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搞事情的郝秀才
世態炎涼之下，溫飽才是關鍵，人心惶惶哪兒有真心，只是在等那位善人，要何時出手。
摸著鼓起的錢袋，頓時有了底氣，走在大街上雖聞不到包子的香味兒，卻也讓人在無形中添了底氣。
「賺了十兩銀子，請你吃好的。」肅然哈哈一笑，一揮衣袖將錢袋露出，「如何？」
對錢很敏感的安黎瞧了眼便知那兜里沒多少，黑色的眸子來迴轉動落在了樹梢處，「樹葉都發黃了，一場水將苦苦經營的糧食沖沒了。此時吃好的，怕是要被惦記了。」
難民多的地方看到糧食必然會爭搶，酒樓茶館為了避免麻煩紛紛關門歇業，就怕難民衝進來毀了所有。
許府門外的粥棚日日排著長隊，難不成那糧食是白來的？許知縣是個好人，憂心難民不惜將自家的米缸掏空，可日子久了難免會有非議。朝廷撥下的款一層一層剝削后剩下的又有幾何？
兩人想到一塊兒，相視一笑后同時看向余家米庄。
「聽聞這麼些年來，余老爺的生意可謂如日中天，小小的希周便有五六家米鋪。」安黎眉毛一挑，眼下洪水滔天余家米鋪緊鎖著大門，這可不是余老爺的脾性。
難民多聚集在此，怕是也念著余老爺會施粥。
「余家的生意確實好，錢多米多金銀無數。可人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無奈，剛好讓周圍的人能聽清楚。
果不其然，話音一落周圍的難民有些許的躁動。
「確實啊，余老爺的錢不是吹來的，這些子民的糧食卻像大風吹走的。」安黎嘆息一聲，解下腰間的錢袋，大吸一口氣，「錢的銅臭味兒，太香了！」
簡單的動作吸引無數的注意力，最後回歸於平靜。躺地上的難民隨便抓出來一個身上都有錢，就是沒糧食啊，充分感覺到了有錢沒地兒花的苦楚。
「姑娘，看你是外鄉人，此處剛發了洪水，沒有糧食吃更無美景賞，快快離去吧。」其中一難民眯著眼睛打盹，對於外來之人的到來沒有多大的感覺，「想著不足半月朝廷的糧食便來了，到時我們也能多吃些。」意思很明顯，糧食不充足的地方，沒有多餘的分給外人。
此人的話語裡帶著不屑，聲音卻很熟悉，讓安黎那顆跳動的心一時間加快。
回眸的瞬間對上一不屑的眸子，那雙眼睛很熟悉。
「丫頭，走吧！」肅然嘆息一聲拉著走了，腳下生風般的離開。
施粥的時辰已結束，無家可歸的人尋找著各自的落腳點，曬著太陽感受著不用幹活兒就有糧食吃的日子。
隊伍的最後一穿著長衫的人手裡托著碗，看到那空空的盆子頓時沒了笑臉。
「你們這是怎麼辦事兒的，還有人沒吃看不見啊，莫非是被你們貪污了不成？」乾淨的衣裳儒雅的顏色，本該溫文儒雅的模樣卻襯托著一張囂張跋扈的臉，「快點熬粥，我肚子還餓著呢！」
施粥的人看到明顯不講理的郝秀才也沒了好臉色，充耳不聞后將鍋碗收拾乾淨。
「沒有粥了，錯過的施粥的時辰，我也沒辦法。」小斯嘿嘿一笑，摸著乾癟的肚子，「郝秀才有張好嘴，但也不可污衊人不是。我這聞了兩個時辰的粥香味兒，一粒米也沒進肚子。」話音一落，很是配合的肚子發出了響聲。
「許府家大業大，許縣令更是仁厚慈愛，對待子民猶如親子，一碗粥罷了！」順著已將碗放在了桌子上，全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人人皆知許縣令愛民如子，短短几句話便將許府推上風口浪尖。給了吧，壞了規矩，不給又落人口舌。小斯陷入了兩難，總不好給自家老爺戴苛刻的帽子，但規矩～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小斯帶著委屈的神色望向走出門那雙黑鞋，著實鬆了口氣。
黑色的鞋子白色的長衫，墨發挽起由一支木簪固定，蒼白的臉頰帶著無力，黑色的瞳孔沒有一絲的算計，給人的一種溫柔的親切感。
此人乃許家長子許志觴，多年來卧病床前很少出門走動。若非許縣令不在家中，許志觴是斷然不會出門吹風的。
「規矩不過是人定的，卻也不可沒了規矩。」許志觴揚起嘴角，打量著不願罷休的郝秀才，隨後看向一旁蠢蠢欲動的人群，「今年的洪災讓各位受苦了，家園被毀房屋被滅，辛辛苦苦半年的糧食一夜之間顆粒無收，心中的苦楚在下也深有體會。
眼下正是糧食稀缺之際，每日放粥的時辰也是特意選好的。輕易破了顯得不正規，不破又不盡人情味兒，著實難了些。」
「許大公子久窩病床，口中的深有體會怕也是說說罷了。我們挨著餓忍著痛，來到許府無非就是為了一碗粥。」郝秀才不依不饒，眼神不自覺飄向人群中。
「放粥！」
許志觴一發話，不遠處的難民紛紛湊近，不願錯過任何一個填飽肚子的機會。
「放粥乃大善舉，怎能被有心人輕易壞了規矩。」安黎背著藥箱看著那張惡人臉，「放粥選的時辰是為了讓受了天災之難的人有個溫飽，不是米多的沒地方存放。」
堅定的聲音帶著桀驁，眾人回眸望去只見一青衫女子緩緩走來，身上的葯香味兒讓人心中安寧。
「這位秀才好大的口氣，只因你一時忘了時辰，便跑來壞規矩，可見並未把許縣令的好意當做感激，反而是來搞事情的。」對於一個沒事找事還言之鑿鑿的人，安黎沒什麼好的耐性，「天災之下人人自危，有粥喝有窩頭吃已然是許縣令的恩德。你們的糧食被毀了，許縣令來接濟，那是自己的腰包，又何時說過一句怨懟的話。
選定時辰放粥，也是憂心時間久了米不夠吃，到時挨餓的人就會更多，因這場天災離去的人便會更多。許縣令苦心經營粥棚，是為了各位安好，卻要被一張嘴壞了名聲，真真是冤枉的緊。」說著，已看向搞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