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尾聲4

秋楓嘆口氣，扔牧持個白眼。

肖雨捏緊雙拳來控制跟牧持對話時涌動的情緒。

別開臉，伸手推開牧持，肖雨走到后艙擰開一瓶水仰頭灌了幾口。

牧持自討沒趣之後悶悶的，在不大寬敞的過道里看肖雨喝水，幾秒后，他按了一下領口的觸摸控制器。

身上掃過幾道流光，一身鳳炎蒼的扮相變成了指揮官的黑色制服，領章和肩章上的綉紋比凌煌身上的更複雜些。

不爽的拔了束髮的頭冠，隨手攏起一頭赤紅色的長發在腦後扎了個長馬尾。

到前艙指揮台上的座椅坐下，牧持翹起二郎腿，手支著額頭，「怎麼這麼慢？！」

「已經很快了。」阿月穩穩坐在駕駛位，「就算是最新型的穿梭機，每一次躍遷之後還是要蓄能，你稍安勿躁，再躍遷三次就到總部的星域了。」

「嗯。」牧持指尖在自己額頭上點了幾下，「你們幾個都姓站的？能不能坐下？一個個杵在這礙眼。」

「你。」秋楓微微抬眸盯着指揮台上的人，「別在這胡亂撒氣。」

牧持跟秋楓對視了一會兒，挑眉聳肩，「哦」了一聲。

阿月把穿梭機靠近總部，發送停靠申請，很快就得到允許。

自動牽引系統把穿梭機拉入港口，有對應的廊橋移動過來，對接上穿梭機的出口。

牧持走在最前面帶着他們走入廊橋，遠遠迎來一隊人。

為首的人一襲白色制服，身披白色的長斗篷，從服裝上繁複的手工綉紋就看得出身份不一般。

「統帥？」牧持一愣，加快腳步同時不忘回頭囑咐：「這位是軍事統帥，最高指揮官，都注意點，別失禮了。」

這位統帥金髮碧眼，看上去非常年輕，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五歲的外貌。

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對牧持帶來主動行禮招呼的人頷首，「辛苦了，歡迎你們。」

隨後把右手伸給秋楓。

秋楓上前牽起這隻白璧無瑕的手，躬身低頭，用額頭貼在統帥的手背上。

貼手禮，胡榮也對凌煌做過，他對此並不陌生。

「知道你回來了，我很高興，忍不住親自來迎接。」統帥垂眸看着秋楓的發頂。

「秋楓受寵若驚。」行禮的男人貼了手背足足十秒，才慢慢直起身子，對統帥微微一笑，「您還是這麼容光煥發。」

「哈哈，還好，我倒覺得你不在身邊之後，我比以前更憔悴了。」統帥把手從秋楓手裏撤回，摸了摸自己臉頰。

碧綠的眼眸轉向秋楓身後，「這位就是月？」

月惶恐的靠近，躬身，「統帥您好，我是月。」

「是位美人。」統帥對阿月點點頭，視線轉向凌煌，雙眼微微睜大，「凌指揮官？」

白皙的右手朝凌煌伸過來，凌煌牽起手，躬身貼上額頭，「統帥，初次見面，我是凌煌。」

「作為穿越者，你的表現可圈可點，我看過你的行為資料，對你抱有很高的期待。」統帥語氣緩和帶着笑意說，「之前的旅程一定很辛苦吧。」

「還好。」凌煌繼續貼着他手背，「謝謝您的關心。」

等凌煌直起身子，放開這隻手，統帥又笑望着離栩。

離栩上前再次做了貼手禮。

「離將官。」統帥頗有興緻的目光，「你的資料我也看過了，你跟秋楓有一些相似之處，我對你印象深刻。」

離栩眉尖顫了顫，「謝謝。」

等直起身子，統帥見離栩神色有些異樣，笑道，「說你像秋楓是表揚你呢。」

「啊。」離栩難受的點點頭，「我覺得我比他可愛一些。」

「哈哈~」統帥心情大好，抬手幫離栩整理一下領口，「是，你比他率直可愛，他比你心狠手辣，抱歉，以後我不會再拿你跟秋楓做比較，你就是你啦，離栩。」

「離栩，注意分寸。」牧持黑著臉。

這小子怎麼敢反駁統帥的話？不要命了？

「沒事。」統帥瞄牧持一眼，「我喜歡跟年輕人輕鬆些相處，你也放鬆點，不要這麼上綱上線的。」

「是。」牧持連忙躬身。

「……抱歉，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離栩還是表達了歉意，「感謝統帥寬宏大量，不跟我一般見識。」

