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齊康的傷勢比較嚴重，當日留在望海發展的鏢師就騎快馬過來報訊，佟幼薇一接到信，立時回府收拾打包了些衣物藥物就匆匆趕去望海。

齊大郎夫婦收到消息也是心神震動，吳大娘子頓時淚奔，拉著鏢師問齊康的情況，聽聞昏迷不醒，更是搖搖欲墜，齊大郎扶著她嚷嚷著要去望海。

佟幼薇收拾了行囊，叫人去駕車，見狀忙扶他們坐下，又叫人去請郎中來，嘴裡道：「阿耶阿娘，你們現下可得堅強些，我這便趕去望海照看阿康，這種時候阿耶阿娘更是要保重自己，若是強去望海，路上累著病倒了，阿康醒來也不安心，我也是分身乏術，怎麼照應的過來，阿耶阿娘就當是多疼疼我們這兩個吧。」

吳大娘子搖搖欲墜，聞言覺得很有道理，她不敢再給年輕的小夫妻增添負擔，約莫是做耶娘的都是這樣，越是需要堅強的時候往往能迸發出更大的力量。

她掙扎著精神起來，拉著佟幼薇的手哽咽地囑咐她：「好好照顧阿康，若是真得養著身體，不許他再忙公務，帶他回來，耶娘也能盡一份力，阿薇路上也要照顧好自己，可不能累到了，等會我同你阿耶就去尋個好郎中，請他往望海走一趟。」

「好，阿耶阿娘，這邊就請二老多費心了，我耶娘也不知，一會兒請遣人說一聲，免得他們過於擔心。」

齊大郎點頭，立時便要叫人去，那頭說車已經備好了，佟幼薇便帶上穀雨，上了馬車。

趁著暮鼓敲響，城門關閉之前出了城，連夜趕路，天微微亮的時候就到瞭望海縣城外，略等了一會兒子城門就開了，這邊還在淅淅瀝瀝地下雨，按鏢師的話來說已經是小了許多了。

佟幼薇坐在車裡呆了一夜，整個人都愣愣的，她心裡揣摩著齊康的傷勢，是皮外傷還是傷到了骨頭，是磕在哪個位置，有沒有腦震蕩的癥狀。

他一直昏迷，鏢師不是郎中，也說不明白，佟幼薇摸了摸大匣子，這裡頭是她私下裡自己蒸餾出來的幾小瓶高濃度的酒精，為的就是受傷的時候用來清理傷口的，這時候能抗菌的太少，最怕的還是後期傷口發膿感染。

還有些乾淨的紗布繃帶，還有些外傷葯，都是家中常備的，特別是紗布和繃帶，準備起來的時候就煮過，然後選艷陽天暴晒過，雖然放了一陣子，不過她存放的比較妥當，望海這邊一直在下雨，也能用的。

到了府衙，佟幼薇抱著匣子下車，穀雨打了傘，衙役見了忙上前迎。

佟幼薇問：「我家阿郎怎麼樣了？」

衙役露出一點笑意：「今晨已經醒了，廚房熬了粥水，明府吃了半碗好似又睡下了。」

眾人鬆了口氣，佟幼薇緊繃著的神色也舒緩了些，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郎中怎麼說的？」

「郎中說主要是外傷，沒傷到裡頭，得好好養著，不許沾水，明府有些頭暈嘔吐的癥狀，郎中看了說要卧床靜養，不許費心。」

佟幼薇點點頭，道：「我就是來看著他的！」

心裡想著果真是有些腦震蕩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摔的。

進了后宅，先直奔卧房，書童在外間坐著發愣，臉色蒼白，顯然是這兩天被嚇壞了，佟幼薇一進來他就站起來迎過來，女主人來了，便有了主心骨，「娘子你可來了，阿郎，阿郎摔著，流了好多血，大夫說要養著，這會睡了。」

佟幼薇道：「好，這兩天辛苦了，快去歇會兒，朝食吃了沒？自去廚房吃點再睡。」

書童應了，又把郎中開的藥方交給穀雨，佟幼薇已經進了內室，把匣子交給穀雨，穀雨輕手輕腳放好，落後二三步跟著佟幼薇。

佟幼薇在床榻邊坐下，細細看了一下，額角包著繃帶，氤氳出一抹淡淡的血色，看來是差不多可以止血了，髮絲還有些凌亂，胡亂地在頭頂上堆了個髮髻，面色發白，唇也是白的看不出一點顏色。

佟幼薇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手背試探額頭，還好沒有發熱，只是再摸手，連手心都涼涼的，這是傷了元氣了。

約莫是睡不好，摸了摸他的手齊康就醒了，睜開眼恍惚了一陣子才發現他的阿薇來了，心裡又喜又心疼，眉頭蹩著虛弱的聲音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才到，看到信都嚇壞了，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

「是個意外，我站著穩當呢，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說他阿耶出海還沒有回來，探頭探腦地往海上看，腳下打滑了一下，我伸手拉了一把，誰知道雨那樣大，約莫那地方就是滑的，轉眼就掉下去了。」

