從前是看他生得還不錯,現在瞧瞧,當真是人面獸心。」

「行了,」李千昊**溺地揉了揉李千玟的頭髮,「就快了。」

卻說冀璟剛剛被兩個小丫鬟扶進了房裡,便睜開眼來,對著兩個丫鬟揮了揮手道:「下去吧。」

那兩個小丫鬟雖是驚詫,卻不敢多言,忙點了頭下去,剛剛闔上門,便有一人自窗子躍進,拱手道:「見過殿下。」

「怎麼了?」冀璟以手撐額,懶怠怠地問了一句。

那人低下頭,語氣絲毫不起波瀾,「回殿下的話,夏菡的孩子……沒了,魏傾今日跑回魏府要首飾和錢財,趙秀拿不出,她去夏菡處鬧,二人起了爭執。」

「沒了?」冀璟似乎有幾分驚異,不過還是嘆了一口氣,「終究是沒了……你且告訴她,我不會虧待了她……」

「是,屬下知道了,」那人躬身行禮,「魏傾那裡,可要給夏菡一個交待?」

冀璟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懶得理那個瘋女人,由得她自生自滅吧……好歹她也算幫了我一回,我現在必須要留住李千玟的心,才能得到李千昊和南唐的幫助……魏央那邊,到底是一個傳說,做不做數還是兩說,還是先抓住李千玟再說。」

「魏然之事刑部掌握的證據越來越多,殿下是不是要想辦法甩開魏然來,以免被他牽連?」

冀璟搖了搖頭,「甩不開了,我同魏然的牽扯太多,一時半刻根本不可能脫了干係,為今之計唯有叫父皇覺得我身後勢力頗重,不敢輕易動我,從根本上斬斷了禍患才好。西夏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回殿下的話,還在聯繫,不過已經有了眉目。」那人仍舊低著頭,面龐隱在黑影里看不出面上神色。

冀璟頓了頓手,「不管付出什麼條件,一定要取得西夏的幫助,行了,你先退下吧。」

三月春風暖,魏央就著春曉的手去後院看花,微風拂過人的發梢帶不起一絲涼意。二人走到池塘處,正好瞧見正在餵魚的夏菡。

纖纖佳人。彷彿風一吹就會飄走一般。恍若還是當年光景,夏菡初進魏府,魏央藏在長廊里看見了她與魏然糾纏。如今物是人非。魏傾入了二皇子府。做了侍妾又成了丫鬟,魏然落獄,夏菡也失了孩子,倒也當真是凄涼得很。

「妾身見過二小姐。」夏菡福了福身子,雖是已經養了半個月,夏菡卻仍舊是聲音虛弱,面色蒼白。

魏央趕忙伸手扶了一把,其實說起來,夏菡倒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害魏央的事情,如今失了孩子,魏央也覺得她甚是可憐。嘆了一口氣說道:「姨娘身子剛好,還見不得風。怎麼就出來了?」

「妾身日日呆在屋子裡也是無趣,不如出來瞧瞧這好風景,心裡也舒坦些,」夏菡微微笑了笑,將手中魚食揚到池塘中。瞧著那些魚伸出尖尖的嘴來爭搶著食物,「妾身初進府時,二小姐也是在這裡同妾身說。這水瞧著平靜,內里卻是暗潮湧動,妾身從前不知,如今方是懂了。可這想想不過還不到一年的光景,竟像是過了一輩子一般。」

魏央捏起那籃子中的魚食,輕輕灑在了池塘里,拍了拍手笑了笑道:「可是我現在卻覺得,姨娘當年說的很對,若是不爭不搶,應當也能活得自由自在。」

「不爭不搶……」夏菡眉眼彎彎,卻是瞧不出半分笑意,在這三月陽光下瞧著竟有幾分冷意,「這世道,哪裡由得人不爭不搶呢……妾身身子不爽,先回去了,二小姐請自便。」

魏央點了點頭,「姨娘可要好生養著身子,萬事……自然會變好的。」

夏菡笑了一下,並不應答,轉過身去扶著白朮的手,往回走時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萬里晴朗的天空。雲捲雲舒,浩瀚微藍,這樣平靜的天,還能看見幾次呢……

「姨娘回去歇著吧,小產之後姨娘的身子就不是很好,」白朮小心翼翼地扶著夏菡,「別落下了病根。」

夏菡輕聲一笑,話語犀利聲音卻不似從前一般刻薄,「怎麼,連你也瞧著我可憐得很,要來同情我一番?」

「姨娘說笑了,咱們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何苦自相殘殺。」白朮扶著夏菡慢慢地走著,面上神色不變地說道。