統帥卻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

微笑時候看着親切，笑容擴大臉兩側深陷進去甜美的酒窩。

這人畜無害的形象很難讓人相信他竟然會是星際軍事掌權者。

肖雨被那雙碧眼瞥到，躬身頷首，「統帥。」

「嗯。」統帥看了肖雨片刻。

看來貼手禮也不是隨便誰想做就能做的。

統帥對月和肖雨都沒有伸手，他們也不敢造次主動貼過去。

等牧持陪統帥轉身，肖雨和阿月互相看了一眼。

「我們都是平民。」月小聲跟肖雨說，「沒資格對尊貴的人做貼手禮，真要行禮就是單膝跪禮，但那是正式場合才要做的，這廊橋太隨意了，下跪也不禮貌。」

「……謝謝。」肖雨對月的解釋回以禮貌的笑。

一行人穩步前行，統帥柔聲講解。

「稍後要去閣老院見過三位閣老，星際的管理分為兩類，政治和軍事。政治方面，三位閣老就是最高權力者，平起平坐，有任何政治層面的決議都需要三位閣老一致通過方可實施。」

「至於軍事方面。」統帥回頭，俏皮的皺皺鼻子，「問我就行了，我說了算。」

說完這人又想了想，略帶嗔怨的目光投降秋楓，「當然，也有秋楓這種動不動抗令不從的指揮官，那我說了就不算了，他說了才算數。」

秋楓張了張嘴，「呃……秋楓不敢。」

「我看你就敢的很。」統帥輕飄飄白他一眼，「指揮官里，就數你最不聽話。」

「以後秋楓會聽令於凌煌。」秋楓說。

「嗯。」統帥又回頭看凌煌，「你可別信他的鬼話，他總會做出一副乖順樣子，轉臉就把命令拋去腦後。」

凌煌感覺壓力山大。

看這樣子，統帥跟秋楓應該不是一般的交情，凌煌新來的，還沒正式上任的指揮官，現在倒要為統帥管理不了的秋楓負責了。

而秋楓又從來沒跟凌煌表態一定會聽他的令。

說到底，秋楓這人根本就不是個誰能拍胸脯打包票自己能約束管控他的主。

「他要是不聽話，你可以私下來找我告狀。」統帥朝凌煌眨眨眼，「我還是積累了一些好辦法，可以逼他就範的。」

「啊。」凌煌迷茫的點頭，「好的，以後請統帥多指教。」

「喂……」秋楓作為討論的焦點有些不自在，「我現在連指揮官都不是，哪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你們不用這麼警惕我吧？」

「只是讓你暫時退居二線，以後看你表現。」統帥輕鬆道，「不過你表現如何，主要還是看月怎麼規勸吧。」

月被點名，一驚，「啊？」

「你在秋楓身邊，要多勸他以大局為重。」統帥依然是笑，語氣里卻多了一些嚴肅，「星際環境複雜，危機四伏，之前的禍亂雖然暫時平息，可敵人並不會善罷甘休，遲早還要再開戰。」

「是……我一定會……」

「別仗着自己得誰的寵就沒輕沒重。」統帥打斷月的話，突然收起笑，回頭冷冷瞥月一眼，「以前你不懂事就只牽累秋楓罷了，以後，不只是他，還有凌煌和他的軍團，甚至會連累為你們作保的牧持。」

月蹙了蹙眉，紅著臉低下頭去，「是，我不會再任性了。」

「本來我是要把月調到自己身邊來調教。」統帥繼續說，「牧持在你們回來之前跟我簽訂一紙協議，願意為秋楓作保，我才允許月繼續留在秋楓身邊。」

「……」秋楓臉色很難看，抬眸看了牧持一眼。

牧持對他搖搖頭，示意不要頂嘴。

「統帥。」凌煌看到秋楓跟牧持的互動，主動開口。

「嗯？怎麼了？」統帥再度揚起笑臉，往後伸手，挽住凌煌胳膊把他拉到身邊，「有悄悄話跟我說？」

這一番暗中較量下來，凌煌已經明白秋楓為了阿月之前對統帥肯定有諸多得罪。

也就更理解了為什麼秋楓必須把凌煌推上位，而他甘願退下去，只在凌煌身邊做個輔助的參謀官。

「以後秋楓和月就交給我吧。」凌煌笑着拍拍挽在他胳膊上的手，「關於他們以後的行為，有任何風險都應該是我及時發現，及時監督的，有任何錯漏，也都應該是我來負責，我來承擔的。」

