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眼見氣氛僵持了,風鉞臉色也不好,作為風家的家主,此時他固然知道不能和雪家尤其是雪素鬧僵,卻也不能輕易示弱,因為那就意味著,風家在整個風雪結盟的關係中,處於弱勢地位了,這是風鉞不能接受的,甚於他自己個人丟不丟臉的問題,事實上,此時風鉞極端懊惱,沒在宴會上安排一個能「打圓場」的角色,這樣他就不用必須僵著與雪素「相持」了。

崔彥文此時也在座,原本以他的身份地位,是不配列席的,只是他即是風家的家臣,又被風戈調配給雪素差遣,風鉞需要他在宴會上做牽引解釋的工作,才被安排陪坐末席,同理,此時他是不配在風雪兩家家主起衝突時出來做緩和氣氛的,但是此時此刻,偏偏沒有合適出來做這件事情的人,正當崔彥文硬著頭皮打算開口時,一個清脆的少年嗓音穿透大堂:

「你,你放開英誠!」不知道何時從後堂跑出來的風刃撲到風天逸身前,一把抓住風天逸執鞭的手,拚命的掰著,一對藍眼瞪得圓圓的,怒氣沖沖地道,「不準欺負英誠!你……我告訴你,別看你厲害,我可不怕你!你……韃靼人還在外面呢,作為羽族的一份子,不團結一致對外,倒是對自己人動手!過分!」

看著風刃衝出來的風鉞一驚,心中怒道:你個臭小子!來攙和什麼!這個雪素看著就不像脾氣好的,萬一一個怒火上沖傷了你個好歹,你老爹我這個時候又不能真和他翻臉……又氣又急,正打算豁出去丟面子向「雪素」服個軟,為小兒子的衝動道個歉。

然而「雪素」卻笑了,看著氣得臉頰鼓鼓的風刃,風天逸再次露出了那種剛剛在郡守府外調戲他這位小皇叔時的足夠真誠的愉悅的笑,挑著眉毛,笑得不能自已,用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微帶寵溺的口氣道:「好好好,風小公子說的對,大敵當前,確實該一致對外,諾,我放開他了。」說這話的時候,風天逸順手收了鞭子上的勁力,放了廖英誠。

喉嚨不被卡住脫困的廖英誠顧不得形象,趴在地上瘋狂喘息、咳嗽。

見「雪素」主動鬆手,風鉞臉色緩和,把情緒穩了穩,然後板起臉對風刃呵斥了一番,說他不懂禮數,衝撞客人,讓風刃對風天逸道歉。

風刃被父親呵斥,撅著嘴嘟嘟囔囔的,一副委屈的模樣,顯然不願意道歉,風鉞又想呵斥,卻被風天逸一抬手阻止。

依舊是那樣明媚的調笑,風天逸笑著道:「風太守無需如此,風小公子的話並無錯處,若非我羽族這些年來只忙於內鬥,何至於有今天被南北夾擊,瀕臨滅族之禍?我們這些自以為聰明的長輩,倒是不如風小公子看得清楚。」

風天逸這話已經等於是自己給風鉞搭了個台階,給彼此打了圓場,風鉞這個老狐狸當然就借坡下驢,道:「雪公子此言,讓老夫慚愧啊……」然後就是反省了下這些年的「錯誤」,比如久在北海郡郡守之位,卻並沒有做好,強軍富民都沒有大的作為,以至於被韃靼人大軍壓境,只能困守等等。

說完這些,風鉞又抽空和身邊人示意,強押了風刃下去,風刃雖然不願,但耐不住老爹那已經快要發作的臉色,只得聽話退了出去,但一邊往外走還忍不住的去打量風天逸,然而這回,風天逸卻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只是徑自和風鉞說話。

風刃出來這一「鬧場」,讓風鉞和風天逸完成彼此試探的步驟,直接邁步到如何分配利益談判進程了。

幾番你來我往,最後風雪兩家達成協議:風刃送給風天逸的那百餘位展翼戰士就算是徹底送給雪家了,風鉞過後會將象徵著這些戰士軍籍和貴族身份的丹書契約轉給風天逸,風天逸還額外向風鉞要了崔彥文,風鉞詢問了崔彥文的意見,崔彥文思索片刻后,同意認風天逸為主,從此成為雪家的家臣。

其實崔彥文在跟隨風天逸去星辰閣時,風戈就與他深談過一番,就希望他能去跟著「雪素」的,這樣即便崔彥文成了雪家的家臣,但畢竟是風家出身,香火情還是有幾分的,不僅可以成為風雪兩家溝通的橋樑,也能夠適當透露些雪家的消息給風家。

