翳翳月沉霧,輝輝星近樓。

翳翳月沉霧,輝輝星近樓。

社會發展水平越低,社會法則就越殘酷,生產出的資源本就那麼少,可人的貪慾是無窮的,想要獲得更多的資源劃分,自然要去搶佔別人頭上的資源,分配製度一旦定型將會固化階級,於是就形成了權貴與平民的矛盾,上層人士與底層人民的矛盾,階級與階級之間的矛盾,而在矛盾對抗中弱勢群體必定處於下風,想要瓜分上層人士的蛋糕何其困難。

就算屠龍的勇士僥倖屠掉惡龍,自己最後也變成了另一條惡龍的,在不斷的交替中社會緩慢向前發展,直到社會法則能給惡龍套上層層枷鎖,惡龍的惡性才會得到限制,當然也只是制約而已,或者說是遮羞布也不為過。

人性之善在這個過程中扮演的戲份是很少的,一句『何不食肉糜』被人們嘲笑了千年之餘,笑的不僅僅是晉惠帝的愚昧無知,更是他背後那簡單質樸的善良,儘管是屬於低智商的善良,但食人血饅頭成為社會的常態時,不食肉糜已經算是萬惡之中一朵難得的白蓮花了,可無論外部環境再如何惡劣,人類還不是一代代繁衍至今,所以利益才是人們行為的第一驅動力,善惡只是作為集體的一種粘合劑與分裂物而已。

李義的事不關己才是普羅大眾中最正常最常見的心態,有小善小惡無大善大惡,而其餘的兩種極端是屬於比較少見,一種是像魏君陌這樣善良無私的,另一種是作惡牟利的為禍一方的,何況作為穿越者的李義其實心中一直有意無意的把這個世界的人當作NPC而已,對於NPC他自然無法真正的於其感同身受,或許這一點連他都沒發現吧!

「啟稟將軍,離渠州城三里地外有着一批訓練有素的異兵專門獵殺一切靠近的人,派出三隊斥候只要一個逃了回來,現在沒有辦法摸進城裏打探情報。」

原池聽言沉思好久沒有言語,他一直覺得太子為了收復區區五州郡,竟然從北方防線抽調出二十萬大軍出徵實在是殺雞焉用牛刀,如今看來此事確實非同小可!

要知道陳國的東南川的州郡是不接壤燕宋兩國的,被一道遼闊險峻的行天嶺給隔絕開來,嶺上常年積雪、沼澤深廣、毒蟲猛獸遍地,氣候反覆無常,大軍若要強行翻越光靠這惡劣的自然環境就能讓他們損失慘重,還談何從能險道大舉入侵陳國,除了行天嶺北部與萬州接壤處的地勢較為平坦適宜住人以外,往南一概此路不通,他國要想從行天嶺進軍就只能從嶺北過,而嶺北現在屬於黑風寨的勢力範圍。

如果排除燕宋兩國的勢力入侵,能在東川攪出如此大浪的就只會剩下黑風寨了,雖然此地也有別的地方民族勢力,有幾個支部還是挺強大的,極度排外一直反對着陳國對東川的統治,但自陳立國三十年以來,雙方已經漸漸達成某種較為平和的共處默契,原池覺得這些不好戰的異民部族應該不會這樣做,把東川搞亂對他們實在也沒什麼好處。

想來想去就真的只有黑風寨這土匪窩會搞事情了,但近期黑風寨對陳國的種種表現又有點說不過去,沒有外力的干涉下,哪有把別人打成重傷又主動跑過來交朋友幫治傷的道理,不過原池還是覺得這事一定和黑風寨脫不了干係,但也僅僅只是有聯繫而已,腦袋想禿嚕皮了都搞不清他現在的敵人具體是誰,看來只要大軍攻進渠州城時才會弄明白了。

突然林間樹枝晃動白影閃爍,原池瞬間驚覺拔出腰間配劍防禦,看清人影落地的模樣后原池才放下兵刃但並沒有收入劍鞘中。

「本將軍剛與仁侯分別不久,不知姑娘再次前來欲要何為?」

魏君陌肅聲道:「事出緊急,在下有重要情報要告知原池將軍,冒犯之處還望將軍見諒。」

「姑娘但說無妨。」

「這渠州城屯兵十萬且疫病流行,將軍若要進城請三思而後定,還有這渠州的也水飲不得,至於原因就請將軍派人去往巴江河面上看看情況吧!」

「是仁侯命姑娘前來告知本將軍這些的嗎?為何剛才相會時仁侯不言明。」

「這有區別嗎?仁侯也剛得到這情報片刻而已,將軍愛信不信由你!在下實在不忍眾多軍士無故喪命於此才會前來好言相告,請不要懷疑仁侯有什麼別有用心,告辭!」魏君陌說完運起輕功離去。

