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我想請耶娘上門談婚事，但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所以今日，今日就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如果，如果，你不，我，我會很難過，但還是阿梁的同窗好友，還，還可以做你的娘家人，只要......」只要你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厭了我就好，只要還能看到你就好。

佟幼薇已經徹底呆住了，腦子宛如漿糊，攪成一團，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個字『心儀你』『婚事』。來回晃蕩，洗腦開始了。

她甩甩頭，摸了摸虔誠的郎君遞過來的花束，這是月季，雖然不及後世培育出來的驚艷，但可以看得出已經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佳品了，每一朵話都是精心挑選，仔細侍弄，花瓣嬌艷，半綻的時候最美。

「你，我從未想過，你竟然會。」

「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前些日子才和阿耶阿娘做了約定，我已經答應了阿媛姊姊要去做出新鋪子的掌柜，你好好想想，你能接受自己的娘子整日在外拋頭露面嗎？」

齊小郎雙手交握放在腹前，正襟道：「我覺得甚好，這樣我就不用擔心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咳，我的娘子在家太孤獨了，我還可以下學之後去接娘子歸家，左右家裡都有僕從，並不需要娘子整日在家。」

佟幼薇看齊小郎說的真誠又中肯，心想，像他這樣年紀的郎君，還沒有受到聖人營造出來的如今的環境氛圍，他們多數還是和父母輩的想法一致，多半不能接受，但因為某些奇特的經歷，齊小郎似乎是其中的異類，當然還得加入自家的阿梁小郎。

她想了想，一個喜歡自己的，思想還算是比較開明，有學識會努力，還能幹活兒的郎君應當是稀有的吧。

她接過了花束，抱在懷裡，引他在亭子里坐下。

「咱們坐下來談談吧。」

齊小郎正襟危坐，彷彿在上最嚴肅最需要認真的課堂，神色嚴峻，目光灼灼。

佟幼薇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努力理清道：「你是郎君許是不知，家業越大，僕從越多，主人家就需要為此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管理，就像我們家，如今鋪子開的多了，僕從也多了，但阿耶還是忙，與從前不同的忙，這其中還關係到知人善用之類的東西，阿康你是讀書郎，將來要上京科考做官的，家業只能有娘子來打理，你想要一回家，一切都打理的好好的，就意味著娘子很難去做自己的事。」

齊小郎認真道：「我不怕，我可以幫娘子一起做。」

「不怕別人閑話說你管著瑣事？說你耳根子軟？夫綱不振？」

齊小郎耳朵更紅了，顏色開始向著臉上蔓延。

「不怕，我還做過跑堂兒呢，這有什麼呢？我只想一家人好好過日子，能和耶娘娘子一起開心就好了。如果只因為這些就叫我無法在朝堂立足，那就歸家算了，男兒郎並不是只有科考一條路走的。」

說真的，如果他能說到做到，這有好的郎君不趁早定下，豈不是瞎了眼？

不過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須要確認清楚。

「那麼現在要談到納妾的事兒了，時人納妾納小都是為容貌顏色，或是開枝散葉，或是人情難卻，你呢？如果娘子寬容大度，你會期望還有紅袖添香嗎？」

齊小郎自通道：「我不要，我只有一個書童，將來也只需要有長隨，妾室丫頭都不必，阿薇知道青大娘子的事情，我家與他家離的更近些，知道的許是比伯母更多，自打開始納妾，雖然得了孫兒，可家中沒有一日安寧，整日吵吵嚷嚷，孫兒沒空沒人教養，眼看著就不成器，我還是那句話，我只想要一家人好好的，旁的都不重要。」

他望著佟幼薇，隱藏的愛意不再收斂：「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從未欺騙過你，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的對不對？阿薇，我不敢說自己一定做的和你想要的一樣好，但我可以承諾，一定會努力去做，你要給我時間和機會好不好？」

「我知道你和別的小娘子不一樣，我就喜歡你這樣，我想讓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想看到你不開心，我不能想象如果將來你過的不好，另一個人對你不好我會做什麼，阿薇，阿薇，可以嗎？」

佟幼薇低頭沉思，指尖輕撫花瓣，一片花瓣搖搖欲墜掉落在她的裙擺上，鮮紅的顏色彷彿是一身嫁衣，她想，就沖這束花也不該一點機會都不給對不對？

她的想法開始有了轉變，從拖一拖，再去做女冠到現在，不如試一試？

她抱著花，綻開笑顏，歪頭道：「那過幾日陪我去鋪子交接嗎？」

齊小郎尚未反應過來，只愣愣道：「嗯？好，除了考試那日，儘管遣人喚我。」還覺得話題轉的太快，絞盡腦汁要想法子再轉回來。

這就是太過熟悉的緣故了，若是沒有這一出，但凡佟幼薇喚他陪同去做些什麼，他應當也是不會拒絕的，自己便視為尋常，而未曾想到自長大以後有了男女之別，阿薇便沒有和他單獨出去過。