夏菡忽然有幾分哽咽,淚水衝到了眼眶卻又生生叫她逼了回去,「是啊……我哪裡算得個人,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由得別人將他生生扎死在我肚子里……他還沒有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

白朮聽著也是覺得心中升起一陣酸澀,不由得說了句:「奴婢也說了,未必會被發現……姨娘何必……」

「我不能不這樣,」夏菡扶著白朮的手,強忍著不叫自己哭出來,「二殿下是怎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若被他知曉了我懷的是魏然的孩子……我沒有辦法……本以為魏然可以成事,二殿下會將我賞了他,誰知道到最後,無非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三月春風暖,奈何人心寒。夏菡踉踉蹌蹌進了屋子,栽倒在榻上便是泣不成聲。

卻說魏央在池塘處站了好一會子,又打算順路去看看孫姨娘,待到了漫春園外,正瞧見魏成光站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自從孫姨娘失子之後便不再見魏成光,魏成光也不曾勉強她,只是閑暇時就來她院子門口站一會兒,望著雪下了化了,乾枯的枝椏上又發出了新芽。

「見過父親。」魏央福了福身子,朝魏成光行了個禮道。

魏成光收回自己的目光,點了點頭道:「你來了,進去看看孫姨娘吧……」

「是,父親。」魏央點頭正欲進去,卻又聽見魏成光在身後說了一句:「過幾日皇家設宴,你和你三妹一起同我去,你順便告訴她一聲。」

皇家設宴?魏央挑了挑眉毛,不過還是點了頭道:「知道了,父親。」

魏央進了漫春園,將剛剛魏成光告訴她的事情說與了魏嵐和孫姨娘聽。孫姨娘偏過頭去對著魏嵐點了點頭,「那你便去吧。」

魏嵐靠在孫姨娘身上,搖了搖頭癟了癟嘴道:「姨娘一個人在家裡,我不放心。」

「我現在這樣子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孫姨娘拍了拍魏嵐的頭,**溺地笑了笑,「你且去吧,和你二姐姐做個伴兒。」

魏央也是揉了揉魏嵐的頭,魏嵐這才嘟著嘴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一轉眼就是皇家獵宴,前些日子魏成光所說的宴席也正是這個。北漢每三年到春夏交替之際便會在皇家獵場舉辦一場獵宴,除了皇室眾人,眾大臣也會帶著家眷出席,也算是一場盛宴。

旗風獵獵,上千人在安營紮寨,穿著各色錦緞的各家小姐猶如錦簇花團,將整個獵場映襯得如同花海一般。

「央兒!」蘇晉穿著一身亮銀色的衣服,在人群中顯眼得很,魏央帶著魏嵐出門散心,正好瞧見了蘇晉。

魏央笑了笑,拉著魏嵐的手點了點頭,「這是蘇晉表哥。」

「見過表哥。」魏嵐還是有些怕生,牽著魏央的手怯生生的給蘇晉行了個禮。

蘇晉卻是自來熟得很,伸手揉了揉魏嵐軟軟的頭髮,笑著說了句:「這是小魏嵐吧,長得挺好看的。」

魏嵐羞紅了臉,躲在魏央身後不敢出聲。

蘇晉哈哈笑了一聲,又對魏央眨了眨眼睛說了句:「阿鐔剛剛往你們帳篷那裡去了,你且過去找找他吧,我也去找厲繁了。」

「表哥對厲繁情深意重呢,一時一刻都是分不開的。」魏央被蘇晉打趣慣了,也開始原樣打趣回去。

蘇晉朝魏央眨了眨眼,又伸手過去揉了揉魏嵐的頭髮,望著她害羞的樣子便是笑個不停,「咱們不都是一樣的。」

魏央不理蘇晉,拉著魏嵐往回走,路上魏嵐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魏央的衣袖,問了句:「二姐姐,冀鐔是不是鎮南王府的世子,二姐姐和世子……是不是正相好?」

「你個小丫頭,懂什麼相好。」魏央覺得面上浮起一陣紅熱,颳了刮魏嵐的鼻子。

魏嵐嘟了嘟嘴,朝那邊歪了歪頭,「我當然知道啊,因為世子已經找上門來了呢……」

魏央轉頭去看,冀鐔果然正在帳篷前面同魏成光攀談著什麼,見魏央過來,還遠遠地沖她點了點頭。

「姐姐去和世子說話吧,我去旁邊找沈姐姐玩。」沈若嬛下山後也來魏府找過魏央幾次,和魏嵐也是玩得甚好,故而魏嵐此刻瞧見沈府的帳篷就在不遠處,便果斷地拋棄了魏央。

魏央朝魏嵐皺了皺鼻子,魏嵐卻是直接朝魏央扮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往沈若嬛處去了。

