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上午齊小郎才到家，吳大娘子就瞅著他連連嘆氣，嘆的齊小郎開始懷疑人生，只能去看他阿耶，他阿耶搖搖頭，齊小郎湊過去，齊大郎道：「你阿娘媒人都選好了，你什麼時候能，那什麼啊？」

什麼那什麼？齊小郎茫然。

「就是，把阿薇娶回來啊，你，唉，真是個木頭，都考完了，還回來做什麼？大好的天景兒不約阿薇，額，阿梁一塊兒出去散散？」

回家來幹啥，看著就煩心，早先來了幾波媒人來說親，問了他的意思，都給回了，兩人做耶娘的私底下不是不著急，只是府試當前，還是不要為這些事擾了他的清凈，故而放了放，如今知曉小郎有了心上人，恨不得一日就能奪得女郎芳心，兩日說親，一個月走完禮，再一個月就能娶進門。

想的再美一點，再過一月就能有好消息。

耶娘想的再好，也抵不過小郎自己不爭氣，吳大娘子看齊小郎就覺著他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齊小郎真是哭笑不得，只得團團行了一禮，給耶娘問了好，就搖搖頭回房去了。

過會兒有人來報，說小郎叫了水，梳洗了一番，換了身清爽的衣裳，叫了車出門去了。

吳大娘子忙回房抱著笸籮出來，齊大郎問她：「上哪兒去？」

「找林阿姊做會兒針線活兒，家裡太無趣了。」

齊大郎看著媳婦離開，摸摸頭，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我還是去鏢局看看吧。」

齊小郎叫了自家的車出來，到了佟家，徑直去找了佟幼薇，道：「在家悶了許久了吧，出去轉轉，去吃魚鮮。」

大冬天的，非要事不出門，嘉陽府臨著江河，冬日風大又刺骨，尋常不愛出門的人，聽了這個『魚鮮』，再有男友相伴約會，怎麼能不答應呢？

佟幼薇欣欣然略上了點妝，只叫門房見著耶娘說一聲她出門去了，便坐上了齊家的車。

她不知道，這邊才出門，那邊門房已經報給了林大娘，林大娘正和羅二娘待在正房臨窗做針線，林大娘一聽，手裡的活兒都做不下去了，垂著手，嘆氣道：「女大不中留咯。」

羅二娘擺擺手讓人下去，才道：「阿家說的什麼話，女郎家能有個好歸宿不是一件大好事？世間像我這樣幸運的可太少，我眼瞅著齊家阿叔阿嬸是個實誠可靠的人，又是鄰家，關係又好，再沒有比他家更叫人放心的了。」

「話雖如此，可眼看著好不容易養大的乖巧的女郎就要嫁去別人家，我這心哪能好受？」

「阿家和阿嬸可是姊妹相稱，將來想阿薇了，儘管去串門子便是，都是村裡頭出來的，沒那麼多講究，那些個高門大戶的，還得遣人送帖子才好上門，咱們這樣才便利呢。」

羅二娘沒說的是，齊家只這麼一個兒子，將來阿薇阿康也是要頂門立戶的，到時候阿薇當家了，兩家往來就更少了麻煩，若是不嫌棄，只在隔牆中間開道門，外頭人哪知道什麼時候來回？

佟幼薇不知道兩家耶娘都已經開始準備嫁娶，與齊小郎駕車出門，這片兒都是他們過於熟悉的地方了，在這裡待了足足十年，附近的大街小巷的沒有不熟悉的，出了坊往城外集市去，出新鋪子就在那裡，今日先去看看，與現任即將卸任的掌柜聊一聊。

到底還沒有收到準確的消息，因是熟客，現任掌柜也熱情招待，只是遠不及阿媛能幹，只聊了一小會兒，還未看近期新貨，就見一書生上門來，掌柜俏臉微紅，道了聲「客官自便」竟拋下客人，迎上那書生，與他細細低語，書生也滿臉柔情，抬手欲撫她的臉頰，忽然憶起是在鋪子里，又忙放下。

掌柜輕輕偎進書生懷裡，書生僵了一下，抬手在掌柜肩上放了放，推開她道：「在鋪子里呢，有客人來了，你先忙，一會兒咱們再說話。」

果真有客人進門，掌柜略敷衍了幾句，叫人自去看，又點了個夥計去盯著，便拉著書房去了櫃檯后，頭靠頭小聲說話。

左不過是些小情侶間的甜甜蜜蜜，佟幼薇沒心思聽，貨架擺放也有些雜亂無章，她看剛來的客人找了許久才找到自己要看的東西，正要問問有沒有別的樣式，扭頭就見掌柜與書生相談甚歡無心生意，想了想就放下了。

