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霎時間，似是萬籟俱靜，樹靜了，風亦止了，唯有漂浮著的花香縈繞在二人的鼻尖，亦纏繞在二人的心裡。

賀澤牧野面上邪肆的笑容收了個乾淨，他怔楞了片刻復又綻開一個笑容，那笑容仿若陽春三月化開的春水，直撞入人的眼中，沁入人的心脾。

於是，衛千辰也跟著綻出一個笑容，他的心的也不再慌張作亂了，仿若尋到了能護他一生安全無虞的城池。

「辰兒，我心悅你。」賀澤牧野輕聲道。

「我知曉......」

「此生，我定愛你若命，白首不離。」賀澤牧野的眼神堅定又溫柔。

「我亦如是。」言畢，衛千辰笑了，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賀澤牧野再也剋制不住，吻住了衛千辰的唇。他將自己滿腔深情與喜悅盡數藏入這個吻中，轉達給衛千辰。

願我們如同你我的父母那般深情不悔，長相廝守；願我們如同毒醫谷兩位前輩那般情投意合，不離不棄；願我們如同這成雙的彩蝶一般，如影隨形，比翼雙飛......

一吻畢，賀澤牧野目光痴纏地一一劃過衛千辰水潤的紅唇，蘊著薄紅的面頰，晶亮眼眸和輕顫的睫羽，衛千辰原本由著他打量，只是眸中帶著水光地羞赧的一笑，接著便受不住地將臉埋在了賀澤牧野寬闊的胸口，只露出一雙透著粉色的小巧耳廓。

賀澤牧野只覺衛千辰那害羞的一笑驚艷了整片天地，直教毒醫谷中奼紫嫣紅的百花都濕了顏色，賀澤牧野平日里堅硬的心腸頓時軟的一塌糊塗。

兩人在爛漫的花海中緊緊相依，片刻后，賀澤牧野問道：「辰兒，你可願隨我一同種花？」

衛千辰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神情間透出一絲疑惑。

「在這片花海中也種下屬於我們的花朵。」賀澤牧野解釋道。

「可是......這片花海是那位谷主前輩為自己的夫人所種，是只屬於他們的。」衛千辰有些猶豫地道。

「不，這片花海屬於谷中所有有情之人，」賀澤牧野輕聲笑道：「谷主夫人辭世前的心愿之一，便是這片花海生生不息，永不衰亡。是以，後輩弟子們常攜了心儀之人，選好花種，一同在此種下屬於兩人的花朵。而這片花海也越發廣袤，越發繁盛。」

聞言，衛千辰知道，賀澤牧野此行便是要同自己表明心意，再同自己一起為這片象徵著相愛相守的花海綿延出更多生機。

於是，他輕輕頷首道：「好，我們一起種花。」

賀澤牧野見他應允，便攜著他飛至花海的邊緣，從懷中掏出一包花種。

二人選好對應的位置，情意綿綿地種下了花種這才戀戀不捨地向蓬瑤閣趕，衛千辰臨行時還想著，願我和牧野的情意能同這花海一般，生生不息，綿延不絕。

——

二人剛飛至蓬瑤閣中，便見來寶和衛嚴，衛合幾人正守在院中。

來寶見衛千辰回來，一臉焦急地迎上來，道：「公子，您這是到哪裡去啦？我同衛嚴，衛合尋了弟子來問，她們只道你同賀公子有些事情要處置。是何事如此緊要，怎生連午膳的時辰都耽擱了？」

一旁的衛嚴與衛合雖未作言語，但神情間也流露出關切之意。

自己同賀澤牧野在花海中流連許久，倒是教來寶幾人擔心了，思及此處衛千辰心中頗有些歉疚，亦有幾分心虛，他忙拉著來寶的手寬慰道：「也算不得上么要緊事，眼下也已經處置妥當了，我晚些時辰便說與你們聽。」

來寶和衛嚴，衛合聞言俱放心了。

「公子，賀公子，你們可是餓了？我們這便去前廳用膳罷！」見衛千辰平安無虞，來寶方覺腹中空空，頓時催促道。

「我若有事，你們自去了前廳用膳便是，怎生如此固執，不知變通，竟個個傻傻等在此處！」聞聽幾人還未用午膳，衛千辰心中就更歉疚了，自己便是要晚歸，也該派了人來知會一聲，他不由地數落著幾人，言語間卻滿是關切。

撒嬌賣乖的獲來寶向來做得順手，見衛千辰有三分動氣的模樣便忙甜聲道：「我們心中擔憂公子的安危，如何能安心用膳？公子如今回來了，我們便能痛痛快快地用膳了！」

衛千辰拿來寶這副嬌憨的模樣最是沒有辦法，只得隨同賀澤牧野和來寶幾人去了前廳。

用罷午膳，衛千辰照例去看衛千山，他的身體比之前兩日好了許多，已經恢復了幾分氣力，能夠自己坐起身來用膳服藥。

衛千辰的按摩手藝精進許多，此時正將展凌逸趕了出去，也教他偷會閑。展凌逸想著兄弟二人怕是有些私密話要說，也便沒有推辭，衛千辰按摩氣力終究輕些，自己晚些時辰再替將軍捏一捏罷了。

衛千辰手上不緊不慢地為衛千山捏著萎縮的肌肉，心裡卻在盤算自己同賀澤牧野的事要如何向自家大哥開口。

不想，衛千山沉默著觀察了他片刻詢問道：「辰兒有心事？」

「啊？」衛千辰訝異道：「辰兒並無什麼心事......」難道大哥竟瞧出來了？

「你今日話少了，手上的力道忽輕忽重，眼神亦飄忽不定，似有閃躲之意，可是遇著了什麼難事？」衛千山看著衛千辰，眼神並不銳利卻透著沉穩與睿智。

果然不愧是自家大哥，自己這般猶猶豫豫地想要瞞他些事情也實屬不易。又聽到大哥說自己手上的力道忽輕忽重，衛千辰頓時捏的更用心了。

「大哥，我要說的，是我同牧野之間的事......」衛千辰終是開口道：「我方才已同他互訴了衷腸，從此便要長相廝守了。父親母親尚在京城，我稍後會書信告知此事，眼下便來詢問大哥的看法。」

衛千山嘆息一聲，道：「辰兒這是又要將自己託付於人了？那位牧野公子著實是位人品端方的才俊，只是辰兒每每要同別人相守，大哥便有些心痛，只因大哥從此便不是同辰兒最親近的人了，想來父親母親亦會作此想法。」

知曉這是衛千山難得流露出的真情，便是自己頭回成親時亦不曾聽他提起，也不知是否因著大哥原本就覺出自己同穆楚不會長久。

衛千辰既有幾分傷感又有幾分幸福地同衛千山說：「即便辰兒同牧野在一起，父親母親和大哥仍是辰兒最親近的人，不過是我心中親近之人又多了一個而已。再者說，大哥也有一日會尋得自己的一心之人，多一個人疼著護著，這可是喜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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