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驛站
沈默忽然間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多年的養尊處優忽略了這個世界實際上並不是一個像和平的世界。居然帶着兩個女孩子就上路了，這心得有多大。好在，遇到了一波比較通情達理的流民。從裝扮上看，就是流民無疑了。
連一柄鐵器都拿不出來。
讓他有些疑惑的是，長安周邊居然有這麼一群流民的存在。甚至還形成了勢力，鐵拐七？
「少爺，你不要我們了嘛……」沈詩恩神色更加慌張了，雙眼含淚。她忽然覺得，出來似乎並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不，你們跟着我過於危險了。你們回去才是正道，回去之後，找到緣來糧鋪，讓人來救援。」沈默很冷靜地說道。
「那少爺你呢？」沈月柔出聲問道。
「我？我需要去探聽一些事情，你們不必擔心我。我在族中習武，跑得掉。」
聽到沈默這麼說，兩女的心放了下來。她們並沒有資格像主人家一樣去習武，留着的確是個累贅。其實這也是對侍讀的考驗。如果換成一個男的侍讀來，沈默這話說出來才算是考驗。考驗這個侍讀是否願意跟他同生共死。
至於兩個妹子嘛？算了。
一方面是沈默不願意兩個妹子跟他冒險。另一方面，這個時代，對於妹子可不是那麼友好的。
「你們儘快去吧，少爺我先走了。」
沈月柔和沈詩恩對視了一眼，乖巧地點點頭。
沈默也不多說什麼，把行囊給了兩個妹子，轉身就走。
一天不吃飯餓不死。
枯藤老樹昏鴉，這大概就是這道官道最好的寫照，直到夕陽西下，沈默才堪堪地走到洛州和長安之間的驛站。往西去，便是他要去的玉華縣，往東去，便是長安。
官驛僅僅關閉，在官驛旁邊，有一間草棚子搭的客棧，甚至連一個房間都沒有。
客棧裏面也沒有，只有一個佝僂著腰的老頭子，坐在草棚子前，望着天色漸晚。看到沈默，微微楞了一下。
「小娃娃，你一個人？這時節還出來，不要命啦？」老頭子操著一口地道的關中腔問道。
「這位老伯有禮了，小子剛從山中出來，有些疑問，想請老伯解惑。」沈默微微一躬身，朝着老頭子行了一禮。
「喲，還是個讀書人，我這個粗人沒那麼多禮節。天色也晚了，你這是要去長安？」
「小子欲往玉華縣，只不過這條往長安的官道怎麼會沒有人。小子聽師傅說，這官道的人應該不少才對吧。」沈默像是個孩子一般，不解的撓撓頭。
「呵，糊塗師傅教的糊塗徒弟，你怎敢這時間出來。突厥過了玉門關，打過來了。現在家家戶戶都不敢出門。聽聞當今聖上御駕親征，也不知道擋不擋得住啊。你這娃娃的師傅忒不地道。這個時間讓你出來。要老夫說，多躲躲才是正事。」老頭子說完之後還吧唧吧唧嘴，似乎有些餓了。
「對了，小娃娃，你有吃的嘛？」
「沒有，來的路上，被匪人劫了去。老伯，你這兒不是驛站嘛？你也沒吃的？」沈默有些意外，怪不得見不著人呢。玉門關都過了，按這老伯的說法，估計打到皇城也沒多長時間了。
「嘖，也是個可憐的，也罷，看你年紀尚淺。且住下吧，我這兒也沒什麼睡的地方。旁邊的那些個草棚，你隨意挑一個吧。若要喝水，可從旁邊的井裏去打。看你身上也沒銀兩了，老頭子就不收你錢了。不過，幫老頭子打掃打掃這客棧，沒問題吧？」
「正當如此，多謝老伯收留了。」沈默也不廢話，心中有了計較，也不多問什麼。去旁邊打了兩桶水，把草棚子裏的水缸裝滿。拿起掃帚就打掃了起來。
「小娃娃，你說這突厥人，會不會打進來？」駝背老頭忽然間問了一句。
「必不可能。」沈默搖了搖頭。
「為何？」
「今年雪太大了。」
「雪太大便不可能打進來？」老頭一頓，有些不解。
「是的。」沈默的語氣中充滿肯定，你問他為什麼？廢話，這種歷史穿越系的，讓突厥人進擊中原？怕不是要被讀者罵成翔，見過穿唐的、見過穿宋的、見過穿明的。穿元的幾乎一個都見不到，而且即便見到，也是那種抗爭類，一統江山類的。
這要是被打進來，還玩啥？
重點是，這個越朝，沈默在心裏默默做了個對比，還真就是跟貞觀沒什麼差。同樣的玄武門事變，同樣的殺兄囚父。前朝同樣是土大款。
老頭沉默了，也不再問什麼，默默地看着夕陽發獃。
夜晚，兩人亦沒什麼交流，緩緩睡下。
似夢似醒之間，沈默似乎看到了老頭悄咪咪地離開了，他也沒什麼什麼，抱緊身子，繼續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了這個四處漏風的小屋，並沒有驅走寒冷。好在，這個時節雪還沒有化，眾所周知。下雪的時候事實上並不怎麼冷，真正冷的時候是雪開始化的時間。
沈默伸了個懶腰，四下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
昨天挑滿的水缸，缸面已經結了一層冰，隨手敲碎，拿起草棚裏面的柴火，給自己煮了一壺水。先喝上那麼一口，暖暖身子。待水稍涼，又用溫水洗了把臉，搓了一把雪，把臉上的水漬擦乾淨。背起行囊，哦……行囊被搶了。
在草棚前「哼哼哈嘿」地練了一會兒五禽戲，順便熱了熱身子，今天有麻煩事發生。得好好修行一下。
迎著朝陽，朝着西邊前進。
……
……
話說，打西邊來了個沈默，有一群大漢從草叢裏跳出來，嘴裏發出一陣「桀桀桀」的怪笑。
以上，只是沈默的幻想罷了。
正經打劫的哪個會發出這種怪笑。
今天打劫跟昨天的比起來明顯裝備好了許多，至少，有鋤頭、銹跡斑斑的鐵劍。並沒有手裏拿着一根稻草裝成劍，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高人。神色凶厲，身材魁梧，就差一個滿嘴流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