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讀書人的套路
窗口前的人笑而不語，望著熱鬧的街道來往的人群，不時傳出的議論聲，帶著一絲的滿足。
昨日的善舉依舊在街道響亮，簡單的手段留下永久的人心。
「老爺，許縣令已經出城了，沒有半年是回不來了。」肅掌柜得到了消息，立馬稟報。
希周的消息余老爺盡數知曉，手裡的人遍布內外，便是許府也有人脈。得個消息不費吹灰之力，想要辦的事一盞茶的時間便都好了。
「咱們這位縣令最是心善，聽到百姓被山上落下的碎石攔住了去路，立馬起身救治。」余老爺苦笑一聲，「帶著郎中帶著藥材，更是將家中的糧食帶去大半。這個人啊，太老實了！」咧開的嘴臉鬍子一抖，眉毛上揚看看藍色的天空。
「今年降雨少了些，才讓莊稼豐收的多。」肅掌柜心中咯噔一聲，只感覺老爺的話裡有話。
「肅掌柜啊，你也該出去看看風景了！」余老爺意味深長的回眸，再而看向桌上的茶壺，「瞧瞧，剛好一盞茶的時間。」
低著頭的肅掌柜感到壓抑，只能將頭放的更低。
城外的風景別樣的迷人，綠葉已泛著黃，偶爾可以看到樹上還未摘下的果子。
瓜果已熟透，一路上的果香讓鼻子感到舒暢，不時傳出幾聲鳥叫帶著些傷感。
秋到冬至，大雪紛飛的季節不適合鳥兒的棲息，只能戀戀不捨的離開。帶春來之際，返回熟悉的大地。
長長的引線拉著風箏在天空中飛舞，雖看不清其模樣，卻也是賞心悅目。
地上的安黎撐著腦袋坐在石頭上，望著天上的風箏，帶著些許的期許。
「小安黎，等我進城了一定給買真的風箏回來。」穿著布衣的男孩兒一手拿著粗線一手拿著泛黃的紙上面畫了一隻簡單的小雞，「娘說城裡的孩子風箏就是色彩鮮艷了些，用線將這畫了圖案的紙穿在一起，也是美麗的風箏。」
單純的目光帶著笑意，咧開的嘴露出了兩顆虎牙。
「瀟哥哥，那我們去放風箏吧！」安黎心下歡喜，打量著那簡單卻溫馨的紙張，「風箏很好看，同那天上飛的一樣漂亮。」
兩個孩童奔跑在田野間，笑容爽朗眸子明媚。
整理草藥的瑤清鼻子一擤，張開嘴笑的開心。
「瀟哥也有七歲了，該進書堂了！」在村裡住了這麼些年，瑤清早已沒了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想法，想著孩子們多識得幾個大字，將來便能少吃些苦，「段兄，不如將瀟哥送進書堂，多識幾個大字，總是好的。」
聞著淡淡草藥味兒，段兄仔細將籃子里的草渣拿走，吹乾凈上面的層土，顧不得頭上的雜草臉上灰層，黑色的眸子瞧了眼開心的兒子後繼續盯著葯筐看。
「你這心思有幾分我可猜得透，你不過想賺瀟哥的識字錢。」段兄嘿嘿一笑，一副全知曉的模樣，「我可不像他娘，一心想著瀟哥將來有大作為，我只盼著他多識些草藥，將來有個溫飽，可保一家子不餓肚子。」
「錢我確實想賺，可段兄的人情我也是要還的。」瑤清哈哈一笑，被揭穿了心思也笑的開心，「瀟哥是讀書的好苗子，長大了也會有自己的想法。爹娘的希望不過是心中的遐想，孩子的未來還是自己做決定的好。」說著，眼神已落在了安黎的身上。
「安黎是個好孩子，你的辛苦她定會明白。」段兄長嘆一聲，「你的心酸我看在眼裡，倘若那關真過不了，我也會把她看做自己的女兒般對待。」
「深謝段兄。」瑤清心中縱然有萬般感激，此時也只能作揖，表示感謝。
「又來讀書人的那套。」段兄哈哈一笑，將雜草丟在其胳膊上，「這草對你的傷有幫助，外敷內服最是管用。不必言謝，瀟哥的字還得你來教。」
「這是自然。」揚起感激的笑容，瑤清明白這麼些年，說得再說也彌補不了心中的感激，唯有將瀟哥的字教好了，方能讓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舒坦一些。
草藥已整理好，將其曬在太陽下，過些日子便可拿到城中賣了，也好將中秋一字說得團圓。
深邃的夜空一彎明月高高掛起，砌了泥土的炕上點了一根蠟燭，將圍坐在一處的家人，照映在牆上。
大雪封了山，村子的人不好出門，瑤清起了大早背上竹筐出了門，去山上挖了被冰雪覆蓋的白菜，送去各戶人家，一圈送下來也能得十個銅板。
將在路上順便撿的乾柴丟進灶火里，看著炕上熟睡的女兒，瑤清感覺都值得。
「爹爹，我煮了菜湯，你快喝些。」熟睡的安黎聽到輕微的咳嗽聲立馬睜開眼睛，上下打量著渾身散發著冷氣的爹爹，「爹爹，冬日的天亮的晚，等你到天亮了哦！」說著已爬到爹爹的身上，看著那皸裂的臉頰很是心疼。
喝著女兒煮的菜湯，瑤清大聲吃著，即便是沒有一點味道。
心中同明鏡般的瑤清最是曉得，五年的期限已到，余老爺遲遲未要賬，無非是等著正月的瑤台。
年底不欠賬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還不上免不了要被冷嘲熱諷一番。
距正月已不足半月，湊夠的五十兩已拼盡了渾身解數。給女兒置辦了一點嫁妝，這是不能動的家產。數量不多，卻也是作為爹爹能為女兒做到的。
「安黎，想吃什麼，明天要同你段叔父進城置辦些過年的物件，可有想吃的？」瑤清等待著，女兒喜歡的自然知曉，還是想女兒說。
「安黎什麼都不要，只要爹爹陪著。」說著兩隻小手已抱住爹爹的脖子，「爹爹，安黎什麼也不怕，只要爹爹陪著。」
風言風語傳的久了，安黎心中也明白了些。她沒有任何的期許，只希望爹爹在，便是最想要的。
「爹爹自然陪著安黎，還要看著安黎出嫁呢！」瑤清眼睛一酸，幸福的話語略帶凄涼。
明明只是上瑤台接受萬人唾棄，怎的心裡就想要生離死別一樣難受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