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十六

「喔喔喔」，大公雞的打鳴，預示著今晚的促膝長談的結束。wWw.

「唐僧，悟空，你們知道我法力有限，昨日化為人形已讓耗盡了全部的功力，天亮了，我該回冤界去了。」我起身急急往門外走。

「母親，且慢。」悟空急忙拉住我。

「你叫我什麼？」

「母親，娘。」悟空很真誠地看著我：「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天生地造的石猴，沒有父母，今天，我才知道，我的父母就在我眼前。」

「我已是唐僧的徒弟，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就不再改稱呼了。我要從今天開始叫你娘。雖然你是個狐狸精，是個冤魂，但我不在乎。」

「我的兒啊。」我一把抱過悟空，熱淚盈眶，千年的委屈一下子就消散了。

「姑娘，既然悟空不捨得你走，你就不用走了。你過來。」唐僧朝我招招手，「我傳法力給你，讓你永不懼怕白天，再也不用躲在那陰暗的冤界。

我輕輕放開悟空，走上前，面對面盤腿坐在他面前。待我雙目微閉，神形入定，唐僧雙手合十，中指一點，我明顯感覺到有一股金光向我而來，化為一股神力注入了我的體內。我運息調理，慢慢地將其納入身體。

「姑娘，你可以起來了。從今天開始，你雖然還不是人，但也已脫離鬼界，只要機緣到了，你應當可以修成正果。」唐僧徐徐起身：「你還沒有個名字，我想你曾與我有過兩次肌膚相親，兩次為悟空之父母，又曾轉世為狐狸精，我賜你一個名字吧，從今後往後，你就叫胡己兒吧。」

「胡己兒？好是好，就是太嗷口了。」

「不然不然，叫多了就不嗷了。」

「我聽你的。」我只好應道：「我真的不用回冤界了。」

「不用，不用。」悟空高興地拉著我的手：「母親，我師父從來不騙人的，他說不用肯定不用。他還說你一定能成為正果的，就一定能。」

「是啊。還記得500年前，你勾引我時，我說過的嗎，我不能娶你，但我要帶著你去修行，看來，這一句隨口說的話也要成為現實了。」唐僧深有感慨：「冥冥之中，似乎什麼都已註定了。」

「是啊，想想你最先只是菩提樹上的一隻知了，悟空也只是太君騎牛身上的一隻虱子，經過萬年修鍊，現在卻也能成佛。」我不無感慨：「只是，不知我起先是什麼東西。是不是什麼東西、什麼畜生都可以修鍊**、成佛呢？」

「己兒，至於你前世是什麼，我可以略知一二，但說到遠古時期你是什麼，我法力現在還看不到，待你以且修得正果你自然會知曉。」唐僧暗暗運功，卻始終也看不清我遠古時期的真相。面對我的疑問，唐僧朝天沉思：「是啊，現在人世間人越來越多，其實有多少是從畜生修鍊而來的。只是這些人好不容易成為了人，但內心的獸性卻不改，經常做些禽獸不如的事情，空讓其有一個人的外殼。」

十七

「唐僧，你說你能知我的前世，那我問你，為什麼如來讓我生下個石頭，而不直接生下他，這個猴子了？」我心中的疑問越來越重。

「己兒，這個問題，我不好回答你。我只能告訴你，這裡面牽涉到的神佛太多，層級太高，不是我等之輩可以想象的。」一說到這個問題，唐僧非常緊張：「我勸你，永遠都不要再去探詢了，免得遭來飛來橫禍。」

連唐僧這等已修成佛的人，都這麼害怕，看來這個秘密真是天大的秘密。

「外面天都亮了，我們出去到御花園走走吧，也好聽你細細講講回狐狸洞**后是如何重新的修鍊的。」悟空提出建議。

「坐了一晚，出去走走也好。」唐僧起身朝門外走去：「己兒，你就邊走邊說吧」。

我抬起腳，思緒萬千回到了那苦修的洞**。

十多年沒有人管，洞**早已破敗不堪。看來我和妲已東海花果山一別後，她再也沒回來過，我不禁為妲已的生死擔憂起來。

想起我們姐妹們一個生死不知，一個打成原形，兩隻狐狸精千年修行化作一旦，我不禁傷心欲絕。但日子還得過，體內那點殘存的法力在支撐著我，我一定要苦修，重新為人。

我用爪子扒開洞口的茅草，洞**里那熟悉的擺設映入眼帘，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只是多了許多塵土。或許是洞**的妖氣太濃，十多年了盡然也沒有一隻什麼動物敢進來做窩。我用狐狸尾巴掃去床上的灰土，躺在床上，以前給妲已和我那已化為人形準備的床，對於一隻狐狸來說，無疑是太大了。但長途的奔跑，無盡的危險，早已把我累得筋疲力盡，雖然眼中含著淚花，但很快我就入睡了。

一覺醒來，已不知道是幾天幾夜之後的事了。一身的傷痛的讓我全身發痛，歷經的滄傷讓我滿心發酸，我掙扎著起來，來到洞**外，準備捕食一點東西吃。來到洞外，北風呼嘯，白茫茫一片，原來冬天的飛雪已不期而至。

