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著裝！

洛肯把【秩序發生器】插在背後，子彈一顆一顆推入彈倉，掃視周圍，生怕某處黑暗當中突然蹦出一頭惡魔。

他們幾個衝進溫克勒大廈也有一段時間了，卻依舊沒有追上齊昰的腳步，一路上都能看到有惡魔的屍體，只是他可能著急趕路，偶爾會有漏網之魚。

他們剛剛遭遇了一場戰鬥，這個【秩序發生器】，他們可能就要陣亡幾人。

這東西完全是傻瓜式操作，只要按下按鈕就能激活力場，可以讓那些連頭蓋骨被掀掉都不會停下來的惡魔停止動作。

「嗞……嗞……」

角落裡突然傳來一個電流聲，把洛肯他們嚇了一跳，急忙把槍口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洛肯，我沒想到，背叛嗞……竟然是你。」

聽到這個蒼老的聲音，洛肯眯起眼睛，「我也不想啊老大，誰讓我是教徒，而你是惡魔呢？如果你不是惡魔，那該多好。」

「呵！」歐文·溫克勒冷笑一聲，「我之所以和你通話，只是為了告訴你們，你們殺死的這些惡魔，都是由我轉化而成的，所以會聽從我的命令。他們當中大部分都是自願被我轉化，但還有一部分……」

「那我只能說『抱歉』！我會去懺悔室懺悔，但不能放任他們繼續活著！」

言罷，洛肯臉色難看地把對講機打爛。

——叮！

「愚蠢。」歐文把對講機扔出窗外，望向房間另一端。

電梯大門緩緩敞開，齊昰從中走出，才走了兩步，便停下來。

「看起來，你真的很關心他們的性命，竟然敢坐敵人大本營的電梯上來……」老人眼睛一眯，嘴角微微勾起，「真是『心地善良』啊，驅魔人！如此純熟的獵殺手段，或許我該尊稱你一聲『大師』？」

齊昰冷冷盯著他，扔下霰彈槍，從背包取出自己的手槍，左手緊握手槍，右手倒持匕首，嚴陣以待。

誰能想到，溫克勒大廈頂層竟然一整層除了幾根柱子支撐以外再無其他遮擋，走出電梯一眼就能看見那張背對落地窗的辦公桌。

落地窗分為上下兩半，上半部分可以打開，此時也正處於開啟的狀態，高空的風在歐文·溫克勒身後呼嘯著，將辦公桌上的文件都捲走。

齊昰看到了，那些失蹤的孩子躺在冰涼的地上，胸膛起伏不定，除了孩子之外，還有一些成年人，各個年齡段都有，他們也與孩子一樣，陷入了昏迷。

視線環繞全場一眼，齊昰又把注意力凝聚在正前方那個老人身上，「把這些人帶到頂層，讓我乘電梯上來——你想要做什麼？」

「想要試試我的力量在你們這些驅魔人面前，能做到什麼程度。」

歐文·溫克勒笑著，拄著文明棍緩緩站起身來，繞開辦公桌。

每走一步，他的身體就發生一次變化。

——五隻赤紅犄角撕裂頭皮生長出來，在頭頂扭曲成冠冕的形狀，一雙膜翼撐破昂貴禮服，連同健壯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氣中。

皮膚慢慢染成紅色，漆黑紋路沿著血管蔓延，彷彿塗上了妖異的妝容。

電燈閃爍幾下，徹底熄滅，只剩一輪圓月懸挂窗邊，傾落華光。

忽然，有尖叫劃破靜寂，隨後更是槍聲急驟，直上高天。

齊昰睜大雙眼，咬牙問道：「你做了什麼？」

歐文·溫克勒嘴角咧開，「外面可是有許多上好的祭品，他們手無寸鐵，沒有抵抗力量，我卻把奴僕集中在大廈里，讓它們待命，等待洛肯他們一路殺上來——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別動！」

