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孫成固下令屠殺病患也是無奈之舉,未開戰就因瘟疫死了數萬軍士不可謂是損失慘重,好在前期有意識的去防備過瘟疫,所以像傷寒這種人與人相互傳染的病患者還是比較少的,城內的瘟疫病種多以霍亂、痢疾等這些以物傳人的傳染病為主,畢竟十萬大軍遠征也不可能隨身攜帶着大量的凈水,入駐渠州城后自然還得要就地補充水源,然後三四萬的大軍就倒下了,好在後面有軍醫提出飲水時必須只能喝煮沸過的開水,新增患病人數才有所下降。

幾萬人生了病半死不活的躺着,便又要需要一大堆人去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照顧大半個月依然不見好轉就算了,每天除了大量病人病死以外還不斷新增感染人員,因為一直無法醫治的傷寒病已經逐漸成為城內疫病的主流了,可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能放棄這些病人的,以免動搖到軍心產生嘩變,但此時被大軍圍城就不得不向自己人舉起屠刀了,最起碼還能保留下不被傷病拖累的六萬多戰力,也是當前戰時緊急時刻最為妥當的處理方法。

只要解決好城裏的瘟疫內患后情況就不算太壞了,六萬多人與城外十多萬人相比確實差距懸殊,但作為守城的一方這六萬人足夠了,加之城內糧草充足根本不懼對方長久圍城,固守不出堅持到援軍到來輕而易舉,到時聯合軍馬及時支援過來破陳也不是什麼難事,因為此次遠征陳國軍隊人數足足達到了六十萬人,雖然現在的局勢已經和原本的設想出現了較大的出入,但總體來說無傷大雅。

.........

「奉孫將軍之命,想要體面點的死法自願站出來領刀自刎,不想體面的我們也會給你們保留全屍。」督軍隊長站在一處高樓上,對着底下的大院裏的眾多病患說道。

「楊狗子!我們可是一個屯裏一起出來參軍的,你真的要棄同鄉之情、同袍之誼於不顧,讓我以如此憋屈的死法亡在這渠州城裏嗎?」人群中一位軍士站出來大聲呵斥道,其他病患聽到這消息也個個怒目圓睜,隱隱已有爆發造反之勢。

「對!就算死也應該讓我們死在戰場上。」底下的人不斷起聲喊道。

楊離正聲回道:「不是我們不念同袍之情,各位也知道城外現在已經被陳國大軍團團圍住,已經病入膏肓無葯可醫的你們,連兵刃都舉不起來談何戰死沙場,為你們大開城門還反而增加破城的風險,繼續賴活着也只會拖垮我們而已,到時渠州城不攻自破你們又將我們的性命置於何地?所以......」

「關門!放箭!」

「不....啊啊啊.....」

院門一關,院牆上高樓里冒出許多士兵舉起弓箭,居高臨下的射向院子裏的幾百號手無寸鐵的患病士兵,不稍片刻院子裏的慘叫聲便戛然而止,殺幾百個孱弱不堪的病號簡直要比殺豬都容易,類似的一幕在同一時間裏已經在渠州城裏上演了十多次,一兩萬條人命就這樣輕易的被抹除掉了。

「啟稟督尉,不知這些屍體該怎麼處理?」

「燒了!」

「不是說要給他們留全屍嗎?」

楊離拍了拍這個大頭兵肩膀說道:「你還想留着屍體繼續禍害我們嗎?那話當然只是在他們臨死前安慰一下罷了。」

很多事達到目的就行了,具體的過程有時一點不重要,就像上面傳下來的命令,願意自刎的人會給他們刀自刎,可在性命攸關之時手裏還拿着刀的人,這刀是向著自己的脖子還是別人的呢?

反正他們最後都要死何必要搞得那麼麻煩,這可不算什麼違抗軍令,大家其樂融融的心照不宣不好嗎?

此次除掉病患的行動竟然進行得格外的順利,一則便是這些病人已經沒有太多的抵抗能力,二則就是負責殺戮的絕大部分士兵都認同了孫成固的命令。

人性就是如此自私,正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這區區同袍之情又有什麼割捨不了的呢!大半個月來為了照顧這些病人已經把他們之前的情誼消磨得差不多了,還每天看着成批成批等待焚燒的病屍,死亡的恐怖陰影早已籠罩在每個人心裏,再這樣下去也許下一個就輪到自己躺在那裏等待焚燒了,縱使此舉有傷天和有悖人道,可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為大多數人的人身安全和犧牲少數人的性命之間做選擇,由旁人來選擇的話也許還會猶豫不決,但如果選擇權在大多數人手裏那就沒有什麼好爭議的了。

