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舒涵院西側的瑕花廳里，潤珂才剛起來梳洗，便見秦椒提着食盒走了過來。潤珂忙將手中的水盆擱下，迎上去，道，「這樣早就來了？」
秦椒笑盈盈地說道，「昨兒夜裏答應姐姐的滷麵，已經做好了，還熱著呢。」說着，將手中的食盒塞到潤珂手中，道，「喏，給你。」
潤珂接過食盒，擱在水曲柳圓桌上，又沖着裏間喚道，「阿榮快來。」
頃刻，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兒踱了出來，潤珂忙介紹道，「來，見過你秦椒姐姐。」
阿榮忙朝着秦椒作揖，道，「秦椒姐姐安好。」
秦椒亦福了福，笑道，「阿榮好。」
說話間，潤珂已經將食盒打開，把裏邊那碗海鮮滷麵拿了出來，放在阿榮跟前，道，「快坐下嘗嘗，這是你秦椒姐姐特地給你做的。」
阿榮倒也大方落了座，執起木筷，吃了起來。大蝦的鮮嫩厚實，魷魚的彈韌鮮美，香菇的濃郁鮮香，火腿的鮮咸豐潤，雞蛋的嫩滑醇美，匯成一碗鮮濃香醇的麵湯。而勁道爽滑的麵條滑過唇齒，麥香淡淡，頗有嚼勁，風味極佳。
「阿姐，這滷麵做得可真好吃。」阿榮嘴裏還呲溜著麵條，含糊地贊道。
潤珂則笑道，「我雖不曾親口嘗過，光是聞着香，便知道好吃了。」言罷，潤珂又轉過身來，抓着秦椒的手，道，「多謝。」
秦椒搖了搖頭道，「潤珂姐姐好客氣。」
潤珂笑了笑，抬手撫著阿榮的頭，嘆道，「這孩子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就是我不能時刻陪在他身邊，瞧着他長大，略有些遺憾。他此番好不容易來一趟，真叫人心疼。平素都跟着老娘在西郊齊府里做工，定也沒少受委屈吧。」
阿榮忙道，「姐姐莫為我憂心，齊府上下都待我挺好的，我家二少爺是寬厚之人，不曾苛待於我。只是吃食上略有些不習慣，齊府的廚房不能與國公府的廚房相提並論，那邊的廚子也沒有秦椒姐姐這麼好的手藝。」
秦椒笑了笑，道，「你覺得好吃，我就高興。你若當真喜歡，這幾日可去玉蘅居小廚房尋我，我再給你做些好吃的。」
阿榮聞言，欣喜道，「秦椒姐姐所言可當真？」
「那自然不是騙你的，你隨時可來。」秦椒又道，又拉着潤珂的手腕，親昵道，「姐姐若得空也一起來。」
潤珂點了點頭，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小廚房裏事忙，別在我這兒耽擱了。」她才說着，前頭便有小婢子來喚她，說是老夫人醒了，喊潤珂過去侍奉。
秦椒也不敢耽誤潤珂的事兒，便道，「姐姐你忙去，我這便回玉蘅居去。」
潤珂點了點頭，秦椒又朝着阿榮揮了揮手，便轉身出了瑕花廳去。
秦椒才剛剛從舒涵院的西側門出來，便見連氏扶著蔚彥往舒涵院的正門走去，猜想着他們是來給老夫人請安的。幸而蔚彥沒瞧見秦椒，秦椒便在原地等了會兒，等著連氏與蔚彥都入了舒涵院的正門，她才舉步離去。
其實，她並不是怕了蔚彥與連氏，只是覺得若迎頭撞上了，又得問安行禮，也是麻煩，倒不如這般默然錯過了，來得更簡單輕鬆。且這般遠望着，那蔚彥的氣色已然好轉了許多，雖還有些憔悴，倒也不至於太過慘白。
秦椒腳程快，不消片刻，便回到玉蘅居的小廚房。
彼時，貞兒正拿着昨夜留下的叉燒腸粉，遞給徐師傅，道，「師父，你昨兒歇得早，沒趕上咱們幾個小聚，我給你留了些好吃的，要不，現下就給您熱了，您也嘗嘗看？」
徐師傅只覺得自己這個徒弟沒白疼，若得了好的，也總想着替他留上一份，遂笑着點了點頭，滿目的慈愛。
貞兒自是去熱那盤叉燒腸粉，阿舒則在櫥櫃旁清點食材，小廚房裏井井有條地運轉着。秦椒亦不閑着，先是凈了手，又翻閱了徐師傅寫下的今日食單，挑了一道早膳要用的口水雞，這就上手做了起來。
秦椒先在鍋中摻了些冷水，再放入蔥姜以及花椒，雞腿，待水沸后，燜煮半刻，即將雞腿撈出，放入冰水中過涼。待雞腿瀝幹了水，便將雞肉撕成小塊，裝入盤中備用。
秦椒又取了米椒，香菜，薑絲，蒜瓣，以及蔥末，花生碎，擱在小碗中，再澆入麻油，香醋，醬油，料酒，白糖，細鹽，拌勻成汁，淋在盤中的雞肉上，浸潤片刻，一道口水雞便算是完成了。
秦椒將做好的口水雞放入食盒中，又盛了一碗清粥，亦一併放入食盒。她拎起不算太沉的食盒，便往延趣樓走去。
秦椒入了延趣樓時，蔚徹正執筆回信。此信是他回給周閱泉的，與之商討太子回程事宜。見秦椒來了，蔚徹卻仍舊未停筆，只道，「先將早膳擱在矮几上，我一會兒再用。」
聞言，秦椒自是將東西擱在矮几上，正要告退，卻聽蔚徹又道，「你坐。」
言下之意，是要她等。
秦椒倒也不急着離去，便乾脆在矮几旁落座，矮几上除了食盒，還有一個方形的錦盒。秦椒好奇那盒子裏裝的是什麼，卻又不敢輕易打開。
蔚徹分明在埋頭寫信，卻仍能感知到秦椒的心思，便道，「那盒子裏的東西是給你的，你打開看看。」
聞言，秦椒伸手打開那錦盒，盒中安然放着一支紫玉長簪，便是她之前在此不慎摔斷的那支。簪子的斷裂之處，嵌以黃金蝶戲海棠花片，修復得十分細膩巧致，讓人驚艷。
秦椒原以為這支簪子是沒機會再戴上了，不曾想，它竟以一種嶄新的姿態重現在眼前，心中頗為感動。
此刻，蔚徹已然將信寫罷，便亦踱了過來，在秦椒身邊落座，望着她手中的簪子，問道，「如何，還喜歡么？」
秦椒笑着點了點頭。
蔚徹又道，「來，我替你簪上。」
言罷，蔚徹便從秦椒手中取來長簪，輕輕地插入她烏黑的髮髻之上，紫玉雕花的簪首泛著瑩瑩潤潤的光芒，襯着她的溫婉靜美的氣韻，更添了幾分柔媚。
秦椒抬手，輕輕撫了撫紫玉簪首，才又將食盒裏的白粥與口水雞取出，擱在矮几上。
蔚徹垂眸，只見那白粥綿軟，稠稀適中，且有清香撲鼻而來。他執起小勺，輕輕攪了攪，又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米粒軟爛，入口即化，再夾一塊口水雞作陪，雞肉肥瘦相間，細嫩爽滑，鮮麻香辣，回味無窮。
這兩樣吃食如此一搭配，頗有些剛中帶柔，柔中帶剛之感，令人慾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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