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別走

第41章 你別走

倒回去的路上,江雁聲踩著紅線闖了一個紅燈,踩下油門那刻,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抱著怎樣的心思。

冥冥中,就是非得回去看一眼。

還是剛剛那個包間,裡面燈開著,但空無一人。

他邁進去,直奔那扇屏風,一組深芒果綠的皮質沙發放置在那兒,小桌上殘餘著半瓶酒和一個空杯子。

沒有人。

而空氣中也沒有他所熟悉的那種晚香玉的味道,就好似此前他坐下聞到的那一陣香不過是個錯覺。

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指攥了攥,眉骨往下沉了幾分,雖眸底漆黑但到底是鬆了一口氣。

只是轉身時眼角餘光瞥到那抹閃過銀光的東西,就卡在沙發縫隙中。

江雁聲愣怔半秒,走過去將那東西扯出來,看清的瞬間瞳仁倏然緊縮,他一把將這東西攥在手心,堅硬的稜角咯著皮肉。

是裴歌的項鏈。

那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面,在裴家,他跟隨裴其華從樓梯往下走,迎面遇到上樓的她。

那時候女子笑容明艷,只是在跟他對視那瞬,嘴角往下沉,眼裡亦帶著輕蔑。

江雁聲記得很清楚,那天她戴的就是這一條項鏈。

邁出包間門,男人渾身沾染了生人勿進的可怕氣息,他邊朝樓梯走邊給裴歌打電話。

走廊牆上掛著風格暗沉的裝飾畫,玻璃映射出男人那雙陰鷙的眼睛和匆匆的身影。

電話通了,卻只響了兩聲就被那端掐斷。

很快,江雁聲撥了另一個電話,在朝監控室走的中途,他跟對方說:「查一查祁家祁成的馬子,一個叫cici的。」

他轉身走進狹長昏暗的通道,正對著的地方是電梯,門開啟時從裡面走出來一個身材魁梧著黑t恤的男人,戴著壓低的鴨舌帽,只能勉強看到一張嘴。

對方低著頭,左手拿著手機,低聲叮囑和他通話的人:「記得帶好相機。」

他和江雁聲擦身而過,並未有任何反應。

下一秒,江雁聲轉身,手臂肘部利落地從後面勾住男人的脖子,手指卡在他的大動脈處,扣緊,表情淡漠地拖著那人從旁邊的小門出去了。

一直拖到酒吧后廚堆垃圾的地方,他才鬆了力道。

對方一路掙扎,到那股力撤去,人也跟沒骨頭一樣往地上栽,極致的窒息過後大量空氣爭先恐後地往喉嚨里灌,那人跪在地上猛烈咳嗽。

卻在眼角餘光瞥到面前那雙黑色皮鞋時,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顧不得撿掉在地上的帽子,瘋了似的往後逃。

只是不過才跑出去短短兩步立馬就被身後飛來的不明物體砸中腿彎,男人慘叫一聲,高大的身軀猛地跪倒在地。

江雁聲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盯著,眼神冷的仿若淬了冰。

他拿出手機將裴歌照片遞到眼前,踩著那人其中一隻腳脖子蹲下身問:「她在哪兒?」

男人眼神閃躲,滿臉是汗,搖頭道:「我不認識她啊。」

江雁聲加重腳上的力道,疼痛使得男人再度發出慘叫,一張臉皺在一起,嘴裡直喊饒命。

「我再問你一次,她在哪兒?」

「大哥,我說,我說……」

這裡屬於酒吧後街,不算太安靜,偶爾也有人走過,但那男人張嘴就吼:「救命啊……救命……有沒有人……」

然而緊接著他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把小巧的瑞士軍刀,對準江雁聲的脖子便捅過去。

