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把火燒個乾淨
巡邏的人還在房間里搜尋，「門是關着的，也沒見有人出去，兇手一定還在這房間裏面。找！」
隊長一聲令下，其餘幾人開始在屋子裏翻箱倒櫃尋找起來。屋子不算太大，不多時便搜查完畢，「報告隊長，屋子裏沒有發現別人的蹤影。」
隊長聽完在房間里巡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放在了床鋪上。「床底下檢查過了嗎？」
見大家紛紛搖頭，隊長握緊了刀，一步步朝床鋪走去。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賣菜女和小凌蕭的心中都在打鼓，那一步步，像是踩在他們心上一般。
賣菜女轉頭看了看小凌蕭，小凌蕭以為她是害怕，破天荒的朝她彎了彎嘴角以示安慰。
看見他的笑容，賣菜女也笑了，她下定了決定，在隊長掀起床鋪的前一秒，她像個兔子一般躥了出去。
小凌蕭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間外面在喊：「果然在此！看你這下往哪逃！」
接着他頭頂傳來「咚」的一聲，而後床鋪往下一沉。他想爬出去，賣菜女的腳卻將腳凳子提到了床沿，擋住了他的路。
頭頂傳來賣菜女的聲音：「就算你們殺了我，鎮子上的百姓還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人會為我報仇！」
小凌蕭知道，這話是說給賊人的，也是說給自己的，她已經無力回天，自己只有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為她報仇。
他躲在床鋪底下，聽着賣菜女的掙扎和賊人的羞辱，第一次流下了眼淚。
母親捨棄他的時候，他沒有哭；無家可歸的時候，他沒有哭；餓暈在街上的時候，他沒有哭；從狗嘴裏搶食的時候，他也沒有哭。卻在現在哭了出來。
他不敢哭出聲音，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眼淚無聲的滑落在他的臉頰。隨着一聲兵器刺入血肉的聲音，頭上突然沒了動靜，賣菜女的腿也不在掙扎，無力的垂在床邊。
他又趴着等了一會，確認外面確實沒有動靜了后，他才緩緩的爬出了床底。
滿屋的狼藉，桌椅板凳全都倒在一邊，二哥的屍體已經被清理，地上殘存的，是賣菜女被撕碎的衣裳。
他背對着床鋪站着，小凌蕭不敢回頭看，他怕自己一轉身就能看到床鋪上，賣菜女慘死的模樣。
索性，床上並沒人，賣菜女的屍體也隨着二哥一同被清理走了。床鋪上滿是鮮血，小凌蕭想，她當時得有多疼啊，他用手摸了摸那灘血，觸手一片冰涼。
他走出了房間，卻沒直接逃走，而是去了廚房。巡邏隊制服了賣菜女這個鬧事者，殺一儆百，此刻也不再巡邏，早就各回各屋睡大覺去了。
小凌蕭從廚房翻出了幾個大油桶，桶里滿滿當當的盛滿了豬肉。他將油撒在了每戶房間的門窗之上，又將水缸中的水全都倒掉，隨後用菜刀砍斷了水井上用來打水的繩索，將水桶和繩索一齊扔進了水井。
等做完這一切，他緩緩走出府邸大門，用木栓將大門拴死，又將最後半桶豬肉一股腦全倒在了大門上。
他用火摺子將大門點燃，木門瞬間燃燒起來，隨着地上的油跡，火苗快速的爬進了房屋那邊，一間間屋子接連被燒，一時間，火光衝天。
天邊已經露白，竟然有些分不清，照亮這大地的，究竟是陽光還是火光。
小凌蕭就靜靜的現在遠處，看着這滔天的大火，哀嚎聲咒罵聲此起彼伏，小凌蕭卻覺得心中很滿足。
每有一個生命逝去，就有一縷紅光從大火中飛出，融進他的身體。
大火整整燒了兩天兩夜，小凌蕭就在外面站了兩天兩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但這一次，他卻沒有覺得任何不舒服。
小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此刻，他的掌心中光華流轉，他渾身的疲累無無力感也盡數消退，只覺得身上充滿了力量。
他也清楚，自己大概是參透了什麼秘法，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但他也猜到，自己因為殺人而步入修鍊，恐怕與一般修鍊之人有所不同。是以他並不打算聽賣菜女的，去鎮子外面的山上找那些沒心的修仙之人。
流寇的山頭距離小鎮並不遠，這火燒的如此之大，山上那些所謂的修仙者卻沒一個人前來查看，顯然沒把他們的命當回事，可不是沒有心么。
小凌蕭不想變成他們那般道貌岸然的模樣。
等大火徹底熄滅了以後，小凌蕭踹開了已經被燒毀的木門，踏着一地的灰燼重新走進了縣衙府邸。他在眾多屍體中翻翻找找，想要找到賣菜女的屍身。
但尋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他走進了府邸中最深處的房間，這裏裝潢精緻，物品擺件珍貴，應該是流寇老大的暫居所。
房間里除了老大的屍身，還有另外兩個黑乎乎的屍體，身材纖細，骨架稍小，應該是兩位女子。其實小凌蕭一早也知道，這把大火定然會牽連到無辜的人。
他在防火之前也猶豫過，但他想起，在夜宴時，他站在眾多女子的最前端，忽而聽到身後的女子們說，若是這樣受辱，還不如一死了之，也能落個清白名聲。
一人開口，其餘的人都在負荷。他又想起，他和賣菜女換好衣服走出房門時看到的那個女子，一臉的視死如歸，想來，她原本也是打算在今晚拼個魚死網破的。
小凌蕭拿起流寇老大掛在房中的大刀，隨手揮舞了兩下，雖經歷過大火，但這把刀竟然毫髮無損。
他拿着刀，又拎了壺酒，去了關押百姓的地牢。
走進地牢，兩個看守百姓的牢頭質問他來幹什麼。小凌蕭回答道，自己晚上被老大看上了，老大說看守的人眼光好，特意讓他來送壺好酒慰勞兩人。
說完又將刀往他倆眼前一送，說道：「老大怕你們不相信，特意把這刀讓我當做信物拿來的。」
兩人見了刀，便信了凌蕭的話，拿了酒壺去一旁吃酒。
小凌蕭趁著兩人不備，用刀將兩人放倒，摸出牢門的鑰匙，放出了百姓。
「你們都回家去吧，外面的流寇已經都被清理了。」
眾人不敢輕舉妄動，小凌蕭接着說道：「是仙山上的神仙，下了天火來懲罰他們。不信你們出去看，大火燒了兩天兩夜，你們這裏應該也能看見火光。」
眾人想起前兩日夜裏確實能看到衝天的火光，這才相信了他的話，跪在地上直喊著「菩薩顯靈，仙人顯靈。」
小凌蕭看着他們搖了搖頭，道了聲「愚昧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