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突然響起的電流聲

滂沱大雨，反覆沖刷著身上的血腥，滑落的血水與地上的粘稠迅速交融，猩紅色的血流在密麻的屍體間肆意流淌。

我終於覺察到雙臂在顫抖，這是長時間劇烈運動的副作用。下意識想要給肌肉做個放鬆，結果卻觸上了堅硬的外殼，顯然，動力裝甲的設計人員將這一問題給遺漏了。他們本應設計出一套消除肌肉疲勞的系統，以便搭乘人員更好地適應高強度戰鬥。

凱恩看上去很狼狽，多處護甲的表層織物幾乎被完全撕開，露出裏邊深色的防護板，幸運的是，鋒利的犬牙並未在其身上留下傷口。

「能走嗎？」我問凱恩，他正靠着牆壁，大口地喘氣，任憑雨滴打在臉上。

「呼……淋了這場雨，我肯定又要掉頭髮了，可憐了我的英俊。」凱恩看着我，打趣道。

「精神不錯，那就快走吧。」

「嘿！我可沒有大鐵甲，你好歹扶一把老人家吧！」凱恩笑着「抱怨」。

回到巷子口，我把旁邊店鋪的廣告牌給拆卸下來，將塑料幕布拉扯出，撕下一大塊遞給凱恩。

「什麼？」凱恩接過塑料布，顯得不明所以。

「這是你的雨衣。」我淡淡說道。

「……」

……

烏雲散去，天色已經微亮，經過一夜趕路，我們已經來到槍隊地界外圍處。

「再往前走就是槍隊的哨所了，就到這裏吧。」凱恩回過頭看着我，目光深邃。

「恩……」我應了一聲。

「怎麼，你小子就沒什麼告別的話要說嗎？」

「呃……說些什麼？」我習慣性想要撓撓頭，卻只是引起金屬撞擊。

「真是拿你沒辦法……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走了，你自己保重！」凱恩說着，兩手按住了我的雙肩，十分鄭重地拍上幾下。「走了！」

看着凱恩逐漸遠去的背影，我隱約覺得錯過了什麼，其實我有醞釀一些話語，可每每到了嘴邊卻又生生咽回去。

「希望你和萊莉好好活着。」我在心中默念。遠去的凱恩似乎感應到什麼，他停下腳步，可他並沒有回頭，很快又繼續前進，一眨眼便從我的視線內消失了。

……

午後陽光的照耀下，破敗的聖約翰展示出一幅與之不匹配的明朗景象。陽光照在濕潤的牆壁與積水的地面上，這畫面實在太亮了，彷彿世界鏡頭的光圈突然被徹底打開。

我決定到西南區屬於黑幫「莫薩克」的地盤看看，當初剛來到聖約翰，黑手套的大鬍子給我留下了不錯的印象，並沒有如一些戰前書籍所記載的黑幫成員如何的窮凶極惡，這是我下定決心的主要原因。為什麼沒有選擇「烈焰幫」？毫無疑問，劫掠者只會想方設法把你搶個精光，下場就是變成奴隸或是被做成肉乾。

享用外帶的避難所午飯後，找到一些破布，給兩隻腳厚厚地纏上幾層，雖然看上去顯得有些滑稽，可卻大大降低了聲響，這能讓我更容易隱蔽。

穿過靠近南區的一條河岸隧道，出口旁是一大片荒地，與荒地周邊密集的建築相比較，顯得尤為突兀。變異雜草是這裏的絕對主宰，經過昨夜暴雨的滋潤，這些雜草看上去似乎比我之前看到的更為繁茂。

儘管穿着動力裝甲，我還是選擇遠離這塊荒地，準確的說是遠離雜草堆。雜草堆里會有什麼？那就太多了，單是我見過的就不下十種：

變異蛇，在迪克鎮的下水道里遇到的那一條可以稱得上是蛇王了，萬中無一，普通的變異蛇並沒有那麼誇張。當然了，即便是最普通的變異蛇，勒死一個成年男性依舊算得上是毫無費力。