江雁聲反應已經足夠快速,卻還是不小心被那鋒利的刀尖劃破了皮膚,眉骨上方一道細淺的傷口,血珠從那兒慢慢地沁出來,更顯得邪肆妖冶。

他起身抬腿,一腳正中那人胸口,那人被踹飛出兩米遠。

他低頭撿起地上的刀,嘴角勾起狠絕的弧度,朝那人走去。

那人躺在地上翻滾,江雁聲面無表情地踩住他的膝蓋,照舊蹲下身,用那把刀從他衣服割了一塊布料下來。

他左手手指捏著那人的下巴,右手利落地將那團布料塞進他嘴裡,全過程只能聽到男人的嗚嗚聲。

腳上用力,似乎聽到骨頭咔嚓作響的聲音,在那男人驚恐的目光中,江雁聲綳著下頜當著他的面將他一截小拇指切下來了。

那男人疼的當場眼淚直往外冒,卻因為喉嚨里塞著東西發不出聲音只能鼓著眼珠瞪著。

江雁聲垂眸盯著掉在地上那一截染血的手指,既血腥又醜惡,旁邊一直有隻流浪狗盯著,他抬腿一踹,將那截斷指踹到一邊。

流浪狗叼著那截斷指腳步輕盈地離開了。

躺地上的男人瞪著猩紅的雙眼望著,心裡的恐懼一層層地將他包圍住,看著江雁聲的眼神同時充滿懼意跟仇恨。

他再度將手機遞到那人眼前,啟唇:「現在還不認識么?」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根繩子將那人綁的死緊,也不管他流血的斷指,整個將人扔進一旁半人高的垃圾桶里。

高大的身影果敢決絕地走到光下,消失在那扇門背後。

……

裴歌是被難受醒的。

在夢裡就覺得心臟上好像爬滿了螞蟻,那種撓心撓肺的感覺讓人抓狂卻又無處紓解。

醒來后也並沒覺得好過,那種感覺反而更加強烈,有東西在她心裡慢慢爬著,看不到也抓不到,但就是難受。

世界在她眼中不是很真切,但她知道她人是在房間里,只是屋子裡很熱,像夏天裡沒開冷氣,整個空間恍若一個蒸籠。

她悶頭叫了兩聲露絲,沒人應她。

四周寂靜無聲,身體上的感覺便被放大了無數倍,鋪天蓋地的燥熱洶湧地蔓延開來,那足以讓人抓狂的空虛感席捲了裴歌整個人。

意識還剩點,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身體里時不時泛起的空虛足以在短時間裡將她給擊垮。

只覺得心裡難受,還不止,身體也難受。

她從床上起身,雙腳剛沾上地人就跟沒骨頭似的往地上倒,接著又掙扎著起身,踉蹌幾步。

又再度摔在柔軟的地毯里。

視線里虛虛實實。

那雙漂亮的眸子染著煙色,迷濛著,痴痴地盯著某個地方。

江雁聲破門而入時,映入眼帘的畫面饒是他也悄然紅了耳根。

深灰色的地毯上,凌亂地堆著女人的東西,裙子、高跟鞋、一些衣物……旁邊躺著昏昏沉沉的裴歌。

燈光昏暗、朦朧,就連空氣中也飄著情谷欠的味道。

靠窗的位置放著一組沙發,窗帘全部拉上隔絕了外面的城市燈火,裝飾架上,一縷幽幽的煙霧從銅色紫荊爐子里緩緩升騰而起,散在空氣里。

裴歌半睜著眼睛,那張絕色的臉蛋嫣紅得快要滴出水來,眼睫濕潤又帶著媚色,一半是純,一半是欲。

晦澀光線下,女子皮膚如同上好的瓷器,帶著易碎的美感。

江雁聲菲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垂眸走過去,幾乎是剛蹲下身手還未碰到她的皮膚,女人已經循著他的方向順勢撲了過來,像只貓。

她順勢踮起腳尖,摟著他的脖子,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撞到他懷中,睜著那雙勾人的眼睛仔仔細細地盯著他的臉,最後視線停在男人的唇上。

江雁聲眉頭狠狠皺起,眼神晦暗,大掌抓著她纖細的胳膊正準備將她扯開,然而下一秒裴歌就直接親了上來。

她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抱得緊緊的,是單純覺得這樣可以緩解心裡那股螞蟻啃咬般的難受。

幾秒后,大抵是覺得不滿足於現狀,她的手開始亂動。

江雁聲大力將她扯開,撥到一邊,陰沉著臉快速地掃視了一圈。

離開他她就覺得難受萬分,跟著又要貼上來,江雁聲冷冷地望著她:「裴歌,你看清楚我是誰!」

她根本聽不進他的話,只搖頭:「不看不看。」

這會兒只覺得渾身難受,心裡熱,哪裡都熱,只有抱著他才能稍微舒緩。

裴歌湊過去親他,拉著他冰涼粗糙的大掌貼著自己,覺得好受了很多,這種時候,她意識昏沉,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官,什麼動作能讓她舒服一些她便朝著那個去。

