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中時代
初中時光
隨着進城打工的熱潮，越來越來的人加入了進場大軍，鄉村剩下的多是留守老人、小孩、婦女，以前熱鬧的山村慢慢的越來越冷清，就連鎮上趕集人與人摩肩接踵的現象只能在過年時候才能看到，靜姝家的小賣部也開了五年了，隨着人越來越少，加上鄰居前兩年又開了一家，所以店面越來越難以支撐下去，雖然陳誠也動過去城市打工的想法，但最後權衡下來他還是想留下來做這個山村的留守人，他始終覺得自己不是廣大勞動力者的一員，雖然自己窩在這山村，但他還有自己的抱負，所以他開始考慮尋找新的出路，他思考了幾天，去找了一些自己這幾年進貨時認識的生意人，又去鎮上轉悠了幾天，終於決定去鎮上做服裝生意。
因為進貨時認識的一個朋友他後來轉開服裝店了，而且生意做的也不錯，不管怎樣總比守着這小賣部好。他跟妻子說了自己的想法后，妻子無條件支持他。
鎮上有固定的市場，其實就是一片空地，每個人都有個固定的攤位，大家自己用繩子和帆布搭一個臨時的棚子，然後把衣服掛在繩子上，大家集中在一起就形成了簡單的服裝市場，陳誠去鎮上市場管理處交了費用辦好相關的手續，在鎮上租了一間比較破而且有些偏的門面，門面房前側簡單佈置繼續做小賣部，後面則是起居室和放貨的地方。不過衣服進貨每次都需要去省城批發市場進貨，好在市場的個體戶們大家每次都抱團進貨，租了車子平攤費用，這樣就簡單了許多。
靜姝媽媽逢集就會去幫忙，好在家裏距離鎮上也不遠，騎摩托車半個小時車程，這樣生意和家兩邊都能照顧的到，經過半年時間的磨合，靜姝家的生意慢慢的走上了正軌，這樣堅定了陳誠做生意的信心。
過了一年靜姝和吳依小學畢業就要到鎮上讀初中，靜姝媽媽也就一起跟到了鎮上，靜姝爸爸換了一間大一點的門面房，這也成了一家三口的出租屋，靜姝也不用再住校。靜姝媽媽可以全身心照顧生意，陳誠就可以騰出手來倒騰其他生意，這一年他仔細觀察其他同行家裏也在做其他小生意，收購核桃、柿餅、藥材，然後再賣給大的買主賺取差價，他需要騎着摩托車翻山越嶺挨家挨戶的收東西，收回來的東西積攢到一定的量再送到買主哪裏，逢到好行情可以賺一筆，不好的行情下可能就會賠本，逢收穫的季節，拼的就是對行情的熟知度，拼的是誰更勤快，陳誠做的何嘗不是苦力活，但至少他覺得自己是在給自己打工。
鎮上只有一所初中，整個鎮上的學生都要在這裏讀書，校舍也是剛剛新建的，靜姝和吳依是學校新收的第一批學生，初二和初三的學生都是從老校區搬過來，學校也成了鎮上最亮眼的建築，學校學生分為走讀生和住校生，在讀生大多是鎮上或者附近較近距離的學生，住校生大多都是像吳依這樣距離較遠的學生，每個學生都有輛自行車，周日晚上到校，周五晚上離校，不論春夏秋冬依然如此，學校有大食堂，名副其實的大鍋飯，早飯玉米糊糊，中午麵條，晚上食堂是沒有飯的，住宿的學生都會自己背饃，也就是乾糧，有鍋盔有蒸饃，有各式各樣的菜，當然也有家庭條件好的學生，每周會帶速食麵和錢。
天熱的時候，乾糧多會發霉，然而這是住宿生必須所面對的，有的家長會在天氣熱的時候，周三的時候給孩子送乾糧，這樣可以避免吃發霉的乾糧，而吳依就沒有這樣的待遇，吳依只能放學后騎將近一個小時的自行車回家，第二天早晨趕在上課前到學校。因為爺爺年紀已經大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關於住宿，宿舍有12人的小宿舍，也有幾十人的大通鋪，兩個人一張床，每張床分為上下鋪，居住環境相當簡陋，如果一人患紅眼病，基本上全宿舍的人都會被傳染。而這一切都是吳依需要面對的，而靜姝則可以跟着爸媽一起住，每天放學不用排隊吃大鍋飯，晚上不用跟大家擠大通鋪。
靜姝媽媽隔段時間都會喊吳依去家裏吃飯改善下伙食，每次靜姝喊她一起回家吃飯她都會再三推辭，她明白，從小靜姝一家對她的照顧太多，自己也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而自己卻無法報答他們，雖然每次靜姝媽媽讓她把他們家當成自己家，但已經懂事的吳依總想着以各種說法逃避。自從靜姝家裏做服裝生意后，靜姝經常都有漂亮的衣服穿，靜姝媽媽也會送衣服給吳依，吳依也穿過靜姝的舊衣服，但隨着年齡增大，吳依開始心裏有了抵觸，因為她開始在意別人的眼光，雖然她懂得這是靜姝一家對她的關懷，可小小的自尊心不容許她坦然接受，她知道爸爸的賠償金只夠她讀書的學費，爺爺在家務農，家裏也沒有什麼收入，雖然姨媽和舅舅會接濟自己，但面對這個貧窮的家，面對省吃簡用的爺爺，她沒有權利去奢望一件好看的衣服或是一雙鞋子。
吳依基本上每周都是一身校服，周末回家清洗，逢冷天就只能用火烘乾，靜姝和媽媽發現吳依沒有穿過靜姝的舊衣服，後來送的都是新衣服，但吳依也很少接受。
有一年秋天，連着下了一個禮拜的雨，吳依拗不過靜姝的邀請，和她一起回家吃飯，靜姝媽媽看到吳依腳上的鞋子，鞋底已經磨損破洞，忙讓吳依脫下鞋子，在雨水的浸泡下，吳依的腳已經發脹，靜姝媽媽忍不住抹起了眼淚，靜姝爸爸默默的出門，不一會給吳依帶了一雙新鞋子，吳依再三推辭后只好接受，她實在不想再給靜姝家添麻煩，這個世界除了爺爺，這家人給予了她太多的溫暖。
有天靜姝把吳依悄悄的拉到一邊問她：
「依依，你來例假了嗎？」
「例假？例假是什麼」
「你不會不知道嗎？女孩子都會來的啊」靜姝看着一臉疑惑的吳依，湊近了耳朵告訴她例假是怎麼一回事。
吳依似懂非懂的說道：「我沒有呢，你來了？」
「是的，我都嚇死了，問我媽才知道，你知道有很多注意事項的，不然會影響身體健康」
「哦，挺麻煩的」吳依似懂非懂，並不覺得跟自己有多大的關係
「咱兩差不多大，你怎麼還沒來啊，不過不來也挺好的，真的是難為情，煩死了」
「聽你說確實感覺麻煩的」兩個人竊竊私語了很久。
關於女孩子成長的秘密，多數都是靜姝告訴吳依，成長過程媽媽的缺席，是多麼遺憾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