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可惜事與願違,張伯林與張仲橋兩兄弟在這間破敗的錦鯉客棧中等了整整五日,高鴻還是沒有回來。且他音信全無,好似一眨眼便蒸發得無影無蹤,不管張氏兄弟用什麼手段去聯繫,他都沒有留下任何迴音。

也是直到這會兒,這兩兄弟才擰著眉思忖,莫非高鴻當真是遇到了什麼意外?

他們還是不曾懷疑蕭明樓,只將原因歸結為霧城太過危險詭譎,一入夜更是邪魔當道,早晨醒時,外面的血腥味猶飄散在空氣中。

張氏兄弟沒有一人修為超過鍊氣四層的,張伯林好歹頂著個天才的名號,弱冠之年也只不過是個練氣三層,張仲橋吃喝玩樂在行,修鍊卻不如他哥這麼刻苦,只有鍊氣二層。

而九為極數,三數一塹,恰如三年一代溝,鍊氣三層與四層之間也有一道溝,這道溝跨起來比鍊氣四層到鍊氣五層之間甚至更困難些。

高鴻不但出自修真名門,是玄脈老祖手下的記名弟子,身上資源豐沛到兩兄弟加起來都多有不及,而且他年歲更長,修行經驗豐富,實力不可小覷,將兩兄弟吊打都綽綽有餘。

所以張氏兄弟即便猜到高鴻多半已經因故身隕,卻也不敢去替他報仇,況且他們連屍體都沒見著,一點線索都沒有,就是查都無處可查。

綜上所述,高鴻死了就死了,張伯林與張仲橋既不會去查找他的下落,也不會冒險去與魔修端木斜接觸——那是高鴻的任務,而非他們的,他們修為低微,當以自保為主。

「這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蕭明樓從趙三那裡得知兩兄弟私底下的盤算,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哼道,「那高鴻不是什麼好東西,能捧著他的人自然也不會是什麼知恩圖報有義氣之輩。」

這兩兄弟要是願意去查高鴻那夜的行蹤,蕭明樓還能高看他們一眼,如今真是連一個眼神都欠奉,兩個貪生怕死之人而已,可有可無,對他後續的計劃不會有任何影響,索性連話也不和他們說了。

張仲橋還以為蕭明樓這明顯的態度轉變是因為高鴻不在,他便有些懶於應付二人,還暗恨羞惱地呸了一聲:「狗眼看人低!早知道咱們當初就不該將他帶來霧城的,要不是他,高鴻也不會斬殺了這個山頭的寨主,得罪了此地的山賊,如今除了這間客棧竟沒人敢收留我們,倒成了我們看他的臉色了!」

張仲橋越想越氣。

實則蕭明樓什麼也沒做,是高鴻偏要在他面前展示一番實力,而張氏兄弟當時也沒覺得有任何不妥,甚至還在高鴻除惡之後吹捧叫好,眼下被張仲橋一說,就好似是蕭明樓妖言惑眾煽動了高鴻一般。

這般不思己過,反而怪罪於人的行徑,蕭明樓更加看不上了。

「哥,你說我們趁那阿丑不在,偷偷將姓蕭的小子綁了,送去端木斜的洞府如何?」張仲橋是典型的愛而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之人,蕭明樓對他們兄弟二人沒個好臉色,他便要蕭明樓去死!

更何況還有寄人籬下的屈辱——如今這附近除了錦鯉客棧之外,再沒有一家客棧願意做他們的生意。那牛角大王麾下山賊倒是齊心,將首領的死散播開,並揚言要讓他們在霧城混不下去。許多店家見到張氏兄弟就跟見了瘟疫似的,恨不得繞道走,誰讓這霧城雖是靈力無法散出外界,消息卻跟長了翅膀似的傳得飛快。

那烏雲寶車就是最顯眼的標誌,一看見它,就讓人想到了飛鶴派陳霆與他們的附庸張氏族人。

張伯林趕忙按住衝動的弟弟,道:「不可!那個阿丑的實力不可小覷,若是被他發現你我二人動了蕭明樓,只怕後患無窮。

「再說了,魔修向來詭秘莫測心狠手黑,要是高鴻去與端木斜談判或能成功,可我們就不一定了,到時他得了美人卻言而無信該怎麼辦?蕭家既然能在霧城開客棧,說明還是有一些人脈的,說不定哪一日就派上用場了。

「你暫且忍耐幾日,我已修書請人送信回飛鶴派,老祖肯定還會再派人過來。施家的令牌老祖是志在必得,我故意將此地情勢說得水深火熱,如履薄冰,老祖這回派來的人必定修為還在高鴻之上,沒準會派一位親傳弟子前來!」

張仲橋眼睛都亮了:「當真?」隨即撫掌大笑,「還是大哥有辦法!大哥從小就聰慧過人,小小年紀便哄得那施月鶯對你深信不疑,在她心目中,只怕兄長與她青梅竹馬,是天賜良緣哩!哼,也不照照鏡子,既無仙子的容貌,又無半點靈根,還妄圖嫁給兄長當正妻……也好在她對你一往情深,咱們搜查施家那日竟讓她給逃脫了,要是沒有她那幾封信,咱們還沒法用術法循著她的氣息找到人,如今她就是跑到天南海北,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張伯林對此事其實也是有些自得的,他雖不像弟弟那般流連花叢,表面裝得潔身自好,卻也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