在旁的一位領軍將軍出言問道:「屬下覺得仁侯應該沒有惡意,不知原將軍如何應對?」

「小心一點也好,傳本將軍命令:大軍停止進軍就地紮營養精蓄銳,未經許可不得飲用此地水源,派一隊斥候去往巴江查探一下到底是何情況。」

「諾!」

魏君陌擔心陳國軍隊會貪功冒進,離開李義后便急忙跑來告知原池,現在她要去驗證老頭所說的話是否屬實,確認好巴江的方向後便全力運起功力急速趕去。

天邊夜色泛白時魏君陌回到了駐地,一言不發便鑽進了車廂,李義聽着裏面傳來隱隱的啜泣聲,嘆了口氣也爬進車廂裏面。

「哎,魏姐姐你回越青劍派吧!待在這裏只會越看越心寒罷了,對你的武道實在不利。」

「這武功學得再厲害又能怎麼樣?救得了那些無辜的萬千亡魂嗎?怎麼忍心看到這一條條人命遭到如此踐踏,可我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們做什麼!這世間大惡我除不盡,這世間苦難我渡不完,真的感到好無力好絕望好疲憊,難道這世界真的不會好了嗎?」魏君陌抱着枕頭哽咽問道。

「陽光無法將世間全部照亮,人間註定存在着骯髒不堪的陰影,但魏姐姐你要相信那只是世界的一部分,人們終歸還是嚮往光明,黑暗永遠嚇不走人心。但以一人之力談何救世,我們決定不了世界的走向,別人的生活和想法,唯一改變的就只有自己,做到問心無愧已經很好了,不用給自己身上攬上那麼多包袱,人間滾燙,我們仍需堅強隱忍。」

「我知道也理解這些道理,可心裏依然很難受,真的無法平靜的去看淡這一切的所見所聞,想逃避又不忍逃避,不逃避卻又無可奈何。」

「那就勇敢的去面對吧!我陪你一起,相信我!只要我想改變這個世界,那它就一定因我而改變。」李義插著腰桿不可一世的仰頭說道。

初升起的陽光透過車窗折射在李義臉上,剎那的閃耀好似李義沐浴在聖光中顯得無比聖潔,魏君陌抬頭正好看到這看到這一幕,心裏竟沒來由生出幾分對李義的信任,也許他真的能做到吧!

不過停止哭泣的魏君陌還是嘟囔道:「小屁孩盡會吹牛哄我開心。」

「能把姐姐給哄開心就夠了,走!我們下車看日出去,憋在車廂里只會把人給悶壞了,這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不是每個日出都值得歌頌,但每個未來都值得期待,明天不會讓自己變得更好,能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只有現在。

.........

陳國軍帳里原池勃然大怒,聽着斥候傳來的彙報,氣得一掌把前方的案桌拍得四分五裂,一旁的將軍參謀也個個攥起拳頭義憤填膺。

原池咬緊牙關擠出聲道:「何方宵小膽敢如此殘害我國百姓,本將軍誓不將這些惡魔一一誅滅絕不班師回朝。」

「傳我命令,一、全軍開赴渠州城將其團團圍住不許任何人進出,遇到非我方人員者就地格殺絕不留活口,不接受敵方任何形勢的投降,二、讓京師方面準備桐油火箭等燃燒物送到軍營,本將軍要燒了這座毒城以斬草除根,三、讓軍士打撈出巴江里的百姓屍骨,焚燒成骨灰后好生安葬吧!切記務必做好防疫準備。」

「諾!」

陳國大軍雖然號稱有二十萬人,但是真正能上戰場的滿打滿算也就十五萬人左右,很大部分是屬於後勤人員,但也足以將渠州城圍得里三圈外三圈。

渠州城牆上一個身穿將軍盔甲的中年男子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陳國軍士深深呼了口氣,拳頭不甘的捶了幾下城牆,最後又緩緩的鬆開了,萬萬沒想到陳國能那麼快就穩定好難民局勢,還有餘力派出如此規模的大軍來前來討伐失地。

「良機已過,看來這陳國是滅不了,可憐這十萬軍士怕是要白白斷送在這渠州城了。」

「來人!」

「到!」

「傳本將軍命令,還能抓起兵刃的士兵上城牆準備迎戰,一定要堅守到的援軍前來。」

「諾!」士兵領命退下。

中年將軍想了想又把傳令士兵叫了回來在他耳邊顫聲說道:「那些患病的同袍,如果願意自戕的就讓他們自戕,不願意的就讓督軍隊幫他們就義吧!」

孫成固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十萬軍士戰死沙場,而是還沒有戰就被瘟疫給活活熬死了,再不狠心下來選擇壯士斷腕,那這軍隊就沒有什麼戰力可言了,作為一軍之長必須要做到理性甚至是狠辣,這一切的罪孽就全部由他來承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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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天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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