白雪美是真的很美，但它卻把一切的生命都給覆蓋了，這讓我去哪裡能捕食了。我無奈地只好退回洞**。但飢餓難耐，我在洞內四處搜尋，終於在廚房的角落裡找到了一點發了果仁，雖然已經有所腐爛，但我也故不得那麼許多了，先填下肚子再說。

「己兒，修行本身就是吃苦。我們猜也猜得到。」唐僧插嘴：「500年的修行，要講講幾年也講不完，你還是撿一些重要的事件說吧，特別是你說說你後面怎麼又來到太子府的？」

是啊，500年吃得苦豈是一時一刻能夠講完。還是講講那幾件令我永世難忘的事件吧。

第一件當屬我被獵人捕獲，九死一生的事件了。那也是一個冬天，雪來得特別的早，我根本沒不及準備，洞**中貯備的食物很快就要被我吃完了。一天，天放晴，露出了溫暖的太陽和蔚藍的天空。我想抓住這難得的好天氣，出去找點東西補充一下洞**的食物。走出洞**，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享用了溫暖的陽光，我的心情一下子輕鬆了起來，警惕性也無意中放鬆了。我在樹林邊到處奔跑著，一邊是尋找食物，一邊也是放縱快樂。但終究是樂極生悲，我沒想到這片從來沒有人蹤的樹林，竟然也有獵人來安了陷阱。就在我奔跑放縱時，突然我感覺到後腿被什麼東西抓住了，隨即我被倒掛在了空中。我拚命掙扎著，但無濟於事。就在這時，傳來了獵人的壞笑：「這該死的大雪，讓所有的畜生都躲起來了。媽的，老子跑了幾個林子都沒什麼收穫，沒想到在這個林子里，剛一下套，就有東西上勾了。」

走進前，我驚恐地看著他，他看看我：「媽的，原來是一隻小狐狸，害老子白高興一場。」說完，就揚起手中的皮鞭朝我打我，可憐我半懸在空中，哪有可躲的地方，一鞭子下來，直打得我頭暈目眩、皮開肉綻，我心想，挨幾鞭子，只要他能放過我也值了。

但後來證明這純屬幻想，他接著又自言自語：「小是小了點，但這冰天雪地的，看來也不會有什麼大收穫，得，把這隻小狐狸拿回家去，剝了皮紅燒了作下酒菜。」

我一聽，驚恐地忙掙扎，想我千年修行的狐狸精，竟然落得個被獵人作下酒菜的下場，我眼淚直往下掉。

「媽的，今天盡碰怪事。老子打了一輩子獵，今天第一次看到狐狸也會流眼淚。」獵人拿起繩索，把我擰起來就往外走：「顧不了許多了，等吃到我肚子里，看你還會不會哭。」

我徹底絕望了，但很快生存的**激起了我生命的本能，我靜下心來，心想，只要自己不放棄，機會總是有的，但關鍵是要心靜腦聰、眼明腳快。快到響午，獵人把我擰到了他那四面通風的茅棚，直接把我擰到了廚房，拿起屠刀就要殺我。眼看著一刀朝我頭上砍來，我連忙一躲，刀直接砍到了我背上，鮮血四濺，疼得我咬牙切齒。看到我竟然會躲，獵人很是生氣，抓住我兩隻後腳就往地上摔，邊摔邊說「我看你躲，我先摔死你看你還躲不躲。」可憐我哪經得起這樣摔，一下子，我腦漿都被摔了出來，暈死了過去。

「母親，我對不起你，都是因為我，要不你也不會失去功力，受這等凡人欺負。」悟空眼淚都流出來了：「那你後來是怎麼逃命的呢？」

「怎麼逃命的，我只能說是感謝上天，可能真是命中不該絕。」雖然是回憶，但想起來眼淚還是忍不住地往下掉。

等我稍微有了點意識，我第一感覺是很嗆，微微睜開眼，發現四面都是火。原來，這獵人以為我摔死了，就準備先燒好開水來燙我的毛皮，結果一陣歪風吹來，風從灶中竄了出來，迅速點燃了茅棚，火仗風勢，越來越大，獵人忙著救火，就把我暫時忘了。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逃生機會，我掙扎著挪動著身體，來到火邊，把綁著繩索的腿故意伸去火中去燒。活烤狐狸腿，並且是在自己身上，那種痛真是令我刻骨銘心。但慶幸地是，在我的後腿被烤熟之前，繩索燒斷了。我連忙掙扎站起來，踉踉蹌蹌地朝外跑去。我才剛跑出茅棚，那獵人就看到了我，他一邊朝我追來一邊喊：「為了你這隻死狐狸，害我茅棚都著火了，還想跑，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拚命地逃，慌不著路，還好，又遇到一片沼澤，我輕盈地跳了過去，那獵人只能望而興嘆。

雖然命是撿了，但腦上的摔傷、背上的砍傷、身上的鞭傷、腿上的燒傷，足足要了我大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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