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場空

第1章 一場空

大陸之下是三國,三角對立既能互相貿易又能互相牽制。盛國為北,兩側為南伊、東吳兩國。

盛國繁榮富庶,百姓吃穿不愁對美食格外有研究。相傳百年之前南伊國兵臨城下,將士各個灰頭土臉,消瘦的模樣讓人不由得生出憐憫之心,即便是武力值強,還是被一碗熱騰騰的豬油麵打敗了。

之後,兩國簽署了契約,南伊每年送來牛羊百匹金銀百兩,要求盛國每年還以布匹真絲百匹,盛產的季節水果菜品皆不可缺。如若兩國使者到來必定要獻上美食及做菜的配料。如此,兩國互通有無,貿易方面更是讓國庫充實。眼紅又害怕被連打東吳立馬也要參與,送上無數的金銀器皿。

百年來三國之間互惠互利,三角的天下已然形成。

偌大的盛國生意場還是非常受歡迎的,讓各大周、縣也興起了一場生意風,也將盛國推上了風口浪尖上。

在山水依傍的縣城裡,希周熱鬧的市井中,不時傳來叫賣聲,讓果蔬飄香的街道更加溫馨。

希本為希望,是這裡的縣令許希盼望在此處有一番大作為,為百姓謀福,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這裡有一檯子,名為『瑤台』。

瑤台上的風總是很大,那杆子上的旗每日都隨著風向飄搖。每逢正月,希周的人徘徊在此,只為瞧瞧哪兒家的人犯了事兒,需要鬧到瑤台上公審處理,又為了看看哪兒家的人欠了債,逼得債主只能在瑤台上示眾。

瑤本是遙遠,故而在這滿是水坑的地方,只能求個溫飽,富庶卻是難。年年的水災讓希周成為了笑話,被旁人稱為『稀粥』,水災一起便像灶火上的水沸騰,百姓則為鍋里的黃米,在水深火熱中慢慢熬著。

嬉笑聲最熱鬧的地方要數花樓,猜拳吃酒琴聲琵琶,將世間各種聲音融到此處,著實熱鬧著實讓人醉生夢死。

天色漸漸亮了,花樓也關緊了大門歇業。

一抹穿著白色長衫頭髮凌亂的男子從花樓的側門走出,隨著『嘭』一聲,伴隨一句謾罵:「沒錢來花樓幹什麼,還想空手套白狼不成?看模樣是個好人,做事也太噁心了。果然,這世道下,看臉上會吃虧的。」

男子無神的回眸,臉色因恐懼而煞白,讓通紅的脖子格外刺眼。

三月前談好的一筆生意即將到了交貨的日子,一同做生意的人卻在昨天憑空消失,帶走了所有的錢財和貨物,留下一個做活兒的空院子也被賣了。生無可戀下來到花樓吃酒釋放心中苦楚,結果酒醒了事兒還在,還多欠了一筆酒水錢。

入秋的風吹在臉上也怪冷的,兜兜轉轉下走到了家門外,看到挺著肚子的孕妻在院子內來回踱步,委屈與責任感瞬間佔據了腦海,以至於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黑血暈死過去。

待醒來時只見滿眼關心的眼神和一碗熱騰騰的粥時,紅了眼眶。

「我已經知曉了,你也不必刻意瞞著我,生意場上皆如此,你不過其中之一罷了。」柳雨兒苦笑一聲,吹了吹熱粥送進丈夫瑤清的嘴裡,「不就是錢嘛,還就是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從家裡進了一群要債之人後便明白,這個家已經被惦記上了。

「為了做生意家中的銀錢盡數被我拿了去,還欠了不少外債,已經很對不住你了。眼下有做活工人的月錢,還有貨物的賠款損失,加起來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便是你我二人窮盡一生,也彌補不了。」瑤清心灰意冷,沒了往日的鬥志,像極了霜打的茄子一蹶不振。突然眸子一閃。似乎找到了好的法子道:「不如我們逃吧,離開希粥,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聽到丈夫的話,柳雨兒苦笑一聲,摸著他滾燙的臉頰,緩緩道:「生意場上的都是狐狸,此時的門外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走是走不了的,唯一的法子便是還債。過個五日的光景,便是交貨的日子,到時你我都逃不過。

不過還好,將這院子賣了,在把我的陪嫁算進來,或可熬過些日子。咱們提前可說好了,你不能拒絕,也不能休了我。我的孩子,最不能沒有的,就是他的父親。」

二人相擁而泣,眼下的難關不好過,但求夫婦一體,不會被打散。

五日的時間就是眨眼的功夫,拿不到貨的余老闆很是生氣,拿著算盤說著損失,加起來共兩萬五千兩,即便是其中加了不少額外的錢,作為沒有貨的一方只能點頭受著。

院子抵了五千兩,余老爺連人帶院一併拿走,張羅著搬新家,還親自送落魄的夫妻二人離開。柳雨兒並同娘家借了些銀錢給院子做活兒的工人結了月錢,只是柳家再無這個女兒了。瑤家更是避之不及,只說從前借的錢就當是丟了,從族譜中劃去了瑤清的名字。

