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秦府之變 第十一章 陰陽兩隔
「你們父子可要多敘些舊,晚了就是兩個世界,陰陽兩隔,說不得這些暖心話了。」
魏蓉在旁「好心」提醒著,手中玉珠點綴的搖扇輕撫在胸前,潔白的皮膚宛若新生的嬰孩般光滑。
任誰也想不到她的心中竟有這般狠毒。
凌遲處死秦昭,在將秦朗永遠的關在牢獄里,任他永生永世忘不得自己的親人慘死在眼前。
魏蓉想來已是忍不住的興奮,她分不清這是復仇的快感還是單純的享受這一切,總之她要秦家人都不得好死。
「來人。」
應聲而至的是一蒙面的瘦弱漢子,兩條臂膀極為纖細,若不是走路的步態,以及髮髻裝飾像是男人,定會被不明就裡的人認定為女子。
他肩背著一個葯袋,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魏蓉身前,跪倒在地。
「貴妃安康,小人凌三刀奉命前來。」
「起來吧,知道我讓你來的用意吧。」
「聽聞你是這王城中最好的刑手,凌遲的刀數總是分毫不差。」
「啟稟貴妃娘娘,小人不敢當。都是同行抬舉,三刀不敢妄言。」
誰都知道這凌遲是個氣力活,需要用小刀在犯人身上一刀一刀的割下去,從哪裡割,割在什麼部位都是十分講究,若是一刀不小心斃了命,達不到要割的次數,這凌遲的效果就出不來。
「沒關係,今日讓你放開了割,但要此人慢慢的受折磨,慢慢的將血一點一滴的流盡。」
魏蓉言語時已是看向秦昭,凌遲對象不言而喻。
凌三刀順著魏蓉的目光看過去,是一英武少年,正怒目而視著自己,饒是他多年凌遲刑犯,這種臨死不懼的也是少之又少。
「妖婦,你敢。未經審訊濫用私刑,不怕陛下降罪嗎?」
秦朗護子心切,從旁大聲呵斥。
魏蓉卻是不在乎,示意凌三刀行刑。
凌三刀雖是平民百姓,卻也識得秦朗。
「這,大將軍。」
「什麼大將軍?此人現在是晏國的謀逆要犯,而本宮要你凌遲的就是要犯之子。」
凌三刀聽罷嚇的跪倒在地,頭如搗蒜。
「這,貴妃娘娘,小人豈敢凌遲大將軍之子,還望娘娘開恩,放小人離去吧。」
「也好。」
魏蓉半俯下身子,輕輕地說:「你若不做,就準備一家從這世上消失吧。」
凌三刀聽得面如死灰,已是失去魂魄。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這就照著娘娘的意思去做。」
說著爬起來向著秦昭走來。
魏蓉在後面由著宮女侍候香薰,這階前的血腥氣太濃烈,聞起來已是些許頭暈。
秦昭則被蛇衛捆綁住手腳,架在一輛囚車裡動彈不得。
「奸佞,奸賊,你難道要助這妖婦為非作歹嗎?」
凌三刀取下藥袋,面露難色。
「公子痛快些罵吧,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一家老小除了小人就無人能照顧。」
「如今貴妃娘娘命我將公子凌遲處死,小人也是迫不得已。」
攤開藥袋,內藏的竟是二十四把刀具,尺寸有大有小,長度有長有短,還有帶鉤的,半圓的,削尖的,鈍搓的。
這全用在人的身上,還不將人扒皮拆骨,連手足至親也難念真容。
只見凌三刀取下一把寸長的小刀,在秦昭的胸口處比劃著。
回首看過魏蓉,魏蓉已是悠然的坐在貴妃椅上,品著宮女呈上的香茗,淡然地說道。
「動手吧。」
凌三刀不敢怠慢,寸長的小刀割在秦昭的胸口處,僅半寸長的小口,卻是鮮血如注。
秦昭隱忍著不發聲,將疼痛暗藏在心底。
「來啊,本公子身體康健,就這麼個小口子,難不成就想讓本公子求饒。」
魏蓉放下香茗,冷哼到:「還真是嘴硬,給本宮繼續,我到要看看他還能撐多久。」
凌三刀無奈地嘆口氣,又在秦昭的傷口上三寸處,又劃出一刀。
這一刀血跡很少,秦昭卻倍感疼痛,緣是這一刀在胸肌處,乃是割膚斷肌,隨著呼吸的律動,不停地滲出暗紅的血液。
隨著第三刀四刀的下去,秦昭的胸口處已滿是鮮血,每一刀都是在肌里,未曾深入骨髓,雖是如此換做常人早已氣閉的昏死過去。
唯秦昭雖略有呻吟,卻依舊怒目而視,沒有半分求饒之態。
秦朗從旁觀之,早已是淚流滿面,鬢角的些許白髮,加之顫抖的雙手令其如耄耋年紀的老人,稍有不穩就可能栽倒在地。
「吾兒英勇,吾兒英勇啊。」
「爹,你不要管我,我雖死亦無悔。我們不能讓這妖婦的詭計得逞,不能讓她的詭計得逞啊。」
魏蓉聽罷氣的跳將起來。
「真是聒噪的厲害,給本宮割斷他的喉嚨,叫他不能言語。」
凌三刀得令便在秦昭的喉嚨處割上一刀,但他未敢用力,亦內心愧疚,知是秦家忠臣,做得此虧心事。
這也為秦昭的日後埋下伏筆。
這一刀果然見效,秦昭嗓音沙啞,但聞嗚嗚地氣聲,不聽其音。
喉嚨處的血液彙集到胸口處,將秦昭活脫脫的化成個血人。
秦朗再也不忍看下去,雙膝跪在這王宮的白玉階上,頭上的束髻早已鬆散,披著滿頭的霜發。
「貴妃娘娘,你要的莫不是我一人的性命,求你放過昭兒吧。」
「他未曾參與過前朝政變,也未曾謀害過魏家人,當年的劫難均是我一手造成的,求你不要牽連於他。」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願用一死,了解秦魏兩家十餘年的恩怨。」
秦朗說著看向手中的匕首,至用方用。
如今他終於明白當年入府道人所講的偈語。
緣是留下這把匕首,結果自身的性命不受侮辱。
魏蓉得意的看著秦朗。
「好,那本宮就允許你自盡,你自盡后我興許會考慮放過他。」
手中搖扇指向秦昭,秦朗滿含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孩兒。
沒有讓自己失望,也沒有讓秦家蒙羞。
「昭兒,你做的很好,找到你的娘親和弟弟,照顧好他們。」
「爹去了!」
言罷,已是將匕首刺盡胸膛,血液順著傷口流出來,染紅了身上的華服與潔白的玉階。
秦昭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秦朗死在眼前,卻連一聲爹也叫不出來。
他憤怒的哭喊著,將心底積壓的悲痛全部釋放,卻只有嗚嗚聲與流不盡的眼淚。
這一刻,他恨那。
恨不得將白玉階上那個女人碎屍萬段。
恨不得將她剉骨揚灰!
然而下一刻,他卻因失血過多昏死過去。
眼前只有被拖走的秦朗屍體與望不到頭的長長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