變異螳螂，我更願意將其稱作斷頭怪。大多身體呈現更深的墨綠色，站立高度堪比一名正常的五歲兒童，尤其突出的是它的兩條前肢。堪比金屬般堅硬的鋸齒，末端的尾鈎異常銳利，配合短距離飛行突進，經常以這樣的方式偷襲獵物，尾勾與鋸齒一合攏，往往就直接斬下頭顱。

變異蚯蚓，往往被人們稱作蠕動的蛋白質，成年的蚯蚓呈褐紅色，長度均達到半米以上，有成年人小臂粗細，沒有任何威脅。找到一條變異蚯蚓，就意味着接下來的一星期你無需為食物發愁，雖然吃上去口感並不怎麼樣。

變異螞蟻，一般只有半個手掌大小，畸形的蟻后體型會大上好幾倍。群體出沒的變異螞蟻是十分恐怖的，它們能將一隻體型碩大的變異牛在短短數分鐘內完全分解掉。落單的變異螞蟻是自然對廢土人類的饋贈，它與變異蚯蚓統稱為會移動的食物，區別在於，烘烤后的變異螞蟻味道更為香脆，以至於迪克鎮因此組建了專業的捕蟻團隊。

變異蜘蛛，體型並未因輻射變異而明顯變大，僅僅略大於手掌。編織的蛛網韌性十足，粘性更是堪比速效強力膠，一旦被粘上，即使費力得以掙脫，也會讓你扯下一層皮。最可怕的是它的毒液，一旦近身被噴濺到，皮膚會被快速腐蝕，如同被硫酸潑到一般痛苦。北方來的商隊中就有一名半面人，就是被變異蜘蛛的毒液噴濺到臉上，半邊面容直接被毀掉。

……

變異鼴鼠，變異蟑螂，又或者是最普通的變異鼠，還有很多生物都會出現的這樣的荒地草叢中。儘管有堅硬的合金外殼保護，可不確定的因素依舊讓我選擇遠離，而且，說實話，我對一些外表猙獰的蟲子從內心感到有些恐懼，這是本能驅使。

沿着「摩爾」大道前進，地圖上顯示將直通「海瑟」廣場，就是我當初遇到大鬍子的地方。街道上的廢棄車輛並未遭到洗劫，除了一些碎掉的玻璃，內飾都很齊全，劫掠者的蝗蟲行徑並未蔓延此處，看來，這就是「莫薩克」的地界了。奇怪的是，儘管我順着街道繼續深入，可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人，想像中帶着黑手套的巡邏人員並未出現。究竟「莫薩克」是如何阻止劫掠者的蝗蟲行徑的？沒有十足的威懾，不可能讓劫掠者退縮。我還是決定小心些。

「滋啦~滋~~~滋滋~~~~」

突然，無線對講系統傳出了電流聲，這是我預設的聯絡頻段，知道的人不多。難道是萊莉？會不會是凱恩出了意外？心中隱隱不安，於是我停下腳步，鑽進一旁的店鋪中。

「滋啦~喂~滋~滋~能聽到嗎~~」

一個女聲，斷斷續續的話語，電流聲干擾太大，我沒辦法確認是不是萊莉。

「收到，你是誰？」我回答道。

「滋啦~~有人在嗎~~滋滋~」女人似乎沒有聽到我的答覆。

「收到，告訴我你是誰？」我又重複了一邊。

我的答覆依然沒有得到回應，帶着電流聲的呼叫也沒有再響起，就好像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搞什麼……」我不禁抱怨。

「遊民，是你嗎？你聽到了嗎？」然而，就在我打算走出店鋪時，安靜好一會兒的無線對講系統再次響起，這一次沒有摻雜任何的電流聲，清晰的女聲聽上去有些激動。

「你是……？」不像是萊莉的聲音，但是有些熟悉。

「謝天謝地！你真的在！我是安妮！」女人聽上去真的很激動。

「嗯？」也不知道她找我有什麼事，安妮，我知道，是78號避難所的居民，我是給她留過我的呼叫頻段，她的佩吉阿姨還用槍威脅過我。

「你忘了嗎？78號避難所，我是安妮！一起去圖書館的安妮啊！」她一定是認為我把她忘了，特意又強調了一遍。

「好了，我知道你是安妮了，有什麼事嗎？」

「遊民，求求你！求求你……快來救救我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