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給我滾出去

第42章 給我滾出去

過度瘋狂的一晚上。

極致的痛之後便是極致的歡愉。

在江雁聲的認知里,裴歌是貪玩乖張的富家女,人間疾苦她沒經歷過,也不會去遵守什麼綱常倫理,她只需要顧好自己的感受。

這一類人,往往玩世不恭又自私自利。

而裴歌是這其中的佼佼者。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他知道,裴歌從高中起,就談過好幾個男朋友,她沒有物質上的要求,全憑自己喜好來,覺得喜歡就去得到。

但她挑男人的眼光一直不行,不管有錢的還是窮的,到最後總會不歡而散。

在江雁聲心裡,裴歌是屬於私生活很亂的那類。

可結合的那瞬間,他還是看到了那抹鮮艷的血,是有些震驚,但不值得他心疼。

如果不是裴董將她託付給他,裴歌早在她生日那晚就放任自己沉浮慾海了。

饒是第一次,她的表現也並沒有很生澀。

床笫之間,她遊刃有餘,知道取悅也知道享受,偶爾還知道服軟,知道利用自己的弱勢去獲取他的溫柔。

江雁聲覺得自己身體和精神在這個晚上是分離的。

心裡許久都沒有這麼清醒過,可身體卻放縱自己沉浮。

在那火熱的碰撞里,越陷越深,甚至一度差點失控。

是被她的可憐又委屈的哭聲拉回來的。

彼時她手掌摸著他汗涔涔的後背,指甲深深陷進他臂膀的皮肉里,黑暗中,她偏著頭半張臉埋在被子里,嗓音帶著疲憊的哭腔,跟他說:「你真是太壞了。」

月光從沒拉緊的窗帘縫隙里偷偷溜進來,他安靜地低頭望著她,眸底殘留的冷漠慢慢也變得不真切起來。

一滴汗水砸在裴歌臉上,她擰起眉頭,哭得更讓人心疼。

接著他就聽見她說:「你以前對我很好的。」

以前?