統帥但笑不語，垂着眼眸思考了一會兒。

「嗯，好，他們交給你，我很放心。」統帥握住凌煌的手，「但真發生什麼事情，也不要太勉強自己，你要喂你的屬下負責，我也要對你負責，你明白嗎？」

「我明白。」凌煌笑着點頭。

說這話就進入了閣老院。

閣老院的會晤廳里，三位閣老互相之間距離很遠，坐在隱藏進暗處的高大座椅。

椅背高高聳上大廳屋頂。

凌煌只能看到座椅里確實有人，像三個黑漆漆的剪影，坐姿端正，卻連他們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

牧持彙報完凌煌幾人的情況，三位閣老仍舊沉默的連隻言片語都不曾說出口。

「所以。」統帥坐在第四把，也是唯一一把頭頂有光束照下，能看得清人的椅子上，笑看着大廳另外三位，「三位閣老，對於預備指揮官凌煌及其屬下將官的職級、軍銜，有什麼疑問嗎？」

許久之後，一位閣老才緩緩出聲，「既然人是統帥屬下的指揮官，一切由統帥做主即可，無需過問我們。」

凌煌和離栩不著痕迹餘光相接，都察覺到統帥和閣老之間的對話並不很友好。

甚至可以說明顯帶有隔閡，甚至語氣里還帶出火藥味。

「另外兩位閣老呢？」統帥又問。

「同意。」一位道。

另一位道，「無異議。」

「那好，今天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三位閣老儘快決議。」統帥笑着說，「關於新貴族身份合法化，以及新貴族權利修訂法案，三十名高階指揮官聯名提出的幾條補充條款。」

剛才第一個說話的閣老冷笑一聲，「呵……統帥要干預星際法規的建立與修訂？」

「不敢不敢，只是這法案關係到新貴族的權利與義務，而我手下得力的指揮官里有三分之一都是從各個空間提拔上來的穿越者，立下汗馬功勞被提名的新貴族，他們對於與自己相關的法案自然分外關心。」

「此事閣老院已經與貴族代表商議過三次，尚未得出結論，就請統帥稍安勿躁，回去耐心等待吧。」那閣老說。

「可這件事久議不決，寒的是指揮官們的心啊。」統帥苦惱的嘆氣，「之前的戰役中驅逐敵人的指揮官，除牧持是將帥世家之後，其他立下戰功的可都是新貴族，三位可以看到，現在廳里站着的這位優秀的預備指揮官，將來也會是新貴族，如果不讓他們感到滿意，這以後的仗，還怎麼打？」

「新貴族權利觸及傳統貴族的利益，此事本就難以商定結論。」那閣老說，「強行推進，讓新貴族滿意，老貴族卻要不滿抗議，這才太平了幾天的日子，又要出亂子。」

秋楓勾起嘴角的冷笑，凌煌看到了。

「三位閣老。」秋楓往前一步，對三位閣老躬身，「新貴族的指揮官們拚命保護星際安全，如此才有了傳統貴族能繼續安全享樂的前提，難道要為了傳統貴族那些繼續霸著大多數財富的私慾，就讓新貴族繼續受委屈？」

「委屈到最後，搞不好撂挑子不幹了。」統帥並沒有阻止秋楓的發言，反而繼續煽風點火，「到時候還有誰來保證星際安全，傳統貴族能自己出去打仗嗎？」

牧持半晌不語，這時候冷笑着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秋楓，牧持。」那閣老站了起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你們也是傳統世家的後代。」

「那又如何？」秋楓看着這位閣老，「我只知道，再不做出改變，我們的處境會愈發艱難。沒有合理的激勵，不給予有功者應有的優待，我們的戰力只會越來越薄弱，被敵人攻陷奴役只是時間問題。」

「不管將帥世家，傳統貴族，還是新貴族，論功行賞按罪處罰，這很公平啊。」統帥道，「這件事就請三位閣老抓緊推進吧。」

說完也不等三位閣老再說什麼，統帥從高椅起身，沿着階梯下到大廳中央。

含笑對凌煌他們擠擠眼睛，「讓閣老們商量下，咱們先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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