當然這些是外在因素,而說起內在,崔彥文對於跟隨雪素,也是有點激動和憧憬的。

不論是前往星辰閣還是回援北海郡,崔彥文一路上都在見證「雪素」創造奇迹,一次又一次,「雪素」用霸道的實力,向身邊人證明了什麼叫做把不可能變為可能。

與沉穩的風戈不同,雪素是一個張揚的有著足夠性格魅力的主公,所謂的性格魅力,本身就是為人主的必要條件之一,不論是理智還是情感上,崔彥文都有強烈的想跟隨雪素看看這個人到底還能創造出什麼奇迹的衝動。

當然風天逸不僅僅要到了百餘名展翼戰士,還有北海郡除主城區外招募士兵的權利,但是有名額上限,風鉞這個條件給得痛快——北海郡的貴族大多居住在主城內,主城區外都是平民,而在羽族,平民就意味著沒有展翼的能力。

沒有展翼能力的兵丁,充其量也就能做個家僕之類的,雪家丟城失地,基業敗乾淨了,總得讓人收幾個服侍衣食住行的僕人啊。

風鉞是這麼想的。

當然,風天逸開口要了東西,就要給出些東西,比如配合執行風鉞制定的那些軍事上的反擊計劃等等。

機樞在旁邊看著風天逸和風鉞談判的過程,很是感嘆,這些虛偽的貴族就是虛偽的貴族,哪怕像「雪素」這種他以為因為霸道所以直爽的人,都把貴族間這種你來我往的利益分割的談判技巧掌握的爐火純青。

晚上,當這一場極為累人的宴會結束后,在安置他們一行人的客舍內,機樞端著醒酒湯藥去敲風天逸的門時,看著對方懶洋洋喝湯的模樣,忍不住問出了和風刃一樣的「蠢問題」:「大敵當前,你和風鉞這樣衝突合適嗎?不怕他過後給你使絆子?還有……還有崔彥文,你要過來,他能對你忠心嗎?」

風天逸笑了,懶洋洋地笑著對機樞道:「先小人,后君子,把該說都說清楚了才能放心的合作。放心,風家知道他們沒有和我翻臉的本錢,最好方式就是結盟合作,遵守盟約的基礎是□□的實力,不是依賴於對方的善良,至於崔彥文……他必然不可能百分百的變成我的人,但是他也不會敢於背叛我,我缺人,先拿他頂著,若是他過了底線做出太過對不起我的事情,宰了換個人用就是了……」

把殺人說的如此輕描淡寫的風天逸讓機樞打了個寒顫,但是……見鬼……這樣的風天逸卻真是有魅力的驚人……好吧,機樞沒原則的忽略了風天逸「心狠手辣」沉迷於美色了。

喝著醒酒湯的風天逸輕輕地晃著手裡的水晶碗,若有所思。

天知道他對著風鉞說出「我就是雪家的實力」時有多反胃,他是風天逸,他姓風,他厭惡雪家,雖然在南羽都覆滅的后與人族焦戰的那麼多年裡,他漸漸「懷念」起雪凜,期望起羽族還能有雪凜這樣有沙場經驗的老將來,但這不妨礙他在情緒上依舊厭惡雪凜,厭惡跋扈的雪家,而現在,他竟然作為他厭惡的雪家人,向風家討要權力……反胃,真的有點兒反胃。

然而,即使反胃,他也不得不這麼做,不然他用何種身份快速的獲得足夠征戰沙場改變戰局的勢力?祖父風鉞是個優秀的將領,卻……格局略顯不足,這也和風鉞久為地方諸侯有關——風鉞只想著守住北海郡,挫敗韃靼人,卻沒想過只是挫敗對方是無用的,必須讓他們數年內都不能再朝斕州伸爪子,不然面對南北兩面夾擊,羽族境地依舊危急。

他不能將做主的權力完全讓給風鉞,聽從風鉞調遣,此其一。

其二,還有一個不能明言的考慮,如果他不以雪家人的身份奪權搶位,如果……如果祖父風鉞成功上位稱皇,父皇風戈繼位,那麼是不是這個世界的風天逸也會順利出生然後繼位?

如果這個世界的風天逸和以前的他一樣是個情種,那麼這個世界的羽族是不是會重蹈他的世界南羽都滅亡的覆轍?

他不能冒這個險,所以……眼神里閃過一絲殺意,也許這個世界的羽皇之位,該換人坐坐了,比如他這個外人眼裡的「雪素」,反正他若為再度為皇,肯定不會對風家下手,那麼風雪兩家都得安好,是不是一個足夠皆大歡喜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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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天空城/all逸]如果天空城沒有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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