江雁聲繃緊下頜,眸底再度恢復清明,他不想憐惜她,在他心裡,裴歌並不值得。

……

不知道過去多久,窗外逐漸泛起霧藍色,原本黑漆漆的天空開始泛起蟹殼青。

室內已經重新歸於平靜。

早上六點,有人陸陸續續地走出酒吧,散漫拖沓又略顯沉重的步伐宣告著夜生活的結束。

酒吧后廚那條街,有人從小門出來,倚著灰色的牆壁抽煙。

早晨的空氣帶著濕濕的霧氣,像細密的雨絲一樣往下落,不遠處傳來小商販的吆喝聲,車聲和各種叮叮噹噹的響聲混雜在一起。

臨川熱鬧的一天又開始了。

酒吧后廚的人出來清理垃圾,一大袋黑色塑料袋往半人高的藍色垃圾桶里扔去,發出哐當一聲響。

抽煙的人從旁邊路過,手指順勢伸到垃圾桶上方,食指熟練地撣了撣老長的一截煙灰。

還帶著火星子的煙灰往下面落,很快,一聲有氣無力的悶聲呻吟從桶裡面傳來……

已經離開的后廚人員去而折返,跟那撣煙灰的陌生男人對視一眼,紛紛皺起眉頭。

那個被捆起來的男人被人從垃圾桶里倒出來,渾身極度狼狽,臉色刷白,嘴裡塞著一坨揉成團的布,嗚嗚咽咽痛苦地呻吟著。

隔了十來米距離的地方,身形修長高大的男人從小門出來,身上的黑色襯衫布滿褶皺,但無損他的俊美。

他微微側頭朝這邊睇過一個淡漠的眼光,隨後理了理自己襯衣的某角,離開了。

……

江雁聲回了一趟自己的住處,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就正常去公司上班。

他跟往常無異,照舊是一身經典款的黑色襯衫和西褲,雖然那張臉足夠英俊,但很少笑。

有人跟他打招呼,他禮貌地回應,跟之前的每天一樣。

但無人知道他身上那層薄薄的布料下的軀體,布滿了曖昧的、紅色的抓痕。

襯衣領口扣好也能完全遮住脖子上被啃咬出來的痕迹。

九點三十分。

江雁聲有一個會,他的上司康明輝正在台上講各個項目的進程,輪到他負責的其中兩個項目,江雁聲起來做具體的彙報和分享。

中途兜里的電話震動響起,他禮貌地停頓一下,拿出來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

會議繼續,等他結束已經是半小時后了。

他出去透氣,隨後回撥給剛剛打來的那個號碼。

雖然沒有備註,但他知道這是裴歌的輔導員。

電話通了,江雁聲嗓音克制又禮貌:「老師你好,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對方停頓下,放才緩緩道出:「是這樣的,知道您現在是負責裴歌在學校的一切問題所以才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想跟你說個情況,今天是學期末測試,但學科老師跟我反映,裴歌缺席。」

臨大是百年名校,它的前身可以追溯到上個世紀民國時期。

學校治學校風嚴謹,學期末測試關乎到學生的個人學分成績,這點十分重要,而除了成績,同樣重要的還有態度。

但如今這個社會,處處都有參差,臨大也不例外。

金錢至上的社會,饒是門檻極高的臨大,也總有鑽空子不學無術的人。

譬如裴歌這類,可期末測試不能含糊,誰都最好不要缺席。

嚴重點的,會直接被留級。

江雁聲眯起眼睛,皺著眉頭,等了那麼一兩秒才發問:「她沒去考試嗎?」

「對,缺席。」

男人嗓音也顯得很驚訝,跟著道:「老師,我去確認一下,麻煩您了。」

對方嘆氣一口:「知道她有目無一切的資本,但臨大終究是臨大,要是接下來每學期都還是這種態度,我這邊就建議您跟裴董事長好好溝通一下,臨川還有其他不錯的學校,沒必要一直在臨大混日子。」

江雁聲低聲賠笑:「您先別急,可能她有去不了的理由,我這邊確認完再跟您聯繫,勞您費心。」

「嗯,再見。」

掛斷電話,江雁聲站在走廊上,臉色又恢復成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他望著玻璃窗外金色的陽光,垂在身側的手指捏了捏手機金屬質地的機身。

過了一分鐘,他給裴歌的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里響起冰冷機械的女聲,提示對方電話無法接通。

他再撥一遍,仍舊是這樣。

江雁聲定了定,轉身步履從容地朝電梯走去。

剛好碰到陳琦從電梯里出來,兩人一碰面,江雁聲禮貌地沖她一笑,點頭:「陳秘書。」

陳琦笑著,問他:「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在開會嗎?」

「有點事找董事長,他現在在辦公室嗎?」

「你去的正好,十五分鐘后董事長也有個會,」陳琦沖他眨眨眼睛,「是不是為裴小姐的事?」

江雁聲抿唇,沒說話,沒承認也沒否認。

陳琦搖搖頭,看了點四周,小聲說:「董事長的安排我也知道一點,是有點折磨人,我是覺得你沒必要委屈自己,這件事還是好好考慮一下,那是個沒有心又難纏的主。」

畢竟是說自己上司女兒的不是,陳琦又笑笑,往電梯示意了一眼,「快上去吧。」

江雁聲點頭,「好。」

他敲門進去時,裴其華一通電話剛好打到尾聲,江雁聲進來他便掛了。

示意他坐,笑著問他:「雁聲,這麼早,有什麼事嗎?」

江雁聲抿唇道:「董事長,剛剛學校里的老師打電話來說,裴歌今天期末測試,但是她缺席了,我這邊聯繫不上她,所以想跟您確認一下她是不是還在家?」

聞言,裴其華攥起手掌,粗眉皺起:「有這種事?她真沒去考試?」

江雁聲點頭。

裴其華起身踱了兩步,「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三分鐘后,裴其華掛斷電話,臉上情緒明顯跟剛才不同,直搖頭:「這丫頭昨晚壓根就沒回家,不知道又瘋到哪兒去了,我看她這一周早上按時出門上學,晚上準時回家吃飯,偶爾還看看書,我還以為轉性了。」

