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男人四十一枝花
小夥子帶著我來到一間由透明玻璃圍成的綜合辦公區，辦公區的裝修風格也是暖色調，銀灰色的圍格辦公桌，大約有三十多人在裡面辦公，四面牆上貼滿了各種標語，工作指示，工作目標，等。
我們穿過綜合辦公區，來到幾間由透明玻璃圍成的獨立辦公室前，在一間上掛著「外貿經理」牌子的辦公室前停了下來。
林主管先推開門進去，對著裡面說了一聲：「郝經理，剛才面試的那個人我帶進來了，她是面試外貿業務的。」
「讓她進來」。裡面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
「吳小姐，進來吧。」
我跟在林主管的身後走進去，發現這間外貿經理的辦公室有二十平方左右，右手邊靠牆放了一排沙發和一張茶几，對面窗戶邊放著一排樣品櫃，牆邊掛著一塊白板，上面寫著作目標，銷售業績的對比圖，還有幾張外國人的名人名言等條幅。
中間位置放有一張組合大班台，一位年齡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坐在電腦前忙碌著，看到我們進去，他抬頭看了一眼，視線在我的臉上短暫停留後，連忙又轉向了電腦。
從那短暫的對視瞬間，我敏感地察覺出他眼神里透露出的不滿，這種感覺比那個小夥子表現出來的似乎還要強烈，複試還沒有開始哦，他就給我來了一個心靈預警，我不禁有點後悔不該跟著小主管進來，明知接下來的複試不會有結果，剛才在前台處應該轉身離去，何必要自取其辱呢？「中年婦女」就那麼不受人待見嗎？
「郝經理，她來面試外貿業務。」小夥子走上前畢恭畢敬地說道。
郝經理頭都沒有抬，只是從喉嚨眼裡悶聲憋出一句：「讓她先等會兒。」
他的聲音很低沉，眼睛一直盯著電腦，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好的」。林主管指了指接待處的沙發，對我說道：「大姐，你先坐會兒吧，郝經理忙完了就過來面試。
「好的，謝謝！」
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騎虎難下，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即便是演戲，我也要配合著將全場戲演完，就算不是為自己找台階下，多接觸不同的人，讓自己增加一點閱歷也不錯。
林主管出去后，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極不自在地等著郝經理來過複試。
他一直在電腦前忙碌著，眼角都沒有朝我這裡掃一眼，偌大的辦公室里很安靜，我只聽得見郝經理敲擊鍵盤，以及點擊滑鼠的聲音，其它能聽見的也許只有自己的呼吸聲了。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郝經理只顧自地打電腦，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我就像空氣一樣被無視，而我也從起初的滿不在乎，只打算陪著他們走完過場就行，到漸漸地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短短几分鐘對於我來說就是在遭受精神折磨，我開始後悔自己為何要逞能？明知不會有結果，幹嘛要硬著頭皮跟著小主管走進來？難道就是擔心被人在背後議論情商低嗎？
如今坐在這間冷漠的辦公室里想走又走不了，這種感受可比被人在背後議論難過多了，這畢竟是活生生的羞辱，別人在背後的嘲笑那只是個人的臆想。
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我無意識地咳嗽了一聲，並挪了挪有點發麻的雙腳。
這點小聲音終於提醒了「郝經理」，他朝我這邊看了看，意識到還有一個大活人在等著他進行所謂的「複試。」
稍許，他極不情願地拿著我的簡歷走了過來。
他從大班台起身一直到走到沙發邊坐下，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我，臉上的表情始終冷冰冰的，好像我這個中年婦女的到來髒了他的視線，讓他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似的。
這些念頭並非我敏感產生的錯覺，而是這些神情在他的臉上活生生地掛著，他臉上的那種表情就像被人挖了祖墳般，既讓人生厭，也讓人不解，就算對我這個「中年婦女」的到來不滿意，也用不著如此直白地用情緒埋汰人吧？
其實我的形象算是中等偏上，我身高166CM，年輕時的相貌和身材是我一生中引以為傲的美好回憶，顛峰時的身材和顏值曾經被不少女同事羨慕過，也引發了不少男同事的傾慕。
如今青春已逝，步入中年的我無法逃避身材變形，容貌衰老的自然規律，就算貼上了「中年婦女」的標籤，我對自己的形象還是比較有信心，只不過在不恰當的場合遇見了不投緣的人罷了。
郝經理的年紀跟我差不多大，只不過世俗對男女的偏見，他是所謂的「男人四十一枝花」，而我則是「女人四十豆腐渣」。
看來那句話真沒有說錯，不管是八十歲的老頭，還是十八歲的少年，能夠吸引他們目光的永遠是風華正茂的十八少女，男人的本性決定，像郝經理這個年齡階段的男人最傾慕的永遠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姑娘。
他走到我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低頭看著我的簡歷，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做外貿業務很久了？」
「是的，十幾年了。」我極力壓抑內心的失落，故作鎮定地答道。
「做什麼行業的？」郝經理心不在焉地問道。
其實我從事的行業在簡歷上寫得一清二楚，我一直是做電子產品的，他這樣問完全是在敷衍，那我就奉陪到底吧。
「消費電子，電腦和手機周邊配件，等。」不管能否面試上，我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就算丟工作也不能丟面子，丟人格。
「你知道我們公司生產什麼產品的嗎？」郝經理反問道，這次他終於抬起了「高貴」的頭，正眼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自行車。」來面試之前，我在網上查詢過他們的網站，大致了解過他們的產品和公司背景。
「也就是說你沒有做過我們這行，幹嘛來面試這份工作呢？」郝經理的聲調高了很多，語氣似乎越來越不耐煩。
「嗯，這個嘛，我認為行業對我來說問題並不大，我有多年的外貿經驗，換了行業只需要適應幾天就能上手。」我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對自己的外貿經驗很有信心，行業不同，難道就不能給個學習的機會嗎？誰的職場上沒有「第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