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中月 第三十章 夜襲

第一卷 雲中月 第三十章 夜襲

老梁領軍一行歸營時已到了第二日的下午。受傷極重的甲九營新卒李玄放開馬蹄飛馳是不可能了,加上一行人先前北上不惜馬力,戰馬亦需要休息,所以南下途中這支騎隊走的並不是很快。

歸營后,各軍各自歸營,劉文周、韓平等五人先帶着李長安回了四十三帳,而四十三帳的伍長老梁則是還需去上官處交還軍令,還有一些其他的善後事宜且略過不提。

回帳的劉文周等六人此時圍成一圈坐在帳中的那張桌旁。李長安在講這一路的前因後果,其餘五人則是認真聽着並無言語。

當聽到那南雲鎮百姓一行替李長安解圍的理由時,幾人都有些感慨,再聽到這些百姓最後的結局,所有人都呼吸不平,趙平川和秦朗二人更是不約而同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秦朗還罵了句:「這群雜碎!」

李長安其實並未說全一路的見聞,有意無意的隱去了那個在涼城擺攤賣端岳貢品的邋遢漢子,以及那自稱來自舊竹林的青衣女子所謂「挾恩圖報」的那段話。關於青衣女子為何出手相救,李長安只說其並未言明,救人之後便又離去,一派高人作風。

劉文周深深看了眼李長安,但是並未說什麼。

李長安也只當沒看見劉文周那一記眼神。

老梁回來后,李長安便又將先前的說辭又複述了一遍。

老梁、劉文周和李長安三人從頭到尾都沒再深談關於舊竹林的事。

……

後來的幾日,雲中風平浪靜。

聽說不時有東邊定襄的和西邊涼州的戰報傳過來。戰報上具體如何自然不是他們這些底下的軍卒能知道的,只是偶爾能聽到深藏不露的老梁提上那麼一兩句,反正打得很兇就是了。

倒是中線的雲中靜悄悄地都讓人不適應。

李長安皮肉傷好得很慢,內傷更是半點都沒復原的跡象,能壓住沒有更重已經算是運氣好得了不得了。

雖然傷並未見好,但李長安還是跟營中告了個假,騎着朝雲慢慢悠悠去了趟南雲鎮。

徐青先前已經回家了,李長安到南雲鎮時見到的便是全鎮縞素,許多戶人家院牆內外都是一片哭喊聲。

徐青得了信領了鎮上幾個年長主事的老人來見了李長安,但是都沒說什麼,李長安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就只是將自己從長安城帶出來還沒花出去的那半包金銀玉器都留了下來。

那幾個老人慌慌張張堅辭不受,李長安便強塞給了他們,然後騎馬離開了鎮子。

從南雲鎮回來之後又過了一兩日的功夫,李長安被傳到長史府上見了一面那位韓長史。

去長史府之前李長安特意回想了一下,雲中長史韓棠這麼多年基本沒離開過雲中都督府。當年韓棠殺俘之事被彈劾,滿朝嘩然,討伐之聲甚囂塵上,後來雖是不了了之,但這位都督府長史也再未出過雲中,更未進過長安城,李長安更是從未見過其人。既如此,自然就不會有被認出來的風險。

韓長史見到了李長安之後也並未說太多,只是問了問之前坑了薛宗翰的那一場戰事經過,以及此次北上屠了涼城城衛司這一役的前後緣由,並囑咐他好好養傷,便打發他回了。

李長安出了長史府之後又暗暗鬆了口起,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沒被認出來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再之後李長安就閑了下來,自雲中軍大部跟着呼蠻部東進之後,中線便沒什麼戰事,巡營、斥候這些事也輪不上他一個傷患來管,自然每日無所事事逍遙得很。

在老梁有意無意的默許之下,李長安甚至頭一回得了機會在那座他租來的小院中住了兩天。隔壁的老兩口還是每日裏早出晚歸忙着生計,而另一邊的那個奇奇怪怪的鄰居齊亭風則是這幾日都不在雲州城中,不知去了何處。

不過李長安也不關心那個腦子有坑的年輕人到底去了哪裏,恰好得個清凈。

韓記飯莊的老掌柜還是老樣子,每日點頭哈腰迎來送往,與后廚的自家老婆子以及那個雇來的同鄉小婦人一起,三人忙忙碌碌為的是在這雲州城扎個根,陪着自家從軍的兒郎。

李長安幾日間轉來轉去的,雖說這日子來來往往的倒也還熱鬧,但總覺著心裏不得勁。

涼城裏裏外外死了端岳二十來個百姓,包括那個為保清白不惜咬舌自盡了的徐姓姑娘,李長安其實到最後也沒能知道那個嘴硬心軟的姑娘到底叫個啥。這些人就這麼死了,可是除了那幾十裏外的南雲鎮上有幾戶院牆內的啜泣聲久久不散之外,似乎其他的什麼都沒變。

日子該怎麼過還是一樣過,這二十來條人命好像也就是個說沒就沒,然後就沒啥了。

李長安以為他可能要這麼一直在雲州城裏晃悠很久才能有事做,至於做什麼不好說。可沒想到的是,他只晃悠了幾天就等到了要做的事。

突勒夜襲雲州城!