齊昰似有動作，惡魔抬起拐杖一指，側面一塊玻璃隨之炸開。

「你應該不會傻到覺得人的腦袋比那面玻璃更結實吧？」看到齊昰僵在原地，它又眯起眼睛，忍不住感慨，「好人就是比惡人更好對付啊！」

笑了一會，歐文·溫克勒攤開雙手，用著優雅的腔調輕緩說道：「我雖然變成了惡魔，也確實做了一些錯事，但我敢保證，在今天之前我沒有殺死過任何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命科學的進步，不然的話，既然我都獲得了漫長的壽命，為何還要費心研究如何延長壽命？

「通過研究我發現，『生命力』其實是一種『持續態』，而不是『存量態』，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抽取，但如果持續抽取的話，也確實會導致器官衰竭，到了那時候，人也就要死了。」

它很可惜地瞥了躺在地上的人們一眼，深長嘆息。

「……你沒發現你說的話很矛盾嗎？」齊昰沉聲說道，「如果你不想殺人，為什麼剛才說外面的人是『祭品』？」

「是嗎？」

歐文·溫克勒貌似愣了愣，笑著搖了搖頭，「那無所謂了。」

這一下，齊昰全都明白了。

「名為『歐文·溫克勒』的人已經死了，你只是名為『歐文·溫克勒』的執念，他的遺願。」齊昰默默調整呼吸，用言語吸引惡魔的注意力，爭取時間。

「歐文·溫克勒今年七十六歲，身體已經無比老朽，卻又掌握著一個醫藥集團，為了讓自己重獲青春、長生不老，設立了許多研究項目，在那時候，他就已經瘋了——在瘋狂當中，『你』誕生了。」齊昰語氣平淡，握緊槍把，「從那一天起，歐文·溫克勒就『死』了，你是從他的『屍體』中誕生的一個與他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惡魔】。」