裴其華看著他:「她電話打不通嗎?」

「嗯,我這邊沒打通。」

裴其華抬起手掌摸了一把額頭,手指掐著眉心,「這孩子,這種關頭,真是沒分寸。」

「董事長,我再找找,裴小姐應該跟朋友在一起。」他說。

裴其華點點頭:「好,你多費心,沒去考試是有點麻煩,但還能補救,她隨心所欲慣了,倒是不用太擔心她的安全,到時候我再好好教訓她一頓,凈添亂。」

江雁聲頷首點頭,「那我先出去了。」

裴其華揮揮手:「去吧。」

江雁聲轉身出去了,小心地帶上房門,視線里,裴其華又在打電話,跟剛才的擔憂無奈的表情不同,他臉上掛著企業家標誌性的笑容,一臉暢快。

……

第一輪測試結束,周傾弔兒郎當地走出教室,手機里好幾個陌生的未接來電,通通都打到直到系統自動掛斷。

他沒什麼準備地將電話給撥回去,「喂,你誰,找小爺有事?」

「周少,是我,江雁聲。」電話里,男子嗓音低沉沉穩。

周傾眯起眼睛,低頭看了眼電話號碼,隨後疑惑道:「江雁聲?哦,歌兒家的司機啊,你……有事?」

「裴小姐昨晚和你一起喝酒,後來她人呢?」

這赤裸裸的質問的語氣……但周傾還是說:「回家了啊,我們一起離開的。」

「周少確定嗎?」男人嗓音逼仄。

「額……」周傾唉了聲,「你這麼嚴肅,我們就是一起離……」

說到這裡,周傾停頓住,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我想起來了,我們本來是要一起離開的,但是臨走的時候她說看到一個熟人,我就先走了,她後來應該是和那個人在一起。」

周傾有些不確定地問電話里的人:「是有什麼事?」

「裴小姐今天並未去考試,缺席。」

「這姑奶奶……考試也能這麼隨性……」周傾吐槽著。

「請問周少知道那個熟人是誰嗎?」

周傾嘖嘖:「我哪兒知道,那祖宗朋友可多了,我哪認得過來。」

「那請問是哪個酒吧?」

「哦,是……」周傾利落地報完名字。

然後緊接著對方啪地一聲掐斷電話。

周傾在這頭滿臉無語,在心裡瘋狂吐槽,這就是裴歌家裡司機的素質!跟她本人一樣壞!簡直壞透!