寧死道友不死貧道,無量天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站在城牆上的孫成固聽着屬下的彙報,心裏傳來陣陣絞痛但面色依然表現得平靜如常,這些兵是他帶到陳國的,還沒有來得及建功立業就死在他的手裏,只要有點良知的人怎能不心痛不愧疚,可是他必須要做這個決定,或許說是在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孫成固古井無波的向屬下說道:「還活着的人但凡是再出現疫病癥狀者,接...著...殺!」

「諾~~!」

陳國的大軍在離城三百步開外圍而不攻,這個距離算是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以外了,城內也沒有具備什麼大型床弩等遠程攻擊設備,所以雙方目前就只能隔着護城河乾瞪眼而已,可以看到陳軍正在城外砍伐樹木製造攻城器械,不出三日應該就會準備進行攻城了,而陳國大軍包圍渠州城時太過突然,根本來不及向後方傳遞軍情,以至於渠州城現在處於孤城孤軍的狀態中。

面對這情況孫成固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固守渠州城等待援軍到來時裏應外合對陳軍形成反包圍圈進行合剿,此法也是目前孫成固最為中意的辦法,畢竟渠州城還有拖下去的資本,等到後方大軍發現渠州城失聯許久就會派出援軍來了,時間是站在自己這方的,拖得越久對陳軍反而越不利。

另一種就是趁陳軍分散兵力圍城時,將城內兵力集中於一點突破包圍圈,退至歸州等地與大軍匯合后再尋他計反撲,只逃不戰的話成功率還是非常高的,但這樣無異於將渠州拱手讓給陳國,失去一個重要的軍事據點實屬乃下下之法,不到萬不得已孫成固根本不會考慮這樣做。

看了一早上陳軍部署動向後,孫成固心裏已經有了七八分的底,神情也有了幾分疲態,吩咐好守城軍士的注意事項后就下去休息了,渠州城哪有那麼好攻下來,土地還被洪水沖刷過變得泥濘不堪,根本不利於大型攻城器械架設和士兵衝鋒,不死上十多萬人就想輕易拿下牆厚城高的渠州城,無異於痴人做夢想吃屁!只要不到陳軍孤注一擲的時候,這安穩覺還是能睡上很久的。

一處矮山上李義居高臨下看着陳國士兵正在忙碌的趕製軍械,像箭塔、雲梯等大型攻城器物是不可能隨軍攜帶的,很多時候都是需要就地取材臨時建造,而想要攻克下一個軍事防禦基礎齊全的大城往往短則都要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長的幾年攻不下來也是正常,比如蒙古大軍攻打襄陽城時就花上了六年多的時間才被攻克。

孫子兵法曰:「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可以看出攻城實在是屬於下策,行軍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陳軍已經喪失了天時地利兩大條件,想要拿下渠州城何其困難。

「怪!很怪!這陳軍好像只是製造了一種器械而已,師叔祖你見多識廣可看得出他們在造什麼?」李義饒有興趣的問道。

「雖然還沒有組裝起來但也能得出點端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簡易的霹靂車,也叫回回炮,比較通用的叫法就是投石車了。」

「造那麼多投石車有個毛用啊?

以李義前世觀看的影視作品對投石車的印象來說,幾百斤的大石頭砸到人身上當場斃命也不為過,但這精準度就屬於概率問題了,加上發射頻率也低得可憐,除非是打不動靶子還有幾分概率,想要打到活人身上就必須要能做到密集發射才行,而且渠州城附近的石頭早被泥沙給淹埋住在下面了,遠距離搬運石頭根本不現實好不好,想要成功拿下渠州城那還得是要大軍入城與之交戰。

「原池那小子帶兵打仗是塊料子,老頭我早年行走江湖時便聽過他的大名,覺得他應該不會做無用功的。」

「那我就靜觀其變吧!」

.........

陳國軍帳里,一位宦官在旁向原池說道。

「傳太子殿下口諭,戰場之事原池將軍自行做主便可,有何需要京師方面會全力配合,無論付出多大代價,請將軍儘快平定諸州賊人。」

原池半跪抱拳道:「謹遵殿下旨意,只是不知軍營里需要的......」

「將軍放心,所需的物資已經在籌備,不日便會用快馬運來到渠州,保證夠質夠量。」

原池起身爽朗大笑:「好!本將軍就等上它幾日,定要讓這些邪軍好好喝上他一壺,以祭我陳國無數屍骨的血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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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天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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