李長安被城中校場上急促的點將鼓驚醒的時候,一翻身直接從床上爬起來,抬手將豎放着靠在床頭的橫刀握在手中。

帳中黑黑的,藉著門口微微透進來的月色,能約莫看清楚,通鋪上的其他三個人也爬了起來,都在着急忙慌的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提上自己的傢伙事準備往門口跑。

奇怪的是,伍長老梁並不在帳中。

四個不算新兵的新兵只用了十幾個呼吸的功夫就穿戴整齊,提着傢伙事剛竄出了帳門口,迎面碰上了剛從外邊回來的伍長老梁。

李長安看了眼城北的城牆外,不知怎的已經火光四起了,於是他轉頭看着老梁問道:「伍長,這怎麼了?」

老梁在那紅透半邊天的火光映照下,臉色有些凝重,沉聲道:「突勒夜襲。」

趙平川聞言嚇了一跳,驚道:「夜襲?!呼蠻不是領兵去救他兄弟阿古納斯了嗎?哪來的人夜襲雲州?」

老梁看了眼趙平川,並未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如今的形勢很明顯,不管突勒從哪裏冒出來了這麼多人,夜襲雲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雲州北門都已經打起來了,那漫天的火光便是明證。

好在雲州的城防向來牢固,雲中軍更是嚴令值守絕不可懈怠,多少年下來早就成了軍中最大的規矩之一。所以,即便如今突勒趁著月黑風高來夜襲,其實和攻城的差別也不是很大。真要說與白日裏有什麼區別,大概就是夜間不當值的軍卒都睡下了而已,但這也就頂多能耽誤片刻的功夫,遠不足以讓突勒人就著這麼點時間就拿下城門或者城牆。

幾人也不廢話,老梁本來就是過來召集人手的,轉頭見四周軍帳中的軍卒也已出帳集結,二話不說領着人往城頭去。

四十三帳的幾個兵跟着大隊往前跑,劉文周突然低聲念叨了一句:「蘇德。」

李長安聞言轉頭看了眼讀書人,問道:「你是說此時夜襲的是蘇德?」

劉文周轉頭看了眼李長安,緩緩道:「不好說。」

趙平川在另一邊聞言嚷道:「不好說你說個屁!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劉文周並未搭理他,只是繼續跟着大隊往城頭趕。

李長安倒是跟着問道:「按理說,突勒三王現在各有各的仗要打,只有右谷蠡王是閑着的。之前三王做賭的時候他選擇了作壁上觀,那麼如今突勒有戰敗之危,蘇德領軍出手是最合理的。」說着李長安又往城頭上看了眼,繼續問道:「但為什麼說不好說?」

劉文周沉吟了一瞬,回道:「你說的是有道理的,按理說此時出現在此處的確實應該是蘇德最合理,但其實……也最不合理。」

「怎麼說?」

「因為其一他不是做賭的三王之一;其二是若按照腳程來算,咱們大都督領軍東援,應該就是這幾日間方至或者將至定襄,這太巧了。」

李長安似乎是懂了,又似乎是沒懂,只是沒來得及再問便已上到了城頭。

登上城頭的幾人看着城外密密麻麻從城外幾里地漫延到幾十裏外的火把,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他娘的真的是要出事了!

雲中軍現如今還留在雲中的滿打滿算一共也就十萬人,還要分攤在三座大城和許多城外大小不一的軍堡,兵力本就捉襟見肘。可現如今只看這光是站在雲州城外的突勒人,少說也得有一二十萬!且不說這來犯之敵有沒有其他的兵力,其他兩城又是什麼光景,隻眼前這些分兵出去一半拖住朔方和雁門的守軍,雲中就是孤掌難鳴了。

打不打得過、會不會死且放在一邊,倘若這雲州城一旦守不住而易手,南下中原的門戶可就大開了,由此去至京城的這南下一路上怕是都得生靈塗炭!這些草原蠻子又都是馬背上長大的,可比那些烏合山匪什麼的可怕得多!一旦突勒南下大軍再散開來四處殺掠,荼毒將更重,彼時就是正兒八經的遺禍深遠!

