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老師也有不擅長的事

哪怕是老師也有不擅長的事

每日都會守在院子門口笑意嫣然地迎接學生們的長發師長,今天好像遲到了——朧在給一群吵吵嚷嚷的孩子們開門的時候,意識到這一點。

印象之中,這是絕無僅有的現象。熟知松陽日常生活作息的男人站在他房門外,猶猶豫豫地抬著手,不確定到底該不該敲下去。

「師兄師兄老師呢?老師還在睡懶覺嗎?老師老師起床上課啦!」

私塾里最活躍的小姑娘阿源啪嗒啪嗒從走廊另一側跑過來,彎腰鑽到朧身前,噼里啪啦一通拍門——拉門應聲打開一條細縫,松陽在門後面只現出半張臉,淡綠的眸子水蒙蒙的。

「今天……麻煩朧通知一下大家,今天先休假一天,可以嗎?」

休假?深知對方對於教學的熱愛程度,灰發男人略顯意外地睜大一點眼睛;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在確認最崇拜最喜歡的老師既沒有生病也沒有心情不佳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之後,就歡呼雀躍地奔去教室宣布這個好消息了。

「……我能進來嗎,老師?」朧遲疑道。

拉門敞開的那條細縫擴大了些,松陽整張臉都卡在門縫裡,逆光的角度顯得臉上沒什麼氣色,語氣似有倦意。

「抱歉,朧,至少今天,我可能要一個人待上一會兒……」

怎麼看都不像是無事發生的狀況。

不善言辭的前奈落首領沉默了片刻,還是沒有追根問底。

雖然說如今是以師生關係的方式相處,但這麼多年來,他或許早已習慣了面對這張臉時,不過問對方不打算告知他的任何事情。

「老師需要我的時候,請喚我一聲。」

「知道啦,朧,麻煩你啦。」

……只要他的老師還需要他就好。

未被晨光籠罩的角落裡,男人浸在陰影中的臉看上去有幾分晦暗不明。

休假的這一天轉眼之間就過去了。第二天看起來一切恢復了正常,講台後的長發師長笑吟吟地捧著書本講課,孩子們坐在教室里氣氛熱熱鬧鬧的,大弟子在道場上帶領一群稍大點的小少年們練習揮刀。

到了下課的時間點,學生們一窩蜂衝出去,縮在裡屋看漫畫的銀髮男人這時才磨磨蹭蹭地出來,窩在玄關探頭探腦的,似乎沒看到礙眼的存在,才鬆一口氣,又去纏著在書房裡整理課本的長發師長了。

——好像並沒有哪裡發生變化。

鬼兵隊總督離開江戶這種按理說會造成內閣轟動的大消息,因為有刻意隱藏行蹤的考慮,只在鬼兵隊江戶駐部小範圍內有傳達,對不知情的銀時而言,大概也就是在飯桌上隨口吐槽兩句的程度。

「是阿銀的錯覺嗎?是不是有個誰消失匿跡很久了?阿銀是覺得他沒那麼好心不來搞事啦,絕對又想在暗地裡憋個大招。」

對面的信女端著飯碗,暗戳戳地點頭,一副同仇敵愾的架勢;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的朧乾脆放棄思考默默進食。

唯一狀況外的松陽抿著竹筷,又有點發怔了,銀時拿手在他眼前搖晃兩下,他才回過神。

「銀時剛才說什麼?」

「……」

銀髮男人一臉無語地把他嘴裡的筷子□□:「你是吃飯還是吃筷子啊。」對著筷子上的咬痕目瞪口呆地咂舌,「這什麼驚人的咬合力啊喂筷子都要被你咔嚓腰斬了。」

「啊,抱歉……」

「這又是道的哪門子歉啊喂。」

——松陽這些日子怪怪的。

常來私塾的幾個學生自然都是有所察覺的,還偷摸摸避開松陽組過幾次討論會。距離話題對象最近的某位大師兄雖然被自己的師弟師妹們私底下寄予眾望,但顯然他壓根就沒準備插手這件事,也沒心思加入他們的會談。

