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鼎競賽
一隻又一隻的喜鵲在落滿白雪的榆樹上棲息,享受陽光的照耀,喳喳喳喳地鳴喚,清脆的叫聲宛轉而靈動。
在鼮邑落滿冰霜的土地上,世子稽於雪中踩出深淺不一的腳印,從高空飛來的鴿子口中接到一筒書信,封泥上印著一個「蒡」字,原來是他父親來信了,把一筒書信揣在懷裡,世子稽徑直走入葛宮踏進榆室。
一名女性小臣走上前來通報道:「王女大人與溫國公孫想要面見世子。」
子稽連忙吩咐一名侍女道:「把這一封書信放到屏室,等會我再過去拿。」
「唯。」那一名侍女便拿著一筒書信領諾而去。
子稽向一名女性小臣說道:「宣她們進殿吧。」
清晨的陽光純凈而明澈,遍布各個角落,灑落在金釭面上,透著一絲灼熱。
子稽微笑地問道:「阿羽、阿穆,你們兩個來此有何要事?」
己羽笑著反問道:「亞蒡大人,沒有事情就不可以找你嗎?」
「可以。」看了看溫國公孫,子稽隨即轉動腦袋吩咐一名侍女道:「去擺上一棹馬肉。」
三張長方形案几上擺放著經過多道工序製作而成的馬肉炮格,侍女們又在案几上擺放著美味的黑刺果酒。
子穆同溫國公孫跪坐在駝絨席子之上,先運用象箸品嘗一塊馬肉,她展顏說道:「前些天阿稽送我的黑孔雀又長大許多了。」
「黑色的孔雀是難得一見的祥瑞。」子稽運用一雙象箸吃食馬肉,說:「等會我派遣囿者去查看幼鳥的情況。」
聽罷他的言語,子穆噗嗤一聲,方才說道:「幼鳥是一隻孔雀,有專門的囿者管理,無需世子多費心思。」
「王女大人力能扛鼎。」子稽對著她說道:「本公子幼時像王女大人這般年紀也是一名大力士。最近新鑄了兩個金鼎,本公子想同王女大人進行扛鼎競賽。」
「我正想找個金鼎練手呢。」子穆眼裡泛著星光,透露著些許期待,微笑地反問:「你確定能夠贏過我?」
「哦?」子稽饒有興趣地說道:「王女乃一蛾眉,誇下海口,本公子倒想即刻同王女一較高低。」
子穆爽快地問道:「阿稽,在哪裡扛鼎?」
「我和你就在庭院當中扛鼎。」子稽從駝絨席子上站起身,說:「待會世子我就命令鼎右過來。」
己羽看向阿妹說道:「希望我的阿妹能夠扛鼎獲勝。」
侍女們撤去案几上的酒樽,室內殘留著淳淳酒香,空餘草寇芬芳。
走至葛宮庭院中央,雪滿宅宇,一群麻雀撲凌撲凌地起飛。
在一名男性鼎右的吩咐之下,一眾身材魁梧的大力士便把兩個金鼎抬過來。
大力士們俱為男子,將兩個沉甸甸的金鼎放下的時候,即使是冬天落雪的時節,每一個大力士都是汗流浹背的模樣。
子稽指著鑄有饕餮紋飾的金鼎,說:「阿妹,你來扛這一個鼎。」
「行耶。」子穆定了定神,準備積蓄力量,一較高低。
溫國公孫己羽在一旁默念著上帝,希冀著上帝能助王女大人贏得勝利。
「呼——」子稽吼叫一聲,立即蹲身以雙臂舉起金鼎,很快就利用重力原理站起身來,那一個金鼎在他手上傲然矗立。
見到亞蒡大人舉起鼎來,子穆也立即以雙臂舉起一個金鼎,將鼎扛起來,頓時像一座石像固定在鋪滿金磚的地板上,想跟亞蒡大人一較高低。
約過了一刻鐘,窗外,銀杏樹上披著絨毛的圓胖麻雀依然在東張西望地啾啾啾鳴囀。
把舉在頭上的金鼎放到地上,亞蒡子稽累得想倒在憑几上舒展筋骨。
一瞧亞蒡大人把金鼎放在地上,子穆也把舉在頭上的金鼎放在地上。幸虧亞蒡大人放手,否則她也想倒在憑几上休息,扛鼎的功夫真是個需要力氣的活計。
子稽看著她說道:「王女大人有真功夫,下一次我們再來切磋一番。」
「承讓、承讓。」子穆嬉笑地說道:「下一次你還會栽在我手裡,我可是從小就鍛煉了臂力。」
子稽嗤笑道:「未必,小娃子。」
「未必?」子穆對著他怡悅地問道:「剛才是誰輸了?」
子稽像是哄她似的說道:「剛才是我輸了。」
己羽拉著王女說道:「阿穆,該走了,想必小臣所熬煮的薑茶正冒著熱氣呢。」
「哦。」子穆解頤道:「我差點忘了這檔事呢。」
隨後,兩名女性小臣引導溫國公孫與比國公孫前往各自的宮室。
待到兩名貴賓走遠,世子稽想起父親通過鴿子寄給他的信件,也不知道這一卷繒書里寫了什麼內容。
昏暗的屏室,僅靠一盞金雀燈台就可照亮一室。
子稽拿起案几上的一筒書信,最近君父與微侯在太行山以西訓練兵馬。當今商王疏遠自家兄弟,君父與微侯手中的斧鉞越發鋒利越發鋥亮,君父與微侯旺盛的精力都投入到駕車演戰當中。
窗外,榆樹上的喜鵲在喳喳喳喳地鳴囀。
返回榆室,亞蒡子稽將那一筒書信放在案幾之上。子稽緩緩地將竹筒當中的一卷繒書拿在手上,隨後展開捲成圓團的繒書,仔細閱讀著繒書上的一字一句。
微侯啟與蒡侯衍身處西戎,兄弟倆最近跟西岐方面有聯繫。膠侯鬲遵奉王命前往西岐頒布商王的申敕,周侯發因畏懼商王的斧鉞而恭敬地聽從商王指示。
通過君父所寫的一卷繒書,子稽獲知西岐自進入冬季時節,接到來自大邑商的使者的申敕,特意進獻天琛與絲帛給當今商王,以示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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