她一通亂摸,有那麼幾次還是被她得逞。

江雁聲擰眉望著女人臉上那帶著煙色的得意的笑,覺得有些刺眼。

房間里燥熱難耐,銅色紫荊爐子還在源源不斷地吐露煙霧。

地毯上堆著裴歌的衣物,那裙子已經被她蹂躪得不成樣子,根本沒辦法蔽體,男人環顧一圈,最後走到床前大掌一揮,扯了床單罩在她身上。

裴歌在他懷中掙扎,但礙於江雁聲力氣大,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揪著他的襯衫瞪著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比上次在山上,她看他的眼神更加無辜,更加純。

她這樣子映入男人眼中,江雁聲不動聲色地抿緊了唇,別過臉。

眼角瞥到床腳半露的某金屬質地的東西,是裴歌的手機,只不過已經被人砸的粉碎。

男人眸底蓄起濃黑色的風暴,臉上卻不顯露分毫,他將用床單將裴歌裹得緊緊的,打橫抱起她離開了這裡。

但藥效發作得很快,這時的裴歌已經完全沒辦法抵抗身體里那種抓人心臟的難受,她在他懷中掙扎,扭動,一會兒去抓他的手,一會兒又要伸手摟他的脖子。

滾燙的熱淚砸在他手臂上,她還十分委屈地控訴:「我難受……」

他抱著她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里,綳著臉色,嘴唇翕動:「活該。」

「我難受,難受……」她繼續重複,也不知道聽到他說的話沒有。

對江雁聲來說,抱著裴歌不算什麼難事。

可此刻的她比任何時候都難纏,她身上沒有衣物蔽體,渾身上下只裹著一張薄薄的床單,一邊控訴他壞一邊還在掙扎扭動。

這裡是走廊,兩邊都是房間,再安靜也是公共場所,隨時都有可能遇到人。

遠遠的地方,正對著的剛好是電梯。

江雁聲看著那不但變化的數字,最終在這一層停住,眸子閃爍了一下,懷中的女人倏然伸了一隻白嫩的胳膊出來,他低頭瞥了眼,不慎露出了某些香艷的畫面。

幾乎是不等他腦子做出任何抉擇,手就已經極快速地推開了身側就近的某間房門。

房門「嘭」地一聲關上,與此同時,裴歌從他懷中離開,筆直地往地上摔去。

江雁聲眉頭一皺,極快地速度衝上去將她抱起來,但就算這樣,她還是重重地摔在地上,惹出了她的眼淚。

可擋不住身體的空虛,她緊緊抱著他,嗓音帶著絲絲哭腔,又十分蠱惑人心:「求你了,幫幫我吧。」

男人盯著她眼睛里的淚光,嗓音低啞暗沉:「怎麼幫?」

裴歌濕潤的眼睫眨了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盯著他怔怔地看了兩秒,睜著水霧蒙蒙的眼睛,柔軟的唇貼在他唇上,一下一下地碰著。

手上也沒停著,一陣亂鬧騰。

江雁聲扒開她,低頭看著,竟也覺得身體有些熱,他嘲諷地扯扯嘴角,斂住眸中所有情緒。

男人直起身,裴歌攀附著他跟著也一起起來,床單順勢掉在地上,低頭,是她纖細勻稱的小腿。

江雁聲就這麼抱著她朝浴室走去。

裴歌摟著他的脖子,下巴搭拉在他肩膀上,眼睫上還沾著水珠,

她就這麼一下一下地啃著他的脖頸。

又一路往左邊探過去,

連耳骨也不放過。

最後無師自通般咬住男人的耳垂。

江雁聲渾身一震,咬著后槽牙,青筋在太陽穴附近鼓動。

她呼吸凌亂著,還試探性地將氣息全部吐到他臉上。

表情魅惑,眼神卻水潤盈盈,極致的純和欲很矛盾地出現在她臉上。

但因為是裴歌,又覺得一切都很合理。

江雁聲壓下心頭那股燥熱,眸中卻逐漸凝結起冰霜。

要早知道她這麼遊刃有餘,還救她做什麼?

