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須臾，衛千山應聲道：「辰兒說的是。那大哥眼下也問你一個問題，你可要思慮清楚后如實回答。」
「自然。大哥儘管問。」衛千辰語氣誠懇道。
「你待那位牧野公子可是真心傾慕？」見衛千辰張口便欲回答，衛千山又道：「又或許對他只是感激之情？我知曉他幫你良多，我此番在戰場上中了劇毒，若非這位牧野公子鼎力相助恐怕如今已入了輪迴，我心中對他自是感激不盡，甚至可以在日後對他以命相護，可若要你因此事對他以身相許，我是不願的。」
見衛千辰面上有躊躇之色，衛千山繼續道：「大哥在你方尋得良人的關口上同你議論這些原是不應當的，可此事不僅是我心中的疑惑更關係到你們二人的一生一世的幸福。」
這個問題衛千辰並未考慮過，他本也並非因著天大的恩情便要委身於人的人，可自己同賀澤牧野在一起有幾分是因為傾慕，又有幾分是出於感激呢？
衛千辰靜靜考慮著，衛千山在一旁也不催促，一時之間房內靜謐無比，落針可聞。
門外，賀澤牧野亦如入了定一般僵在原地，唯有一顆心在胸膛里劇烈地跳動著。衛千山是有意為之，他武藝高強，耳力亦不尋常，他定然是聽到了自己來尋人的腳步聲，偏要在此關頭提出這樣的問題。
可自己難道就要因此責難於他？身為兄長，他為了自己的弟弟，自然要考慮周全，哪怕是做個「惡人」也要如此。何況，他說的確有幾分道理，他不過是想辰兒在與自己託付終身之前思量清楚，以免日後再生糾纏。
賀澤牧野靜靜候在門外，身上的溫度似乎隨著涼風吹盡，連同溫熱的內心一起在漸漸失去溫度，只因卧房內那令他牽腸掛肚之人至今未做回應。
此時，賀澤牧野心中升起了一股憂懼，他懼怕衛千山向衛千辰拋出的這個問題，因著這個問題正在動搖著自己愛人的心。他多想在此刻推門而入，裝作對此事一無所知一般同衛千山寒暄，再親口講出他與衛千辰的情意。可他舉起的手卻又在門板上停住，興許，自己該多給辰兒幾分信任。
片刻后，卧房內傳來衛千辰清澈悅耳的聲音。
「大哥，我敬佩他的為人，亦對他心存感激，可我對他的情分亦是真真切切的。」談及賀澤牧野，衛千辰眼神真摯而熱切，「經歷了求皇上親自賜婚，結局卻潦草凄涼的婚事後我原本以為此生便要孤老終生了，萬幸我遇上了他。期間經歷了種種事情，現在想來我竟歷歷在目，他給予我的溫暖點點滴滴我皆銘記於心，而那些溫暖亦在我的心中化成了愛意。他是真真正正靠著自己的一腔情意打動了我的人。大哥，此生我若同一人白首到老，那人定是他了。」
衛千辰這番話說完后，衛千山心中複雜得很，但更多的還是為衛千辰感到喜悅，他眼神意味深長地開口道：「你想清楚了便好......」
一語未畢，便聽見門外傳來響動，接著便旋風一般吹進來一個人，正是賀澤牧野。
他先是匆匆向衛千山問了安，接著便緊緊握住了衛千辰的手，情難自禁地喚道：「辰兒。」
衛千辰將將同自己兄長坦白了心事，這就瞧見賀澤牧野著急忙慌地闖了進來，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與狂喜，他的眼睛甚至都泛出了幾分紅意。
「大哥還在一旁看著，你這是作何？」衛千辰有些窘迫地欲抽回手去，不想賀澤牧野卻將之攥的緊緊的。
賀澤牧野心中暗道，若非大哥在一旁看著，我又豈會只牽著你的手？定要摟著你好好親熱一番，再攜你在山莊里飛上一路，才能將心中的喜悅之情盡情抒發一番。
一旁的衛千山瞧著眼前這副情狀只覺胸口一滯，這位牧野公子平日里瞧著冷靜沉穩，不想竟如此急躁，他從榻上半坐起來，輕咳了幾聲方道：「雖說賀公子尚年青了些，可著實不該如此隨性，該注意些場合與分寸才是。」
衛千山說的委婉，可賀澤牧野如何不知他在教訓自己「不成體統」。賀澤牧野感激他掃除了隱在自己和衛千辰之間最後的障礙，亦不欲再惹他發怒，這才鬆開了衛千辰的手同他告罪道：「大哥莫要怪罪，實在是我恰巧聽到了辰兒的心裡話，一時感動不已，情難自禁，這才失了禮數。在此向大哥和辰兒告罪了。」
什......什麼？自己方才的深情之言賀澤牧野都聽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顧不得自家兄長同賀澤牧野如何寒暄交談，衛千辰兀自在一旁心亂如麻。自己分明連「心悅」二字都極難開口，現今這般令人羞臊的話竟教他聽了去，他可不知在心中怎生偷笑呢！也罷，他這般高興自己便是窘迫一些也是樂意的，只是斷不能教他以後拿這話取笑自己。
「賀公子，你既已知曉舍弟心中對你的情意，你可願意一生與他相伴，從此絕無兩意？」衛千山神情肅穆地問賀澤牧野。
「大哥，牧野願意！牧野此生非辰兒不可。」賀澤牧野低頭向衛千山施禮道。
衛千山看了看一旁立著的衛千辰，眼神頗為不舍地向賀澤牧野囑咐「好。如今我與辰兒的雙親遠在京城，不便交談，你們既是兩情相悅，大哥便代替父親母親將辰兒交到你的手上，你千萬莫要辜負了他。」
賀澤牧野聞言心緒亦十分動容，語氣鏗鏘道「牧野定一生呵護辰兒，教他一生平安喜樂。」
「大哥，你莫要憂心，我和牧野會好好的，若他膽敢欺負我，我便跑回咱們國公府，教大哥和父親母親替我做主。」衛千辰寬慰道。
「好，到時我便命人將國公府圍個水泄不通，再不教他入得門來！」衛千山順著衛千辰的話狠狠道。
賀澤牧野在一旁頗感無言，自己尚未犯錯便已被自家大哥惦記著日後該如何懲處了，罷了罷了，依著自己對辰兒的情分，定不會教他受半分委屈。自家這位大哥的期望恐怕是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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