……

上午十一點半。

昏暗得密不透風的房間燈光倏然亮起,刺眼的燈光灼著裴歌的眼皮,她抬手蓋住眼皮,身體很多感官還處於沉睡中,並未蘇醒。

屋裡,保潔見到床上躺著的人,嚇了一大跳。

她站在燈開關附近,看著床上那露出大半個肩膀的女人,她疑惑道:「小姐,你是住這間房的嗎?」

有人在說話,聲音還有些尖銳。

裴歌側過頭,手掌護著眼皮,睡眼惺忪地慢慢掀開眼皮,模糊的視線里是穿著保潔服裝的中年阿姨,身材偏瘦,並非露絲。

意識稍微恢復了些,身體的所有感官都在慢慢蘇醒。

第一個反應就是痛。

她狠狠擰起眉,並未多想,直到那保潔的聲音再度傳來:「小姐,對不起打擾您,這間房等會兒有客人住進來,前台核實這裡這裡沒住人我才過來檢查的,那我就先出去了。」

裴歌睜開眼睛,盯著亮堂堂的天花板,眼神從模糊恢復到清明。

饒是她一動也不動身體也無處不在痛,尤其是大腿根,被子下,她能感受到自己什麼衣服也沒穿。

她眼睫顫動兩下,平靜的臉色下某種東西如同大壩潰堤般坍塌,那些昏暗空間里模糊的碎片拼湊不成一幅完整的畫面,但偏偏所有的碎片都往她腦袋裡塞。

裴歌臉蛋逐漸變得慘白,旁邊保潔竟然都還沒走。

她拿下手掌,胸口不住起伏,咬牙切齒地開口:「滾出去!」

保潔逃也似地離開了。

室內重新歸於平靜,窗戶隔絕的外頭嘈雜的聲音,外頭的車流聲模模糊糊。

裴歌閉上眼睛,手掌慢慢在被子里探著,連手臂都是痛的更不消說其他地方。

渾身上下像是被重型卡車來回碾了一遍,然後她被重新拼湊,成了現在的她。

她不傻,什麼都看過,知道這是什麼之後的後果。

只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又或者是,最重要的部分她忘記了。

腦海里唯獨剩下一個念頭,她被人迷暈強女幹了。

腦袋斷片到,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幾個人。

一截細長的手臂從被子里伸出來,皮膚還是白的,像上好的玉。

但那僅僅是針對完整的部分而言。

事實上,她一截手臂,手腕上有一圈青紫的痕迹,像什麼東西捆過,其他地方也全是一片深紅的痕迹,像是被人狠狠地蹂躪慘了的模樣。

完好的能看的皮膚壓根就找不出來幾塊。

就手上這狀態而言,身上只會更差。

根據裴歌腦子裡現有的常識判斷,不像是一個男人乾的,應該得是兩個,或許更多……

想到這裡,她皺起一張臉,牙齒死死地咬住下唇。

暈過去前的畫面她還記得。

隔著一扇屏風,她嘲諷地看著江雁聲跟他那個氣質小氣吧啦的女朋友並排離開的畫面,再之後,她就沒什麼意識了。

她被cici那個女人給算計了。

裴歌試探性地起身,很痛,雙腿只稍微挪動一下就覺得整個身體都快要散架。

最終還是撐著身子起來,即便已經有了心理預期,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雙腿一落地就朝地毯上栽去。

她狼狽地趴在地上,身上沒有東西可以蔽體,視線所及,是她慘不忍睹的雙腿,上面的痕迹比手臂上多多了,也嚴重多了。

地毯上一片凌亂,床單枕頭隨便地扔了一地,她手指扒拉過去就是不見她的衣服。m.

掙扎著往浴室走去,浴缸里的水還在,眼前閃現了她被人扔進水裡的畫面,還有她跪在浴缸里的樣子……裴歌連握拳的力氣都不夠,盯著那浴缸,心裡荒涼得如同雪原過境。

她隨手扯了浴巾勉強將自己裹住,扶著門慢慢出去。

她裴歌竟然也有今天。

房間里除了原本就有的東西再找不到其他的任何外來物件,連她自己的東西都很少。

撐著撕裂般疼痛的身體找了一圈,沒有她的包也沒有她的手機。

她跪在床頭櫃前的地毯上,忍著膝蓋上傳來的隱隱作痛感,手指捏緊了座機電話聽筒,眸底彷彿嵌了一座冰山。

那些混蛋竟然連她的衣服都帶走了。

她撥了前台的電話。

「您好,很高興為您……」

「給我轉110。」

一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嗓子竟如此沙啞,喉嚨干痛,像被人塞了一塊刀片。

對方沒聽清,又再問了一遍。

裴歌閉上眼睛,另一隻空閑的手指揪著床單,幾乎用盡了全身九成的力道,渾身都在微微發抖,她狠戾地重複道:「我說,給我轉110,我要報警!」

「額……小姐,您是遇到什麼困難?這邊立馬派人過來……」

「不準進來,誰過來誰就死,立馬給我轉110。」

對方也不是被她的語氣嚇到了還是怎麼,竟真的給她轉了過去。

那頭接通,裴歌便說:「我要報警,我被人迷暈弓雖了,涉事人叫cici,昨天晚上在……」

她還完整地報出地址,房門倏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嚇得裴歌渾身一抖,電話猝不及防地從手裡脫落,掉在地毯上。

她轉身,不分青紅皂白用儘力氣地衝進來那人大吼:「我說進來者死!聽不明白是嗎?!」

吼完,她腦袋缺氧,差點暈過去,但視線卻清楚地和江雁聲的對上。

那瞬間,身體里一直綳著的那根弦好像突然就斷了。

江雁聲看著她,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表現的很淡漠。

裴歌癱坐在地上,後背靠著床,身上的浴巾要垮不垮的樣子,長發凌亂地分佈在胸前,饒是她再濃密的長發也遮不住那爭先恐後往外露的曖昧痕迹。

浴巾很短,她一雙長腿還露在外面,同樣慘不忍睹。

江雁聲眼神閃了閃,裴歌順手抄起一旁邊的枕頭朝他扔過去,枕頭落在他鞋尖前的地方。

女人語氣有些歇斯底里:「給我滾出去!」

江雁聲挪開目光,垂眸盯著地面,低聲說:「學校那邊打電話過來說你缺席考試,我輾轉了好久才找過來……」

「什麼破考試有那麼重要嗎?有我重要嗎?我被人強了!我裴歌竟然被人給強了,還他媽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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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朱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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