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1 章 第491章
南施公主?
謝涵默默縮回腳步。
只聽南鏡茫然,「姨母不是失蹤了二十幾年了嗎?」
那小將苦笑,「長公主是知道的,大將軍從小是南施公主的伴讀,對她感情深厚。在南施公主失蹤的一年內,踏遍南疆搜尋她的蹤跡。最後一無所獲。一年後,雖然回了將軍府,但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公主的下落。可恨疆人,不知從哪兒知道這件事,故意放出南施公主的假消息,引誘大將軍過去,害大將軍中了埋伏......」
「那你快和我一起回宮找母王說清楚!」南鏡拉起人就要走,「將軍府沒有背叛疆國,姑姑是被人陷害的。」
菡卿蠕動了下嘴唇。
謝涵終是無奈,退回來問,「公主有想過疆人是怎麼知道大將軍還沒放棄找南施公主的嗎?」
「縱然中了埋伏,可這和通敵叛國有什麼關係?」
「姑姑沒有通敵叛國!」南鏡高聲打斷。
謝涵凝着她,「這是重點嗎?」
南鏡煩躁地踢翻一個桌子,又盯着那個小將,「你再說清楚一點!」
南施是外出遊學時候失蹤的,南國傾舉國之力都沒調查出她失蹤的時間和地點,只知道最後出現在疆國邊陲,由此也生出兩國邊境的幾次小規模戰鬥。
這次作戰地點就在那座小城不遠處。
賀蘭不知從哪兒得到消息,那兒附近地下黑市,高價在賣一頂蓮花發冠,據說和南施常帶的那一頂十分相像,那是賀蘭親手刻的送給南施十三歲的生辰禮,她想親自過去驗證。
因此,在修築防護城牆的時候帶着護衛暗中離開了,卻再也沒有回來。
不久后,疆軍攻來,眾將等著賀蘭發號施令,這時才發現其失蹤,群龍無首之際,幾位副將軍開始奪權,互相爆黑料中,竟找出賀蘭通敵的信物和信件。
士氣一再低落,南軍節節敗退。
這時幾個副將不敢再內鬥,一直顧全大局、沒有與人爭鬥的紀嫣被推舉暫代大將軍一職,力挽狂瀾,帶領南軍勝利。
南鏡急問,「那信件呢?」
「自然早到國主那兒了。」謝涵已回到南鏡身邊,「賀蘭是大將軍,不可能因為幾封信件和一個信物就被定罪,老夫人更不該就這麼自盡。」
那小將只獃獃搖頭,她當然不知道論罪的審議。
「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公主你一點風聲都沒收到。」謝涵看向南鏡,「賀蘭將軍去世,南疆開戰,南軍回歸,這一樁樁天大的事情,公主怎麼會一件事都不知道?」
南鏡吶吶,「我...我不愛管這些......不——」她反應回來,她再不愛管這些政事,但只要坐在她的位置上總會有隻言片語鑽進她腦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茫然問謝涵。
謝涵:「偌大的南國,誰有這樣隻手遮天的本事?」
「丞相府!」南鏡怒不可遏,「我就知道是她們陷害!」她鬆開那小將,改去拉謝涵,「這麼大的問題,你隨我去和母王稟報,她一定會重查此案的。」
謝涵淡笑一下,「公主,您真的很笨。」
「什麼意思?」南鏡沒有生氣,她現在沒有精力生謝涵的氣,暴躁又恐懼,「你什麼意思?」
「丞相府再大的本事,不可能瞞得住同樣體量的大巫府,你可以去問問子時的姐姐,她知道這件事嗎?」
南鏡吞咽了下口水,她心中隱隱有一種極大的驚懼,卻不知從何而來。
她抓着手,直着眼,「我現在去大巫府。」抖了下唇看謝涵,「陪我去大巫府,本殿允你一個要求。」
留下菡卿安頓將軍府後,她匆匆出發,結果馬車還沒駛到大巫府,就被宮裏來人攔截,「公主,玉衡君請您即刻進宮。」
國主有七位夫君,以北斗七星命名,其中玉衡最亮而被認為最尊。玉衡君在中原便是王后的意思。
南鏡是玉衡君的獨女,因此身份最為貴重。
雖是獨女,父女二人關係卻如水火,只有這種要緊關頭,才能坐下來好好說話。
玉衡君生的是明艷張揚的相貌,南鏡富麗堂皇的美貌有五分隨了他。其懶洋洋靠坐在榻上,便是一副人間富貴花的畫卷,他瞥了謝涵一眼,支著額漫不經心道:「不要什麼阿貓阿狗都帶進來。」
「都什麼時候了,父君還說這種話。」南鏡是怕玉衡君得知消息擔心,不想其還悠哉游哉,當即炸了,「我還要去大巫府查明真相,父君無事就別打擾我。」
「去大巫府查明真相,什麼真相?」玉衡君的懶洋洋散去幾分。
南鏡飛快把謝涵的揣測說了一遍,玉衡君半眯的眼眸瞬間清明銳利,「誰教你的?」指著謝涵,「是她?」
南鏡點頭,玉衡君笑了,「閣下心中早就洞悉一切,何必還要我這不成器的女兒車馬勞頓地去探索。」
謝涵:「不驗證,怎麼確保無誤?