「所以？」惡魔微笑詢問。

回答它的，是齊昰舉槍便射。

——擊錘點燃底火，轟然炸開卻又被槍膛收束的火焰推動著子彈在膛線間螺旋，槍口乍亮火光，彈頭初見便撕裂空氣阻礙，劃破幾十米的空間，直抵惡魔眼前。

砰！砰！砰！

三槍連點，三枚子彈以品字形幾乎在同一時刻撞上歐文·溫克勒面前的力場護盾。

護盾應聲破碎，讓它的笑容僵在臉上。

手中文明棍憤然頓下，這一整層的玻璃驟然粉碎，無數碎片在月光照耀下折射光彩，被高空的大風捲走，恍若蝶群紛飛。

又是三枚子彈接連到來，火焰在惡魔身前炸裂，強烈的衝擊力將它連同身後的辦公桌撞出大廈。

惡魔在空中拍打蝠翼，停住倒飛的趨勢，懸停下來。

沉重的辦公桌和辦公椅化作黑影砸落地面，從高空墜下，椅子砸爛了一輛警車，辦公桌則與一頭惡魔同歸於盡。

齊昰站在樓層邊沿，任由狂風拉扯頭髮和身上的衣物，發出了呼喚：「輔腦——醒來！」

【遵命！】

漆黑的海水之中，一點藍光率先亮起。

動力爐再度點燃，電流又一次奔流於機甲的通路。

推進器同時啟動，粒子流噴薄而出，將其推舉向上，破開海面！

平靜無波的海面轟然炸開，一具裝甲騰空而起，在許多驚詫愕然的目光下沖向天際。

迎面襲來的狂風擊碎附著於外殼的一顆顆水珠，機甲向著溫克勒大廈的方向不斷地加速！加速！加速！！！

——撕裂了向獅鷲市中心靠去的陰雲，澄清夜空！

聽到動靜的洛肯靠向窗口，緊貼窗戶向上方看去，然後，他就聽到了齊昰的呼喚。

「洛肯，我在頂層！帶人上來救人！！」

洛肯先是一愣，緊接著咧嘴笑了起來，「就等你這句話了——都聽到了嗎？上樓救人！」

他扭頭向其他人叫了一聲，便抄起霰彈槍身先士卒沖向樓梯，隊伍緊隨其後。

喊完話后，按下按鈕，把空彈匣彈出，齊昰忽而眼皮一跳，便向前躍出，離開樓體，身後原本站立之地驟然粉碎。

一擊未中，惡魔發出惱怒的尖嘯，之前一直被齊昰壓著打，它早就滿腔怒火。

它失去了先前那般優雅模樣，文明棍也扔掉，就像一個竭斯底里的瘋子，和那些被它轉化而成的衍生惡魔一般無二。

明黃色的豎瞳緊隨著齊昰向下墜落的身影，抬手前推，靈能之錘轟然擊出。

下方人群發出驚呼，正在實時報道的記者看到『驅魔人』墜樓，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攝影師也一樣，他們肩上的攝像機卻把這一切都誠實記錄下來。

齊昰在空中奮力轉身，從面對大地變成面朝天空，看到了歐文·溫克勒的動作。

「呵！」

一道黑影從高空墜下，比齊昰墜落的速度還要快，攔在靈能之錘的攻擊路線上！

「砰」的一聲，黑影被擊飛，卻是飛向了齊昰的正下方。

輔腦減弱了推進器的輸出，打開胸腹間的駕駛艙，只見胸甲帶著動力爐向上摺疊，腹甲從中線打開，齊昰蜷縮手腳墜入其中。

【軀體連接上線、頭部連接上線、腰部連接上線、胯部連接上線——】

駕駛艙中，齊昰舒展身軀，雙手和手臂套進臂架，腿部放入展開的腿架，展開的機甲隨之閉合。

【手臂連接上線、手掌連接上線、腿部連接上線、腳部連接上線——齊昰，歡迎回來！】

機甲在空中翻轉，腳部對準地面，挺起身軀，推進器轟然爆發！

大廈前、道路上鴉雀無聲，許多人都望著那具機甲化作一顆衝天而起的『流星』，向惡魔發起進攻。

……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埃里德握著手機獃獃坐在電視前，哪怕另一邊傳來了呼喚聲他也沒有什麼反應。

他望著電視里的畫面，腦子彷彿炸開。

「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

背後機械臂握住手槍和匕首，齊昰雙手交叉按在腰間刀柄上，讓推進器噴發出更加猛烈的能流，追逐望風而逃的歐文·溫克勒。

一追一逃的兩個身影環繞大廈，肉眼根本無法捕捉，他們和攝像機都只能看到幾道黑環在大廈周圍形成——那是齊昰和惡魔留下的殘影。

奮力拍打翅膀的惡魔不斷用靈能加速，同時發出尖嘯，命令奴僕來保護自己。

那些呆在大廈里和跑到大廈外與人群廝殺的惡魔紛紛長出翅膀，像是蝙蝠群一樣，化作洪流湧向天空。

這裡已經徹底變成齊昰的『舞台』，僅憑一人，他就能把這些惡魔殺得聞風喪膽！

就在這時，一個無線電波沒有得到允許就接入了他的頻道。

「獨行俠！雖然不知道你叫什麼，但請你快點解決那邊的惡魔過來幫忙！我們這邊的情況比想象中的更麻煩，要，要控制不住了！！」

轟——

一道耀眼的火光衝天而起，距離不遠，甚至可以說，很近！

「你們費盡心思想要讓我暴露身份，那我就回應你們的期望！」

聲音從火焰中湧出，帶著狂妄的笑聲，火焰巨人將周遭烈焰融入己身，昂然屹立在天空之上。

齊昰飛快掃視一眼周圍，「你們需要多久可以到我這邊？」

「啊……啊？很快！我們可以傳送過去……我明白了，是要把這頭惡魔吸引過去嗎？」

揮刀將兩頭衍生惡魔斬殺，齊昰深深看了被嚇破膽的歐文·溫克勒一眼，命令推進器全功率開啟！

「不。

「——是交換！」

粒子流宛如實質，齊昰身化流星，拖曳著焰尾，拋下歐文·溫克勒，飛向更高的天空，迎擊更為強大的惡魔！

電弧，再次從機甲外殼上躍起。

【再次確認——是否進入超頻模式？】

於是，齊昰變成了賓士天際的『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