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探春番外九
探春沒法說出心中有多難過。
或許，這就是命吧，雖不知道林妹妹到底是從哪裏有這樣的消息的，但是自從知道之後，她就沒辦法面對。
不管是林姑娘，還是永齡公主，都不應該為她背負這些。
她承認，自己是有過一絲幻想，如果那個人是多樂固，也許她不會這麼難受，甚至，可以說得上一句願意……
但是如果不是，那他就要遠離多樂固。
她的命運依然這樣了，不應該再拖多樂固下水。
無論草原上的人有多麼開放灑脫，想必也是不能夠接受自己的妻子跟親信來往過密的事吧。
對草原的最後一絲期待，也被深深壓入了心底。
多樂固也很難受，他聽探春的話，很少親自來跟她說話。
可是探春知道，他一直在她身邊，每日的飯食，她的那一份皆是最好的。
晚上蓋的也是最後的毯子。
她還是冷，車隊的人送來了湯婆子——他們草原人是不用這個的，但是她曾經跟多樂固說起過這個，冬天了，往年府里的湯婆子是要換新的，如今，修檢著能用的也就將就用吧。
那時候多樂固一臉茫然：「湯婆子是什麼？是一個煮湯的婆婆嗎？為何每年都要換？又如何修檢？」
那時候她忍俊不禁，當着多樂固的面笑個不停，多樂固也跟着笑。
他們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多樂固很喜歡笑，探春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開始常常笑。
或許，在和親之前，曾有過那麼一段小小的幸福，就已經很好很好了吧。
去草原的路很漫長，走了多久，探春也記不清了。
她終於能夠控制住自己，讓自己不去關心多樂固的事情了，但是偶爾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會常常想起多樂固。
但凡她有一點點鬆動，至少，這個旅途會快樂的。
但是她不能。
有些事，不可以想，不可以做。
兩個月後，車隊才終於到了番邦王城。
即便心中千百次警告自己，下車之後，探春還是下意識去找那個身影。
但是多樂固不在。
想來也是，這裏是番邦王城，多樂固身為四王子的親信，應該一早就進王城去了吧。
自那之後，探春再也沒見過多樂固。
她住進了草原上最大的帳篷，侍候她的侍女也是個很愛笑的女孩子，扎著厚實的辮子，臉上有兩塊大大的紅潤，因為會說中原話才被安排照顧探春。
侍女讚歎她的美貌，又說：「四王子已經迫不及待，說三日後就要大婚呢。」
可是探春心中一點期待都沒有。
她甚至不敢跟侍女說太多話，因為，每一個「四王子」之後，她都會忍不住想要問，四王子身邊的親信呢？
今天也跟四王子一起去賽馬了嗎？也跟四王子一樣吃的烤肉嗎？他也去摔跤了嗎？
大婚當天，草原上很熱鬧，侍女們把探春打扮成草原上最漂亮的女子。
她穿着最漂亮最厚實的牧袍，頭髮被侍女們拆散，編成了草原女子最喜歡的大辮子在額頭上盤了一圈，又垂下來。
侍女們給她的辮子上插滿了花。
探春看着銅鏡里的自己，突然就哭了出來。
侍女們大驚：「啊呀，王妃哭了！」
便呼啦啦地跑出去，探春甚至都沒來得及說一句話，果真是哭笑不得。
沒過片刻，侍女們又呼啦啦進來，這一次，她們又把探春的辮子給拆散了，竟不知道是從哪裏找來了一身中原的大紅禮服。
探春心中忐忑不安，又有些羞愧。
入鄉隨俗，雖一直對和親之事頗為害怕，但是迄今為止，這些草原人並沒有苛待她。
如今因為她情不自禁的哭泣，竟還找了中原的禮服過來。
探春含着淚笑了，或許，草原上的生活沒有想像的那麼難。
探春換好衣服，侍女們不會梳中原的妝發，探春便自己來。
如此才算是好了。
草原的婚禮是在夜間，原本是沒有蓋頭的，可是侍女說她是從中原來的，四王子下令了，說可以按照中原的禮儀來，讓她蓋着蓋頭出去了。
可是草原的禮儀也要兼顧。
好多好多人，圍在一個大火堆旁邊吃肉喝酒，唱歌跳舞。
還有熱情的阿嬤過來拉着探春跳舞。
直至最後，探春被送入了帳篷，在那裏，她將正式成為四王子的妻子。
探春心中惴惴不安，在帳篷里等了許久，快要睡着的時候才聽到有人進來。
探春緊張，那人卻慢條斯理地洗手凈面，才用番邦的話說了一句什麼。
探春沒聽清，待要再問，那人便掀開了探春的蓋頭。
四目相對，寂靜無聲。
探春覺得自己渾身都僵硬了，她抓着蓋頭，快速說了一句：「多樂固，你瘋了嗎？快些出去！」
可是說完，便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果然，便見多樂固咧嘴大笑。
探春心中升起一個幾乎不可能的想法，光是想想，就已經讓自己目瞪口呆了。
她看着多樂固，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你……」
多樂固卻笑：「你們中原人最是狡猾，戲耍了我們那麼多次，該是讓你們也嘗嘗被人戲耍的滋味。」
多樂固，本就是番邦的四王子，他的母親，是從前中原和親的公主。
當然，時至今日，探春跟多樂固都知道這「公主」只怕是跟探春一般臨時被封的公主罷了。
多樂固的母親到了草原，起先也是諸多不適應，但是漸漸的，她開始感覺到草原人的質樸熱情。
她在這裏生下了多樂固，也教他中原的文化。
神奇的是，多樂固竟然也生得十分肖似中原人，對中原更是十分感興趣。
至於什麼做夢夢到草原上的太陽女神告訴他，他的妻子在中原，不過是母子倆同父親撒嬌的小玩笑罷了。
至於親信的身份，這位四王子大概是繼承了中原人的「狡猾」，年幼之時便十分喜歡去外面闖蕩遊玩。
草原上的王室雖然沒有中原那麼多規矩，但是也得顧忌身份，於是，四王子自小便有另外一個身份——多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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