幾乎只一眼,剛登上城頭的幾個人就都想到了這一點,連從來憨憨的張從武的臉色都在這一瞬間難看了很多。

劉文周深深吸了口氣:「想不到,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李長安點了點頭緩緩道:「沒辦法,得拚命了!」

趙平川苦笑了一聲:「怕的是咱們這幾萬兄弟拼光了還是攔不住就麻煩了……」

從來都沒什麼話的張從武此時竟是悶悶的跟了句:「那也得拼!」聽聲音像是咬着后槽牙說出來的。

其餘三人都詫異的看了眼大塊頭,都沒想到他們平日裏只是覺得憨憨的大塊頭竟能說出來這麼剛硬的話。

不過都沒什麼要笑他的意思,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笑道:「是啊,那也得拼!」

……

突勒大軍其實在最初的一波夜襲沒有得手之後便停了偷摸上牆改為攻城的打法。在雲州城留守的邊軍集結上城頭的這個當口,城下的突勒大軍也緩緩撤回了蟻附攻城的士卒,後退了幾里地開始整軍列陣。

之後,突勒那位目前尚不知是何人的領軍之人似乎是不太甘心,又再次調兵強攻了一次城牆,但是仍舊沒能得逞,再之後雙方便開始了一場心力上的拔河,對峙起來。

其實夜戰從來都是不好打的,尤其是這種蟻附攻城。除了偶爾會有那麼幾個在幾十萬大軍中可以說數量少的可憐的修士之外,兩軍的軍卒大多都是普通人,在夜間黑燈瞎火的這目力可是一點都不好。

城頭守城的,除了第一支定位箭是帶了火以外,後面的箭矢全都是不帶火的,據說這鬼法子還是雲中大都督陳慶之想出來的損招,不過也不好說兩邊到底誰更佔便宜。

城頭射箭之人包括操作床弩的弩手都看不清自己一支弩箭到底射到哪裏去了,準頭差的出奇,可城下冒着箭雨攻城的這些人更看不見不是?會不會冷不丁撞上一直冷幽幽的弩箭然後命喪黃泉這事兒在這種黑燈瞎火的時候真的只能看命夠不夠好了。

在攻城戰上,從來都是城下的人比在城頭的更吃虧。黑燈瞎火的,城頭上倒一鍋火油再扔一支火把就能看清楚下面都是些什麼人。

兩邊就這麼黑燈瞎火摸著黑打了一架,然後突勒人吃了點小虧之後,兩邊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各自收兵,待天亮了再戰。

當夜,對峙兩軍的中軍大帳皆是燈火通明,一夜未熄。

雲中都督府議事堂。

大都督陳慶之領軍東征留了十萬人馬在雲中交由長史韓棠指揮守城,此刻坐在議事堂之中的將官謀主,自然也是長史大人的官職最高。

按照座次,各位留守的大人物皆是坐在大堂兩側的座椅上,不過最上首的那張座椅卻是空懸的,長史韓棠仍舊坐在平日裏大都督座椅下首的那張椅子上,放任議事堂內的各位文武議事,卻並不插言,目光似乎也不在他們身上。

總的來說,此時有資格坐在這大堂之中議事的各位大人物分成了兩派,主張的大方向是一致的,那就是這雲中必須得守,而且必須得守住!但這主要的分歧在於如何守。

一派的說法是,棄守朔方和雁門,集中十萬兵力守住居中的雲州城。十萬兵力對陣突如其來不下二十萬的來犯之敵,分散守城只能被分而擊之、各個擊破,到時候說不定三座城池都守不住,十萬之眾全軍覆沒,真到了彼時就萬事皆休了!而合兵十萬於雲州再加上城防固若金湯,則必能久守。只要雲州不失則這十萬大軍必將讓突勒蠻子如鯁在喉,他們自然不敢輕易南下,這守土之責也就成了。

另一派認為此法絕不可行,朔方、雁門亦是端岳城池疆土,且不說此時合兵會不會正中對面蠻子下懷,單就將兩座城如此簡單撤軍易手於人,那等於是雲中軍自己敞開了南下門戶!

一旦如此,突勒就算不敢大軍揮師不顧後路長驅南下,可即便只是小股游騎進了南朝疆域也足令方圓數百里乃至千里之內的百姓大禍臨頭了;況且,到時候一旦城池易手,雲中防線被撕出個口子來,會發生什麼又有誰保證的了?再即便真如所料,突勒不敢南下,可到時大軍回援再要奪回此二城又將要搭上多少邊軍兒郎的性命?