「你去了哪裡,這裡人這麼多,走丟了可怎麼好?」冀鐔眸光溫柔,瞧見魏央過來,聲音溫柔地說了句。

到底魏成光在場,魏央很是不好意思同冀鐔如此熟稔,只好點了點頭,說了句:「恩……我和我三妹出去逛逛。」

「雖是已經春日,到底天氣也是寒了些,你也要多穿點才好。」冀鐔卻是分毫不在乎,旁若無人一般給魏央整了整衣衫,囑咐了一句。

魏成光咳了幾聲,魏央往後縮了縮身子,冀鐔卻是面不改色,仍舊笑著對魏成光點了點頭說道:「魏大人剛剛的看法的確深刻,改日魏大人若方便,鐔還想上門拜訪一番,好好同魏大人請教一番這邊疆治軍之道。」

「世子客氣,不過拙見而已,難得世子看得起,」魏成光沖冀鐔一拱手,「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要開晚宴,世子身為皇親貴族必是要先行一步,老臣就不耽誤世子了。」

魏央只覺得這些日子冀鐔和蘇晉廝混在一起從蘇晉處習得了許多不要臉的本事,現下魏成光都這麼說了,冀鐔居然還能笑著擺了擺手,說了句:「不耽誤不耽誤,我等著同大人和央兒一起走就行。」

魏成光覺得冀鐔這句「央兒」叫得委實是親昵了些,可是他到底問過魏央的意思,知曉二人是兩廂情悅,況且這冀鐔也確實不曾在晉陽城裡有過什麼不好的傳聞,勉強算個良人。

心中這般想著,魏成光面上方才好看了幾分,點了點頭算是應下。冀鐔卻笑著朝魏央眨了眨眼睛,又將魏央羞了個臉通紅。

皇家獵宴,老規矩便是第一日各家休整一番,晚上開個宴席,第二日才開始正式的獵賽。

冀鐔到底是在魏府的帳篷處磨蹭到了開晚宴的時候,魏成光又喚了魏嵐回來,幾人一同往宴席處去。魏嵐開心得小臉通紅,嬌怯怯地同冀鐔行了禮,又吐了吐舌頭拉著魏央的手往前走。

縱然是一起入了場子,到底冀鐔也不能和魏家人在一起坐下,便告了辭往皇親席上去,魏成光囑咐了魏央姊妹二人一句,也往男席上去。

魏央領著魏嵐在沈若嬛身邊坐下,沈若嬛的身子瞧著好了許多,面色也不似從前蒼白。

「你同世子的關係還當真是好呢,瞧著魏大人也是同意了的樣子?」沈若嬛想來是聽魏嵐說了些什麼,此刻也來打趣起魏央來。

魏央湊過頭去,和沈若嬛咬了會耳朵,一面說一面紅了臉。

「覓得如此良人,可是央兒你的福氣呢,難怪嵐兒來同我說的時候,都是興奮得拍著手。」沈若嬛以帕掩唇一笑,往魏嵐那面看了一眼。

魏央皺了皺鼻子,點著魏嵐的額頭說了句:「好呀,我就知道是你。」

幾人玩笑一番,卻聽得眾人聲音漸弱,抬頭去看,正是元武帝攜著德妃走了進來。

「這是三皇子的生母德妃,近來三皇子頗得聖心,連帶著其生母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起來,從前這樣的宴席基本都是玉貴妃陪著皇上出席的。」沈若嬛微微後仰,在魏央耳邊悄悄說了這些。

魏央也是抬起衣袖,掩了唇形說了句:「你知道的倒多。」

沈若嬛正要答話,眾人卻已經起身行禮,元武帝和德妃抬袖令眾人平身,沈若嬛趁著下跪時在魏央耳邊說了句:「哥哥最近結識了不少官場上的人,宮中之事我也聽說了一二。」

這廂元武帝和德妃已經就座,望著台下泱泱臣民,微微一笑,「此值春暖之際,朕攜眾卿家來此一聚,還望眾卿家莫要羞矜,盡興才好。」

「多謝吾皇恩典。」眾人又是起身一拜,元武帝淺笑抬手,又是吩咐了旁邊的人開宴。

李瀟瀟作為瀟妃,自然也是隨同出席,卻只是坐在一旁,清冷得彷彿一根寒風中獨自挺拔著的竹子,任外界妖嬈,本身不動。

玉貴妃卻是咬碎了一口銀牙,看著位分在自己之下的德妃坐在元武帝身邊同他談笑風生,恨不能當時便衝上前去撕碎了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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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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