半年前他們兄弟親自帶人翻越望仙關,將施家一百多口人殺盡也沒從施老爺嘴裡挖出令牌下落,當時他們還以為線索就此中斷,那失蹤的施小姐只怕是隱姓埋名逃到不知何處去了。

沒成想,峰迴路轉,施月鶯竟然主動給他們寫了信,還說要來投奔張家,這不是自投羅網是什麼?上天要讓張家交到好運,真是攔也攔不住。

「如此一來,我們只要拿捏住施月鶯,便可穩坐釣魚台,不管那令牌究竟被她藏到哪兒去,即便我們無法從她口中套出真相,老祖那邊也總有法子讓她開口的。」張伯林緩緩露出一個深謀遠慮的微笑。

「大哥果真足智多謀,令小弟好生佩服!」

兩兄弟這番合謀,自以為私密得絕無第三人知曉,然而不出兩刻鐘,便傳到了蕭明樓的耳朵里。

趙三的功夫用在別的客官身上不行,蕭明樓卻特批了他用在張氏兄弟這裡,隨時盯著他二人的一舉一動。

此時蕭明樓正坐在客棧大堂內,本就沒什麼客人的錦鯉客棧如今被這峰頭的山賊「照顧」,更是門可羅雀,他便大大方方地在這裡和施月鶯、蘭兒商量著該如何挽救這間行將就木的客棧。

祁昶仍站在他身後,目不斜視地盯著他的側臉看,深色的眼眸靜謐得看不出任何情緒。

趙三附耳和蕭明樓說話時,能夠明顯覺出祁昶的氣場變化,那一瞬間他的視線如兩道雷霆刺向自己的後背,渾身骨頭都在嘎吱作響,如芒刺在背,把他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可他也不想的啊!

張氏兄弟的密謀,他能在這兒大聲說出來嗎,沒有少東家的允許,他敢說嗎?!

在血紅豆腐腦和單身二十五年之間,任是個傻子也知道該怎麼選。

趙三頂著渾身的毛骨悚然悄聲在蕭明樓的耳邊說完最後一個字,便立馬彈開身子立於一旁,唯恐被祁昶目光燒穿。

他這番緊張兮兮的神色自然也引起了在場旁人的注意,施月鶯皺著眉,擔憂道:「趙三掌柜,是不是那些山賊又放出什麼話來了,難道隔壁的峰頭也不允許採買了嗎?」

趙大與趙三同姓趙,為了區分二人,施月鶯與蘭兒皆叫他趙三掌柜。如今她們也知道了趙三的身法擅於隱匿,且速度極快,這幾日經常出去打聽消息。山賊殘部放出的話,還是趙三打聽來的呢!

一間客棧要做大做強,最基本的,就是要保證採買的渠道,從時蔬香料到茶葉酒水,樣樣都需要與人達成長久而穩定的合作。

牛角峰鎮子上所有的商戶都與錦鯉客棧拒絕往來,想要在鎮上採買貨品變得十分艱難,幸而一個峰頭的山賊說的話效力有限,所需之物還可以去旁邊的峰頭購置。

但對錦鯉客棧來說,採買只是基本。

霧城環境特殊,因是修真界中的不法之地,這裡的客棧競爭激烈且惡性,為了攫取客源,個個都將客棧打造成了銷金窟,極盡奢靡淫丶亂之事,不是主動供應爐鼎,便是為魔修鬼修提供活人生魂,還有設置賭場、擂台的。

少數正派一些的客棧,也是用歌舞、美食來吸引客流,像雨城的趙大掌柜請人說書這一招已經不夠新穎奪目了。

就好比對街的悅來客棧,他們的廚子直接是鍊氣二層以炊入道的修士,修為越高,做的菜越好吃,如此良性循環,怎能不客似雲來?

相比之下,趙三一無野心,二無經營頭腦,白瞎了他這一手詭異的身法,除了打探消息之外,竟找不到用武之地,不怪他混得這麼慘。

反倒是才來沒幾天的施月鶯,便根據錦鯉客棧與趙三目前的情形,想到了改良之法。

「我從趙三掌柜擅長之事上想到了一個點子,只是一點拙見,還不成熟……」施月鶯才說出一句,所有人的目光就都看了過來,她緊張得瑟縮了下,見蕭明樓對她頷首微笑,才鼓起勇氣道,「傷天害理的事做不得,比廚藝也比不過人家,但是我們可以速度取勝。雖然蕭公子開的是客棧,可客棧既然能打尖,自然也能提供送餐之便利,總有人想品嘗美食而不願出門的,若是能雇幾個如趙三掌柜一般的店小二,滿城跑,將美食送至家門口,何愁不能掙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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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樓:不愧是家裡做生意的,連送外賣的點子都想出來了……

祁昶:為什麼鍊氣二層了還沒學會傳音入密,這個趙三是故意佔少東家便宜嗎?

趙三:(哭唧唧)設定就是這樣的,我也不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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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修真界開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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