搬出原來的院子一時也沒找到可以容人的地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盼著天黑前能找到一處藏身之所。

出了城,找到一荒廢的廟宇,無力的柳雨兒長舒一口氣,靠在柱子旁合著眼睛休息。

「是不是餓了,我去尋些吃食,等我回來。」瑤清鼻子通紅,望了妻子一眼轉身離開。

柳雨兒無力的點頭,苦笑一聲眼淚再也藏不住,「沒關係的,一切可以重來,不就是錢嘛,不就是日子苦一點兒嘛,我可以的。孩子,你也可以的,爹爹也可以的。」這麼安慰著自己,心中的委屈再也承受不住。她知道,瑤清到外邊一定哭了,一個讀書人非要學著旁人做生意,今日的局面識人不清是一回事,認識不到自己的弱點也有剪不斷的關係。

天一亮,柳雨兒挺著肚子帶著嫁妝單子進了城,來到許府門外,想著最後的機會。

「夫人,我的嫁妝應該也值五千兩,希望您能收下。我的孩子不久便要出世,我實在不忍看他一出生就背負著龐大的債務,連好一點的吃食都沒有。」說著已跪在地上,若非肚子大不能低頭,此時頭也磕了。淚水奪眶而出,柳雨兒哽咽著,這幾日發生的事太過著急且無奈。便是哭泣也還得選個地方發泄。

同為女人的許夫人非常理解一個做母親無奈,若非為了孩子,柳雨兒大可帶著休書回到柳家,繼續做柳家的大小姐,不會落個眾叛親離的結局。

打量著嫁妝單子,上面的東西價值一萬兩,掉了一半的價錢找到這裡,想著不是被要債的嚇著了,就是被壓價壓的太厲害。

「這些東西我就收下了,會按照原價一分不少的給你。我也是做母親的人了,理解你的難處。」許夫人收下了,將一萬兩的銀票給了一個為難的母親,「孩子是無辜的。」

激動難掩的柳雨兒哭聲更大,捧著錢止不住淚水的滑落。

剛踏進破廟就聽到余老爺的聲音,言詞難聽的緊。

「瑤清,你不是很清高嗎,今日倒像個軟柿子。你妻子今日帶著嫁妝單去了許府,想著拿了錢財,我等在這裡呢就是拿錢的。」余老爺知道誘人回來了,轉而看向身後那抹孤傲的身影,「你當初若選了我,或許今日的結局就不一樣了。」

「余老爺說笑了,我挺好的。」柳雨兒低頭淺笑,扶著肚子將地上的瑤清拉起來,「余老爺的消息真是通,我前腳進了許府您後腳就來了。這是一萬兩銀票,我們之間還剩下一萬兩的債務,但求余老爺能多寬限時日,我們也好在想辦法。」

一萬兩的數目何其多,柳雨兒已想不到其他法子了。孩子即將出生,最不願虧欠。

「這錢我就先收下了,剩下的也希望瑤秀才能快些還上。」余老爺精明的很,看清柳雨兒額頭上的汗珠,知道該走了。

於是,柳雨兒為了得到更多的時間籌錢一把拉緊余老爺的衣袍,大喊一聲:「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跟著柳雨兒回來的人不在少數,大多上為了看熱鬧,眼下也確實看到了。

機智上商人的本分,余老爺瞧著沒辦法脫身立馬換上一副嘴臉,「來人啊,將瑤夫人帶上馬車,尋個好一點兒的產婆。」黑色的眸子望向那蒼白的臉,閃過一絲算計。

來不及多想的柳雨兒被抱起,看到瑤清被踹翻在地,說不出話來。

兩個時辰過去,孩童的哭聲傳來,卻在沒了柳雨兒的聲音。

余老爺出錢將其好生安葬,瑤清抱著懷裡的孩子,拿著余老爺留下的字據。上面寫著五年的時間還清債務即可,這是還錢的最後期限。不然,便要在瑤台上受盡白眼。

余老爺的做法挑不出一絲錯,身為父母官的許希也無話可說。為此,余老爺的好名聲傳出了希周,越走越遠。

帶著孩子不能做活兒,瑤清只能守著妻子的墳墓挖些野草吃、草藥賣,偶爾替附近村裡的書生抄寫書,給孩童上上課,一有多餘的錢立馬給孩子買點好吃食買件衣服,剩下的錢全部交由余家的鋪子,免得丟了。最不敢生病,跟在村裡的郎中身邊做葯童,若是孩子病了也省去一筆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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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瑤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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