不慢一點,公主如何接受?」
「什麼驗證?什麼接受?」南鏡急忙詢問。
玉衡君不答反道:「從今以後,好好收收你的脾氣,不許再飛揚跋扈、惹是生非;也不用整天藏着掖着什麼的樣子,我會賜死清姬;斷了和子時的聯繫,我會請國主下旨令你們各自婚配;也不要去針對丞相府,他們得意不了多久;好好讀書習武,別惹天權君和南簫,如果有戰事,就主動請纓,我將軍府的人沒那麼快死絕,收攏那些勢力。」
南鏡急着去大巫府,不想玉衡君竟開始絮叨,幾次想打斷,都被謝涵抓着手用眼神制止。
玉衡君笑了一下,「好了,我說完了,去做你要做的事罷。」
南鏡忙不迭站起來,謝涵卻說,「說了這麼多,玉衡君嘴都幹了,公主倒一杯水給玉衡君潤潤喉罷。」
南鏡莫名其妙,「你有病?父君有那麼多侍從,哪用得着......」
謝涵打斷,「公主剛欠小女子一個請求。」
南鏡閉了嘴,斟了一杯茶推到玉衡君面前,見人雙唇豐潤艷紅,嘟囔:「嘴巴哪裏幹了。」
玉衡君捧著茶,睨她一眼,「快滾罷。」
卻指著謝涵,「你留一下。」
南鏡不耐煩,「她要陪我去大巫府。」
玉衡君:「我殿中男官陪你。」
這一打岔,又見了玉衡君一面,南鏡心中的驚懼恐慌淡去不少,心中安定,也不介意是玉衡君派的男官,只是......
那她是不是白給了謝涵一個請求,還提前付了?
一路上,她心中懊悔,又想着剛剛父君和楚涵打的是什麼啞謎。
宮中。
玉衡君用茶蓋小心撇去水上浮沫,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起來,卻沒說話。
過了不一會兒,有人進來,跪在他腳邊,「楚涵,女,年二十,照山人,為隱士弟子,師傅亡故后,與義弟結伴下山......」
謝涵神色淡淡地聽着人背誦他編織出來來的生平,等人講完后,也只是把目光投向捧著茶的玉衡君。
「你很聰明,心性也很好,連南鏡都能馴服,真好奇是哪位大師能教出閣下這樣出色的弟子,可惜——我沒時間知道了。」
玉衡君艷麗的眉眼終於染上一絲陰霾,這個時候他才看起來像是一個一夕之間家族覆滅的男人,「現在:我要委託你兩件事。第一,教導南鏡學識武功,為她出謀劃策;第二——」
他拿出一個木匣子,裏面一枚簡單的珠釵,他將珠釵插到謝涵發間,「等南鏡能獨當一面后,把這個給她,裏面有將軍府殘部和暗衛的名單。」
謝涵笑了,「這兩件事聽起來又麻煩又危險,小女子只想帶着愛夫周遊天下。」
「你這樣聰明的人,能聽我講完,就是有所求。」玉衡君笑看她,「無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一個心愿。
要名,我可以拜你為太傅,剛好這樣可以名正言順地教導南鏡;要利,我將軍府累世積蓄,絕對超出你的想像;要就算要男人,哪種模樣性情,只要你說.....」他想了想,「就算是子時,我也可以為你設計娶來。」
謝涵盯着他,「我想知道南疆之外,更廣闊的天地。」
玉衡君一愣,「南疆之外,女子的生活可沒有這麼自在。」
謝涵:「朝聞道,夕可死也。」
「這個問題,或許只有國主才知道。」玉衡君低頭,一手握拳,「男人的力量天生比女人強,南疆因為男人稀少,所以才是女子軍,古書記載,外界可不是這樣。
只要一和外界相通,在男子為主的軍隊衝擊下,只會摧枯拉朽地敗退。
而且南疆外面男人不再卑微,知道有出路,南疆本來就稀少的男人只會出逃。
不論是從內還是由外,南疆都很快會崩潰。
南疆幾位國主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所以,誰知道通往外界的道路,都必須死。」玉衡君挑眉,「你確定要知道這個答案?」
「所以,確定有這樣的地方,國主也確實知道?」謝涵問。
「你知道上次我聽人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時候嗎?」玉衡君眉眼間帶起懷念,「二十年前,上一輩的長公主南施。她也和你說了一樣的話:朝聞道,夕可死也。」
「後來,她是找到了出口,還是被先主殺了,我也不知道......」
謝涵追問,「玉衡君和南施公主很熟悉?」
「將軍府勢大,我是註定要做玉衡君的,當時南施是嫡長公主,又年少英才、賢名遠播,是板上釘釘的太女。」玉衡君眉眼譏誚,「如今的國主當初不過是在她光芒下黯然失色的沙礫土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