齊小郎陪著她看，低聲道：「這就是掌柜要卸任的未婚郎君？」

「這樣明目張胆，應該是無疑了。」

齊小郎點點頭並未說什麼。

待了只一小會兒，比預計的時間要短，二人相攜離開，路過櫃檯，偶然聽見隻言片語，看樣子是書生在催掌柜早些歸家待嫁。

「說這樣不像樣，悟了時候，......旁人說起不好聽，...阿娘......隨便尋個人就是了。」

掌柜的滿臉愁容，本也是立了字據的，立契要做滿三年，再議下一輪，若是業績好，月錢也會提，還有抽成，那時候她還是個被耶娘賣了換錢的小丫頭，運氣好，輾轉到了京中大戶做婢子。

因機靈嘴巧安分，被選出來得了這個機會，她走了人情關係，才得以回老家嘉陽，來時想好了絕不向賣了她的家人相認，想學著阿媛大姊姊一般。

可誰知到了嘉陽竟然遇上了他，二人互許心意，談及婚嫁，書生家中耶娘不許，認定她拋頭露面有辱門風，書生堅持，終得同意，然而需要她妥協，丟下這份讓她自由的工作，與賣了她的耶娘認親，結兩性之好，將來在家相夫教子。

她舍不下書生，只能含淚寫下信，為賠付違約金，她的積蓄所剩無幾，往日也有一二相好的小姐妹都寫信來罵她傻，可她想要一個家，舍不下書生，忍不了書生另娶他人為妻。

書生還在那裡說道：「阿娘說肥水不入外人田，阿兄家的大女郎已有十歲多，正是能幹又懂事的時候，你把她聘進店裡做些活兒計，攢些錢來，將來婚嫁家中也能省些銀錢。」

佟幼薇驚的忍不住扭頭看去，正巧掌柜也驚訝抬頭，二人對視一眼，掌柜尷尬地扭頭與書生道：「鋪子里的人手都是上頭定的，我沒有辦法......」

漫步在江邊新建的江邊公園，這裡是經歷兩任知府建設的百姓園區，只取一段江水流淌平緩的區域，在江邊築建堤壩，沿河加高欄杆，栽樹種花，還設置各色涼亭桌椅，一到春日開始就熱鬧的不行。

如今冬風冷涼，人就少了，倒是一些相約而來的成雙成對的郎君女郎們不畏寒冷，隔著花木低聲細語。

齊小郎尋了一處風小的地兒拉佟幼薇來坐下，又從馬車裡取了斗篷下來，給她戴上。

「風大，小心著涼了。」

「你的披風呢？」

「一會兒就去披上，你先穿戴好，還有兜帽。」

「是你的披風？」

齊小郎含羞點點頭，出門的時候取了自己的披風，略一想她披著自己的披風的模樣便覺得心頭顫動的難以自持，為保持穩重人設不崩塌，齊小郎努力穩定手腳，免得露出顫抖。

幫佟幼薇穿戴好，才去車上取了自己的來，薄是薄了些，聊勝於無。

回來的時候佟幼薇正盯著江面發愣。

「在看什麼呢？這兒倒沒幾日冰凍，聽說再往北，過了大江冬日裡都是凍住的，最冷的時候，就是趕著車上去也能穿過去。」

佟幼薇點點頭，笑起來道：「還有更冷的地方，於我們而言，常年都是冷的，那裡的人長的高鼻深目，人也高大有力，很是不同。」

齊小郎沒問她哪裡得知的，往日也常聽她說些沒人知道的事兒，說話的語氣和語調，都讓人覺得她不是在胡說，齊小郎知道她有些小秘密，但他和佟家伯父伯母一樣，從來不予深究。

「還有更熱一些的地方吧？再往南，聽說冬日裡也不必穿襖子。」

佟幼薇點頭：「還有些地方，那裡的人們膚色更深，那裡常年都是夏季的樣子，產出的果子甘甜可口。」

聊了些不著邊際的外國常識，佟幼薇忽然提起方才見過的書生：「你認得那個書生？」

齊小郎想了一下，「應該說略知一二吧，他許是不大知道我的，同窗中有個和他是同坊的，言及兒時蒙學，說他家耶娘並不好相處。」

佟幼薇點點頭，是不大好相處，圖窮匕見，一邊逼迫掌柜歸家待嫁，一邊指著她利用職權把自家孫女送進鋪子，這二樣的表現，讓佟幼薇對掌柜的婚姻生活有一些不大好的預感。

齊小郎看她深思，憂心她聽了那書生轉述的話，思及自身，怕他耶娘也在意這個，忙道：「我耶娘阿薇最熟悉不過，他們就惦記你呢，況且咱們兩家能有今天也很不容易，我還常聽阿娘說她敬佩伯母，他們不會在意的，」頓了頓又繼續道：「我也不會，我還要給你做賢內助，讓你無憂。」

說完自己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俊臉微紅，佟幼薇看呆了眼，險些忘了方才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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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梁：這看臉的世界，太無望了！

如果作話可以放圖的話，我一定要給你們看看這電腦有多氣人，搗鼓了一個小時才正常，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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