「我聽說……」

從內閣府開完會回來,桂和信女在一邊悄悄咬耳朵。

「高杉那傢伙,不久之前離開江戶到宇宙去了。」

「所以?」信女微微挑起眉尖,桂一副愁容滿面。

「老師該不會是因為思念那傢伙,所以才……」說著說著他就激動了,啪啪啪猛拍大腿。

「可惡!怎麼能夠隨意就讓老師代入這種丈夫遠行只能獨守空房的□□角色!這實在是太過於褻瀆了!高杉那個無恥的混蛋!」

……能把這番話厚顏無恥地說出來的你明明更混蛋吧。信女不動聲色地挪開蒲團遠離他。

「高杉走了?」

銀時一伸手把這□□控扯過來,揚了揚眉只問了他這一句話。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就不再繼續問了,也不再說話,眸光沉沉的一個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熱氣騰騰的夏天很快又步入尾聲了。

松陽在前院的空地上架起晒衣桿,晾曬剛買來還沒使用過的秋冬被褥,稍一仰頭,就望見萬事屋的小姑娘神樂坐在個高大如山的陌生天人男孩子肩膀上,樂顛顛地經過城牆外。

「……神樂那孩子是談戀愛了嗎?」

萬事屋的不作為老闆夾著本漫畫雜誌弔兒郎當地踏進院子,松陽難免有些好奇地詢問他。

「……啊咧,怎麼說呢……」

滿臉難以言喻的銀髮男人揪著頭毛,勉勉強強憋出幾個字。

「姑且算是吧……」

說真的,從體型的巨大差別到那個什麼星的巨嬰王子的態度,在他看來這段「戀愛」就跟靠譜搭不上邊。

「這樣真好呢……」

看著把一條街道都快要佔滿的寬闊背影遠去,松陽露出了略微帶點羨慕的表情。

「能夠把彼此的心意都傳達給對方的戀情……」

作為大人的自己,既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學生的心意,甚至連自己的心意都沒法看清。

「那孩子要比我厲害得多……」

銀時:「……我覺得並沒有……」

——話說回來你認真的嗎松陽??怎麼看都只有亂七八糟的成分吧??

這段胡來的「戀愛」還比他預想中結束得要快很多,沒過兩天對面的巨嬰王子就原形畢露了。

歷經千辛萬苦總算把人哪來的扔回哪去,銀時甩了甩揮刀被震到發麻的胳膊,衝進私塾往內室的榻榻米上一賴,氣呼呼地找窩在角落裡看書的長發師長抱怨。

他一大步流星地踏上迴廊,坐在屋子裡的長發師長猛地抬起頭,飛快地把什麼東西往蒲團底下藏。

「啊,銀時來啦,這是遇見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跟你說哦,阿銀就沒見過比這更變態的天人國家,對未成年人下手,還滿嘴什麼要找強大的戰鬥種族繁衍後代,真想把那群人揍到他媽都認不出來。」

把前因後果聽銀時講完整,松陽也有點瞠目結舌的。

「這……這根本不是戀愛吧?完全是在欺騙神樂那孩子的感情啊,居然做出這麼惡劣的行為……」

「總之阿銀把那幫巨嬰打包扔回外太空的老家了,再敢來地球,阿銀見一次揍一次。」

「嘛,解決了就好。」

安撫性地揉了揉一肚子火氣的銀髮學生的捲毛,松陽笑著起身說道:「我去給銀時泡壺茶,去去火。」

人走開了,賴在地板上的銀時注意到他剛坐著的蒲團下面暴露出來一截粉紅色的書角,一雙紅眼珠滴流滴流打轉。

嘿嘿,讓阿銀看看我們家的美人老師在偷偷摸摸藏著什麼好東西……?

趁松陽不在,他眼疾手快地把書抽出來,對著畫風唯美的漫畫封面嘖嘖兩聲,又隨意翻看了兩頁內容,瞬間瞳孔地震。

——少少少少女漫畫???

