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考試最耗腦力，兩位考的眼睛都瞘了的考生被馬車接回來，迷迷糊糊晃晃悠悠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整個人往床上一趴就睡著了。
倆家人束手束腳的，都圍在阿梁的含楓苑裡，阿康的阿娘吳大娘子攏著袖子皺眉道：「誒，這可怎麼好？叫人把阿康送回去家去吧。」
齊大郎還是有些慣孩子的，眼瞅著阿康已經深深睡著了，猶豫道：「不好吧，孩子累著了，讓他睡吧，左右這間房原就是給他留的，二郎與我情同手足，阿康睡一覺，明日再歸家無妨。」他是實在沒有見過自家孩子這樣累過，究竟是考了什麼內容，叫兩個讓他們說出去都務必自豪的孩子累成這副模樣。
佟二郎倒還好，往年還在村裡的時候，也時常累的吃不下飯，既然累到想睡那就睡吧，總比那時候睡醒了也沒人能起來給準備吃的，只能自己到廚房找，幸而那時候有妻子辛勞，還記得烙了雜糧胡餅，就著冷水啃幾塊，又可以繼續睡。
「走吧，咱們出來吧，讓他們睡吧，一會兒我囑咐廚房溫著些吃食，等他們醒了，自然知道去廚房尋吃的。」
佟幼薇道：「今兒小包還做了小粽子，這麼大點的粽子，用的今年的新糯米，自家田莊送上的紅豆，還有鹹肉餡兒的，一會兒給他們各自擺一碟，，再給升個小爐，熱一壺水，醒了先就著熱水吃個墊墊肚子。」
吳大娘子撫掌大喜道：「好，阿薇真是周全，林阿姊，我真是羨慕你，有這樣貼心的女郎。」她看了齊大郎一眼，酸道：「我能有這麼個小女郎，承歡膝下該多好。」
佟幼薇已經去往廚房取粽子，僅兩家長輩相攜往前廳去，既然來了坐下說說話，佟二郎熱情邀請齊大郎夫婦留下用飯，齊大郎夫婦還有些不大放心，故而也不推脫答應了。
吳大娘子說家裡有早上新買的河魚，一簍子河蝦，忙叫跟來的僕婦去自家廚房叫做了送來。
兩家人在廳堂坐定，小滿端上茶，吳大娘子和林大娘兩手交握，一個說多羨慕有小女郎，一個又笑又嫌棄，連連道：「也只你說她好了，小女郎小時是貼心，長大了就剜心了，她如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還是一團孩子氣，尚未開竅，我同她阿耶都不想勉強她，只要任由她拖著，前些日子阿媛來信，請她出任掌柜，她阿耶竟也答應了，嗨，你看我要說她，眼神兒可憐巴巴的，嘴皮子利索，只好叫她去了。」
吳大娘子出身耕讀之家，讀過幾本書，做事有章法，最可貴的是她想的開，唯獨一個口齒不夠伶俐。
過去那些年，她纏綿病榻，雖然娘家人心疼她，阿家也待她如親女，在家人這裡從未受過什麼委屈，偏是那些外人，總愛在她面前說嘴，有的指桑罵魁，有的指名道姓，話里話外都說她耽誤了大郎一家，是個罪人，言下之意，恨不得她早早自我了斷趕緊讓位才好。
她不善言辭，從未在口舌上得過利，這些年小郎漸長，不知不覺到了成家的年紀，她心裡思量過幾回，還是想找個伶俐些的，免得一家子都說不過別人，白吃虧。
林大娘也是因為羅二娘的話心裡有些別的想頭，故而說著說著，好似不經意間就氣惱道：「看你這樣喜歡她，倒不如給你做女兒算了。」
吳大娘子愣了一下，看了一下齊大郎，語氣帶著驚喜、激動和不可置信：「阿姊，你，你願意讓阿薇做我的女兒？」
齊大郎和佟二郎也愣住了，一個喜一個驚。
喜的是，齊大郎同吳大娘子的心情一般，竟然也能白得一個乖巧伶俐可愛的小女郎。
驚的是佟二郎，他的寶貝小女郎憑什麼要叫別人耶娘。
到了這個時候，什麼親如兄弟就撇到一邊兒去了，佟二郎粗聲粗氣道：「這事兒需從長計議，為考慮周全，也該聽取孩子們的意思，待明日他們醒了在說罷。」
林大娘乾笑幾聲，忙道：「是是，容后再談，時候也差不多了，先吃飯，吃了飯再談此事哈哈哈。」
晚間林大娘去找羅二娘密謀此事，說到這裡猛拍大腿氣道：「誰知道他們二人竟從未想過另一個半女的法子，竟真要做我家阿薇的耶娘，就算是干耶娘，那也是耶娘，村裡都知道，咱們家阿薇還有自己的親生耶娘呢，若是叫他們認了去，我阿薇豈不是有三對耶娘了！」
林大娘憤憤不平，生怕叫自家小女郎太辛苦，叫一聲耶娘，可不是叫著玩兒的，甭管是乾的還是養的，將來成親了外嫁了，一年的節禮，紅白喜事等等，哪兒都不能少。
羅二娘悶著笑，舒了口氣，忍住了笑意才開口勸道：「阿耶這話接得好啊，若是阿康有意，聽得他耶娘問，也該知道不能同意，況且還有阿梁呢，這小郎總惦記著阿康是他的好同窗好兄弟，輕易也不能同意。」