「鮮香館的魚鮮做的最好，到時候一定要去吃一回。」

「好。」

過了一會兒，他才忽然驚醒：「就，就我們倆嗎？」

佟幼薇斜晲他：「難道你想帶阿梁么？」

誰帶誰是傻子！

齊小郎咧嘴笑起來，憨憨的宛如一個大傻子，手腳不安生地輕微地挪動，「那，那我們，我們就是.......」

他太羞澀說不出口，佟幼薇這個經過更開放的文明洗禮的女漢子也莫名紅了臉，只好拿花擋著，齊小郎抬眸瞧見，不禁看呆了，這可不就是『人面桃花相映紅』了嗎？

兩隻不一樣的手不知道何時交握在一起，墜在石桌下面，輕輕晃悠，這一坐下大半個下午就過去了，阿梁等了許久不見好友回來，也沒有陪伴讀書的小姑姑，氣鼓鼓的出來找人。

佟幼薇遙遙聽見他的大嗓門在不遠處問：「瞧見我小姑姑了嗎？」

小滿恰巧經過被攔住問，便道：「先前見他們去了小花園，這都好久了，不知道還在不在，小娘子許是回房了吧？」

「那阿康呢？」

「要不仆去問問門房，是不是歸家了？」

「不可能，走了怎麼會不說一聲呢？我進去找找看。」

佟幼薇驚道：「阿梁來了！」

齊小郎老神在在，「無妨，他總要接受的。」

是塑料友情沒錯了，每分每秒都想要公開做好友的小姑父。

佟幼薇握了一下他的手，隨即抽出來道：「那可是我的乖巧的大侄兒，要對他好一點。」

她起身抱著花迎出去，走了兩步轉身看齊小郎也站起來了，便壞壞地笑道：「還有哦，如果你有騙我，」她抬了抬下巴，「我就過自己的日子去！」

齊小郎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我不會讓你找到離開的借口的！」

本來被小姑姑放在心裡要保護一下的阿梁轉過重重花草假山，繞到亭子這邊時，便看到這個場景。

一個身姿修長挺拔的郎君穿著天青色學子服，頭上玉帶束髮，微微低著頭，看著身側容顏嬌美，抱著一束火紅的花束的女郎，女郎著淺色碧裙，頭戴兩朵微黃絨花，微微仰頭專註地看著郎君。

好一幅才子佳人的畫面，讓人一見不得不贊一聲郎才女貌，那交握的手叫這副畫面多了幾分旖旎，純情兒郎看了也得紅了臉。

阿梁兩眼怒瞪，大吼一聲：「你們在幹什麼！」

彷彿逮到了拱白菜的豬頭，恨不得隨手抄起棒子二話不說先揍一頓再說。

他氣沖沖的衝過來，宛如一頭鬥牛，上前一把分開二人，並且擋在小姑姑面前，怒視好友。

「沒想到阿康你是這樣的人！」你竟然意圖做我的小姑父！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梁你......」

「別說了，這門親事我不會同意的！嗷！」

「姑姑你為什麼打我！」

「你剛剛說什麼？」

「嗷？」

「上一句！」

「別說了。」

「中間」

「這門親事我不會，不會，同意，的......」

「我是誰？」

「我小姑姑？」

「長輩的事，嗯？」

阿梁快要哭下來了，「可是，他，你們，為什麼？」

佟幼薇走出來，拍拍他的肩，問他：「阿康哪裡不夠好？你說出來，我考慮考慮。」

齊小郎也走過來，略帶憂傷地看著阿梁，問他：「你說過的，將來我們有了心儀的小娘子，一定要互相幫忙，現在你要這樣做嗎？」

阿梁快要瘋了，一個是他的小姑姑，一個是一起長大的好友，明明是三個人的故事，為什麼沒有他的身影？為什麼瞞著他，偏偏到了這個時候，還敢來質問他的良心，我的天，這個世道究竟是誰壞了？

「啊，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小姑姑，你跟我走，你，你，你說了今天要陪我讀書的！」再瞪一眼齊小郎：「你該回家吃飯了，阿叔阿嬸該叫你回家吃飯了！」

齊小郎想笑，他耶娘恨不得他日日待在佟伯父家，哪裡會要他回家？不過，小夥伴今日受到的驚嚇太多了，還是良善一點吧。

「好，我這就回去了。」

「啊，你不要看著我小姑姑用那種語氣說話，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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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配擁有故事——單身狗的怒吼

遲到了，補4號的，後面還有一更少一點哈，太晚了肝不動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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