不同看法的兩派各持己見,一派說慈不掌兵,另一派就說寸土不讓,兩邊說了半天還是互不相讓,就在議事堂中吵了起來。

邊塞苦寒,戍邊的軍伍之中,為兵為將的都是粗人,連那些算是讀書人的文臣謀士也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些粗獷豪爽的匪氣,所以這本是各持己見的議事說着說着就成了爭論不休,甚至慢慢演變成了擼袖子拍桌子,再吵一吵可能就要演上一出全武行了。

韓棠坐在椅子上,靜靜的放任堂內的兩派人吵來吵去,目光悠遠,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兩派的說法。直到這些人吵架的聲勢越來越大,沒吵出個所以然不說還要開始窩裏斗的時候,韓長史才悠悠收回視線,皺了皺眉頭盯着這些人看了眼,輕輕敲了敲身側的茶桌,淡淡的說了句:「吵什麼?」

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楚的讓每個在此間議事之人聽清楚。堂中聞言之後驟然一靜,先前還爭論不休的兩派人卻都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對面之人,然後各歸各位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定,然後齊齊看着坐在椅子上動都未動過的韓長史。

既然韓長史開口了,自然是必有良策的,聽着便是。

韓棠也不在意底下人都是什麼反應,只是抬眼看着議事堂外黑黢黢的夜色,緩緩道:「諸位,大都督臨行前囑託的話各位應當還記得吧?」

在座之人盡皆沉默沒有說話,並不是不記得了,只是如今的形勢……

韓棠沒聽到他們的回答,仍舊不在意,繼續淡淡道:「大都督說,要護好雲中,護好咱們雲中的子弟。各位覺得……」說到此處,韓棠第一次將看着堂外夜色的目光收回到到眾人臉上,緩緩道:「待大都督得勝歸來,咱們是告訴他雲中三鎮我們丟了其二面上會有光?還是告訴他雲中十萬手足被我們葬送殆盡面上會有光?」

得,先前吵得歡實的這些人這回是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韓棠還是那個沒有起伏平鋪直敘的語氣:「如今的雲中,大軍壓境黑雲壓城已是實打實了。我們要做的不是想着怎麼樣能保住一頭,我們要想的是怎麼兩頭都保住。」

顯而易見底下的人都不太信現今的局勢還能至此,韓棠也不強求,繼續道:「諸位有沒有想過,來犯之敵到底是何人?」

坐在下首的文官武將面面相覷,有人試探著答了一句:「應該是突勒右谷蠡王蘇德?」

「理由呢?」

「三王做賭,蘇德作壁上觀。現如今形勢陡變,趙大將軍、定襄王、還有咱們大都督皆已是放開手腳跟對面杠上了。如此一來,原本做賭的三王已然抽不開身再出兵突襲我雲中,剩下的突勒諸部落王、大小諸將,能有如此軍勢的,只有王庭和蘇德。」

「而突勒王庭禁衛跟我端岳帝國的京城禁軍一樣,不是說動就能動的,尤其是現如今的突勒局勢,估計也沒人能調得動。」另一人接着話頭繼續道。

韓棠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句:「那麼你們覺得做賭的那三位,會允許最後的果子被老四拿了?」

「這……」下面的人又是面面相覷,試探問道:「可東線阿古納斯敗退,左谷蠡王呼蠻東援,這賭局應當就不做數了吧?」

韓棠輕笑了一聲:「的確,如今看似是不作數了。可諸位再思量,一旦將來這場仗打完了、暫時太平了,換你們是脾氣爆裂的阿古納斯,亦或者陰險詭譎的呼蠻,亦或是陰柔邪性的阿史那雲,哪一個能容得下蘇德?真正坐在賭桌上的一個都沒贏,反叫一個看戲的贏了?」

「呃……似乎是挺膈應的。」

「諸位,這就是人心……這才是人心!」韓棠似嘲諷似的輕笑了一聲。

又有人問:「大人,但是這與咱們當下的處境……」有何關聯?

韓棠看了問話之人一眼,耐心道:「蘇德比你我更清楚他那幾個兄弟的脾性,能坐到那個位置上的人又有誰是蠢的?」

「大人,您的意思是說,蘇德不會儘力?可……面對只有十萬守軍的雲中,攻不下對他來說似乎也不大妥當,這恐怕在他們那邊同樣交不了差吧?」

「要爭王座,那麼他頭頂上那三位就不會選擇在此時動他。這種巴不得有更多助力的時候,蘇德的態度還是有些用的;至於翻舊賬……哼,」韓棠勾唇笑笑:「被一個人翻舊賬總比被三個人翻舊賬要好應對。」

坐在議事堂中的這些人武將都是打了很多年的仗的,文士則都是做了很多年出謀劃策的活計,韓棠的話不可謂沒有道理,那麼說不定此役當真還大有可為?

韓棠坐在椅子上,看着紛紛興沖沖走出議事堂前往各處調兵遣將整頓城防的各位,面無表情。

如今的情形,喪志的話不能說太多,但倘若事情當真如此簡單……

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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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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