說不定明天太陽升起,她還會反過來責怪他多管閑事。

他將人放進浴缸里,動作不太溫柔,裴歌細嫩的皮膚磕到浴缸,她盯著江雁聲嬌氣地嘟嘴:「疼。」

江雁聲抿緊了唇,根本不接她的茬,但額頭還是滲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接著伸手打開水龍頭,洶湧的冷水聲響起,冰涼的水裹住她的身體,她瞪大眼睛,湊過來一把抱住江雁聲,「你幹什麼呀?」

也不過就一瞬的事,冷水並不能讓她覺得輕鬆,不過短短几秒,她就在他脖子處留下好幾處引人深思的緋紅。

水聲簌簌,那柔軟的舌刷過某處皮膚。

男人的呼吸明顯紊亂了幾分,氣息也變重。

只是有水聲掩蓋下去,除了他自己,也沒有其他人在意了。

等水全部放滿,他身上也差不多全部都濕了。

裴歌抱著他不放手,她臉色緋紅,手指拍拍水面,看著他:「你進來呀,跟我一起。」

水珠濺到江雁聲臉上,眉骨上方那道傷口已經結痂,血珠凝在上頭,還未等他有所動作,裴歌已經鬼使神差地捧著他的臉親了上去。

連帶著把那點血也舔了。

男人攥緊拳頭,舌尖掠過牙根,閉了閉眼猛然起身,起來的力道帶翻了裴歌,她整個人倒進浴缸里。

水花爭先恐後地從浴缸飛出,落到他黑色的褲子和鞋上,男人身上的襯衫已經緊緊貼在一起,明亮的燈光下,隱隱露出健碩的肌肉線條。

而裴歌像是愣住,她眨了眨眼,無辜又狀似委屈地看著他:「你流血了。」

江雁聲居高臨下,狠狠鎖住她那張濕漉漉又緋紅的小臉,嗓音逼仄:「裴歌,我真想掐死你。」

說完他就冷漠轉身。

臨到門口,正要關門,突然有一雙手臂從後面伸過來緊緊抱住他的腰,整個人毫無縫隙地貼著他,她小聲說:「你別走。」

江雁聲低頭看了眼腰間那隻手,捁得用力,指節都在泛白。

她在冷水裡泡了那麼會兒,身上冷的可怕,而他體溫偏高,一邊是冰雪燎原,一邊是火熱當頭。

裴歌身體止不住地發抖,手指卻抖著試圖去解他襯衣的扣子。

語氣是難得的卑微,彷彿臨近毀滅的邊緣:「救救我,我難受。」

江雁聲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蹭地一下又往上竄,喉結滾動,胸膛的起伏也變亂了,眼裡充斥著血絲,這次像是要壓不住了一樣。

身後裴歌難受地蹭著他,彷彿這樣就能緩解。

她不好過,而同樣的江雁聲也不好過。

腦海中閃過那間房裡青煙升騰而起的畫面,雖不至於像裴歌這樣,但終究也讓他心思亂了。

他扳開裴歌的手,轉身抱起她又一把將她扔進浴缸里,冷水包裹著滾燙的軀體,裴歌有一瞬間的清明。

她側頭去看站在一旁身形高大的男人,覺得很熟悉想要看得更真切時,心頭那股難耐又如同潮水一樣襲擊著她。

江雁聲最終出浴室的門,是抱著裴歌一起的。

燈光昏暗的環境里,裴歌壓著他倒在床上,手指胡亂地去解他襯衣的扣子。

摸索了半天不得要領,江雁聲卻一把捏住她的手,頃刻之間,兩人換了位置。

裴歌抬起頭雙眼迷濛地望著他。

「裴歌。」他叫她的名字,低沉暗啞的音調,彷彿嗓子里含了一把沙。

裴歌彎了彎唇,乖巧地點頭:「嗯。」

都是蓄勢待發的狀態。

江雁聲手掌貼著女人細軟的脖頸,血管里狂亂的跳動在他指腹下方,他貼著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問:「我是誰?」

裴歌,咬著下唇,紅唇翕動:「你是……我男朋友啊。」

他又問:「你看清楚了,我是誰?」

她這次忍著難受,認真地盯著他,半晌,裴歌眨了眨眼,小聲地說:「你是我男朋友,葉輕……」

而後便是她無法承受的疼痛,裴歌疼得小臉皺在一起。

臉蛋瞬間變得煞白,那未說完的名字也化成了喉間的一聲哀鳴。

掌心下的觸感,是男人背上縱橫交錯的凸起,像結痂很久的傷疤,裴歌眼淚奪眶而出。

這瞬間又得來半刻清明,她努力想抬頭看清他的臉,室內卻倏然陷入黑暗,唯一的一盞壁燈也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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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朱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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