他還和佟幼薇說笑：「果真是要會些水性的，幸而身邊跟著的衙役都有好水性，阿薇的游泳館什麼時候開業，我定要去做第一個客人。」

佟幼薇抿抿嘴，紅了眼眶，「你當會水的就沒事兒了？越是藝高人膽大越是容易出事，你可消停些吧。」

「好，我聽娘子的。」

佟幼薇摸摸他的臉：「這回傷大了，可得好好養養，手裡的事不大急的就放下去叫底下的人做，再不濟還有我呢，還有什麼惦記的都與我說了吧。」

齊康頭暈噁心的很，緊緊皺著眉頭，「那個孩子，問問看怎麼樣了，摔著沒，他阿耶回來沒？若是沒回來如今這樣子也不能叫人出海去找，只許在家等著，不許再亂跑了，還有海堤，除了這一處還有幾個，都得看看，縣尉身強體壯也能幹，主簿做事細心，你叫他們去挨個巡一邊，再傳消息下去，各村有沒有房屋受損的住不得人的，都得安排了去。還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知縣忙的很，先顧著自己吧，待會兒我出去見一見他們，看看還有什麼事，左不過就是農事民生百姓，你先休息，晚些時候我再同你說。」

齊康只說了這麼一會兒子話累的眼睛快睜不開了，頭又似疼似暈，佟幼薇陪在旁邊一會兒就漸漸睡了去。

佟幼薇給他拉上薄被單，再放下帳子才出來，書童卻沒有去歇息，反而候在外頭，看到佟幼薇出來，壓低了聲音道：「娘子也才到，沒有吃什麼，廚房還有些魚湯餅子，娘子將就著吃些吧。」

佟幼薇點點頭，讓送到書房來吃，書童暫時在外間多守一會子，穀雨和佟幼薇吃了朝食，佟幼薇便讓穀雨守著，自己去找衙役請縣尉主簿等人來見。

海邊風氣比之內陸還要開放些，因為是靠海吃海，有時候男人當牛用，女人當男人用，故而縣尉等人見是明府夫人來見也未覺得有什麼，反而私下裡感嘆明府夫婦伉儷情深，昨日才受傷，當即送了信去，今日就到了，必定是連夜趕來的。

佟幼薇請他們書房見，把齊康擔憂的幾件事安排下去，再問起農事。

文書道：「這時節正是水稻生長抽穗的時節，連日大雨，怕是要影響產量。不過望海本就少水田，從這方面來說又還好。」

佟幼薇道：「天要下雨，人也無法，還是百姓的生命安全排在第一位，若是有誰家房屋受損無法居住，還請各村安排暫住，保證安全。另有這個時候還是宣揚不要出海打漁，我聽聞這時候海浪奔涌，魚群也沉的深了，比其他時候還難打到魚，還是莫要拿命去搏了。我這裡有些銀錢，改日在城外擇個好地方，設施粥棚，好歹能減輕百姓一點負擔。」

主簿叉手道：「夫人大義，某雖然俸祿不高，娘子在外頭也有些產業，也願捐贈銀錢一起施粥。」

主簿出言，其他人也不敢落後，佟幼薇心念一動，便問起縣內大戶，得知雖然沒有巨富，但有錢人也不是沒有的。

佟幼薇便提議：「不如請人上門遊說，請鄉紳富戶也捐一些，或多或少也是一份心意，於他們也是一份功德，可允諾待天晴，便在城外搭建石屋，無事時用作給百姓歇腳的棚子，需要時收拾收拾就可以做粥棚，屋內設石碑，上書捐者姓名，以彰顯功德，各位郎君覺得如何？」

主簿開口跟隨捐，其他人也不得不隨，再加人共同分擔，且又是這樣一件好事，便覺得沒什麼不好的。

縣尉睨了主簿一眼，笑道：「主簿口才好，文采佳，性子溫和有禮，請主簿上門最是合適。」

佟幼薇便笑吟吟地看向他，主簿早知道脫不開這事兒，也爽快應下。

待午後齊康醒來，佟幼薇給他端了一碗燉的嫩嫩的蛋羹，一碗豆腐瘦肉羹，齊康食慾不佳，因瘦肉羹加了些食醋還多吃了些。

吃完才同他說起商議好的那些事兒，齊康聽了很激動，伸手抓住佟幼薇的手攥在手心裡，笑道：「有阿薇在，我真是安心了，我的阿薇這樣優秀，這些日子又要拖累你了。」

佟幼薇假裝惱怒：「夫妻一體，說什麼拖累？」

她拍拍他的手，假裝調皮道：「你這會兒感覺難受，頭暈難受沒有食慾，又想吐，我聽著竟同婦人有孕的反應差不多，這可好，叫你體驗一回，將來若是我們有了孩子，你便不敢覺得我矯情吃不得苦。」

齊康大驚，險些支起身子，叫佟幼薇壓著躺下，他啞聲道：「懷孕就是這樣的感覺嗎？那可太難受了。」他臉色越發白了，心裡頭糾結著，他自然想要孩子，一個長的像她也想自己的孩子，是她們血脈的延續，但如果懷孕是這樣的難受，他怎麼捨得阿薇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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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都不知道怎麼過的，早上驚醒，就看到兩地地震，接著又看到了謠言，當時便震驚，在微博反覆尋蹤，確定是謠言，跑去朋友圈與同仁闢謠。但心裡很是擔憂，希望只是一場小病，可惜下午便傳出噩耗

憶起當年在學校，因人山人海沒能去聽一聽老先生的課，是此生最大的遺憾。

實在是太突然了，從未想過這樣早就沒有老先生在前領航，他是我們的榜樣和偶像，他的科研精神，他的憂國憂民，他的提案都提到了我們心坎里。

他撒手人間，我們惶惶然，有一種無處可依的感覺，希望有另一個世界，他在那個世界能夠實現禾下乘涼夢，能日日歡喜，少些憂愁。祖國大地雖然痛失國士，然國士之精神永垂不朽，以激勵更多的人奮勇向前，刻苦鑽研，以承其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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