「松陽,給阿銀說實話,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迅速藏好手裡這本出人意料的少女漫畫書,銀時等到人端著茶壺回來,直起腰來往他跟前一坐,後背也挺得直直的,擺出一副正經姿態。

「有什麼不方便找人傾訴的心事,講給阿銀聽是沒關係的哦,把阿銀當成你的忠實聽眾就好。」

放下茶壺的松陽稍微有幾分意外。畢竟一般來講,擔任這種知心先生角色的都是另一個能言善辯的長發學生,雖然大半時間腦洞都在跑偏。

「總覺得說出了不太像銀時會說出的台詞呢。」他吐槽道。

「幹嘛。」盤腿坐著的銀髮男人的臉色變得臭臭的,「阿銀找你談心很嫌棄啊?」

「什麼呀。」松陽被逗笑了,指尖戳戳他氣癟的臉頰揶揄他,「誰敢嫌棄我們家的小銀時呀。」

「喂喂!都說了男人不能用『小』來形容啦。」

「是是,聽銀時的。」

眉眼彎彎的長發師長,指節抵著唇規規矩矩跪坐著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乖巧得不行,腦袋側邊那根呆毛還不服帖地亂翹著,一晃一晃地勾得銀時一陣心癢。

……說起來,松陽是不是越來越有少女感了?

小時候是成天追著他屁股後頭逮他回私塾上課,一邊笑得溫溫柔柔的,一邊舉起拳頭兇殘地把自己往石頭地里種,一見到這個笑容,銀時感受到的不是小鹿亂撞而是腦殼一層層疊高塔。

——現在,好像只剩下這個溫溫柔柔的笑容了。

大概是能像這樣與珍惜的學生們安穩相伴的日子太過來之不易了。這個人對他們越來越縱容,脾氣也越來越軟得沒邊,淡綠的眼眸一彎能把人寵上天。

本來就是個溫溫和和的性子,一軟下來整個人簡直從頭到腳透著一股子我很好騙快來欺負我的天然,毫不誇張的說,真的到對他做什麼他都不捨得拒絕的地步。

想起飛船上某個心機同窗連哄帶騙把人往床上拐的卑鄙手段,銀時的腦子裡還在一簇簇地冒火氣,再一把松陽近日來一連串的反常和那個有前科的傢伙離開的事聯繫在一起,他滿心都覺得不對味。

「所以呢,快回答阿銀究竟是怎麼回事,從實招來,是不是那棵矮杉臨走之前又做了什麼?」

松陽正在傾著身子給他倒茶,聞言握著壺柄的那隻手頓了頓,「銀時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呢?」

「還問阿銀為什麼。」銀時酸溜溜地翻了個白眼,「先不提你這些天的表現有多麼明顯了——」又朝他身下的蒲團努努嘴,「在坐墊底下墊本四四方方的漫畫,你都不覺得硌得慌嗎?」

翹起的那根呆毛刷拉一下僵直。

——被、被發現了!

忍住捂臉的衝動,松陽佯裝從容地盯著茶杯,試圖挽回自己所剩無幾的臉面。

「是信女那孩子前幾天忘在這裡的,我只是正好看見了就翻來看看,看完就隨手放回去了。」

「只是翻來看看?」緋紅的眼眸狐疑地一眯,一股醋罈子打翻的滋味冒了出來,「不是想順便研究一下怎麼跟人談戀愛?先說好,阿銀打死都不可能答應你遠嫁的!」

……等等,什麼遠嫁?

「更不會改口管那混蛋叫師公的!那個身高發育不良的矮子別想在輩分上占阿銀的便宜!」

……師公又是什麼?

「他別想輕易就把阿銀這關過去了!光說兩句漂亮話就想把人娶回家,哪有這種好事,看阿銀不把他削掉層頭皮!」

「……銀時,我發現你跑偏起來也沒比小太郎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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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阿銀一個發揮的機會……(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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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魂]松陽老師今天女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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