林大娘眼睛一亮，撫掌道：「該是他為小姑姑做些什麼的時候了。明日你找個時間透個口風給他，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如今要緊的還是不知道阿薇是什麼想法，林大娘眼睛一轉，抓了羅二娘的手在手心握著，慈愛道：「她阿耶抱回來的時候，比阿梁還要小些，若不是有你幫著我照顧，哪能這樣順順利利長大？我知道你待她如同自家小女郎，你們姑嫂關係親厚總叫外人艷羨，所以打聽阿薇的口風這件事，就交給你啦！」
「誒，阿家，我......」
「哎呀，你阿耶還懵懵懂懂不知道咱們的打算呢，我得回去與他說一聲，免得他這個犟脾氣壞了事兒！好了，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別送了，都自家裡頭，別忘了事兒哈。」
說完一溜煙走了，留下起身送了兩步的羅二娘風中凌亂，合著兒媳婦就是關鍵時候推出來用的是吧？
不過她也算是頭一個點出這個事兒的，阿家想把這難差事交給她也不算什麼意外，只是該如何問卻是個問題。
不提佟二郎被林大娘拉著說了一宿的好兒婿的話，總算是有點明悟了。
夜半時分，家裡都安靜下來了，只有遠處偶爾幾聲犬吠，大約是哪個坊內吃酒歸家的郎君驚醒了狗子。
也驚醒了補覺補的昏天黑地的兩個讀書郎。
阿梁一個猛子從床上直起身體，若是有人守著，此時定要叫他狠狠嚇一跳，不過此時只有他一個，睡的昏天黑地的，起來一看房裡也是昏天黑地的。摸黑起來，摸到桌邊聽到細細的氣聲，往後頭看去，被屏風擋著有一個小爐，上頭一口小壺。
他一看就笑起來，知道是誰留下的，先摸出火摺子點了蠟燭，看到桌上還有個小竹籃，打開看裡頭有四五個小粽子，那麼一點大，不夠他吃飽的，提手上纏著更紙條，寫著廚房留了飯食，餓了自取。
阿梁兩三口就著熱水吃了三個粽子，才感覺餓的發慌的感覺好些，再拿起最後一個去了最外層的粽葉，捏著最後一層，一邊吃一邊把燈籠裝好，提著燈籠出門。
東廂房門也打開了，出來的是考試的戰友，戰友衣物平整，一看就是打理過的。
阿梁一口吃掉剩下的粽子，一邊吃一邊含糊道：「走，去廚房，小姑姑留了飯食。」
阿康點點頭，二人往廚房去，路上聊了幾句考題，深深嘆了口氣，誰也沒想到還能這樣出題，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又說起小粽子，阿梁自然是掩飾不住的得意，這些年唯獨在有一個小姑姑的事實上，他最為不謙虛。
阿康矜持地笑，心道，若能得阿薇共度一生，拿有小姑姑來算什麼得意呢，呵。
他盤算著這回州府試若能得不錯的結果，就回家請耶娘做主提親，但他和佟幼薇一起長大，比旁人更加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等乖乖聽話，等著盲婚啞嫁的小女郎，自然不敢直愣愣的請耶娘上門，他還是計劃著考完試之後，在找她表明心跡，眼見著自己和心上人年紀到了時候，也不是不著急的。
好在這些年，他仔細觀察，忽悠阿梁與他一起防控，杜絕了阿薇被別家小郎纏上的可能性，為自己增添優勢，讀書學事一點也不敢拉下，甚至還偷學了幾手阿薇最喜的菜肴，等著找機會一展所長。
廚房的大鍋里架著蒸籠，裡頭還有些炊餅和糕點，下面一層溫著鍋小排湯，用最好的海帶打成小結，加幾片姜，一勺紅米酒，湯色清透，香味撲鼻。
二人吃完了結伴回房，又繼續補覺。
第二日齊大郎夫婦親自來接阿康歸家，阿康臉不紅氣不虛，一副堂堂正正把別人家當自家的模樣。
吳大娘子心裡頭大喜，認定認阿薇做乾女兒的事兒，至少在自家小郎這裡是沒有問題的。
誰知道朝食后只這麼一說，竟驚得向來穩重的阿康一口茶水嗆住，咳了小一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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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我要睡了，黑眼圈眼看著是消不掉了，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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