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

一心

棠音靜靜立在馬車前,良久沒有開口。

不知是震驚於他口中那個與常人面前不近女色的太子截然不同的李行衍,還是並不認可他所說的一切。

就在李容徽眸色漸深,思忖著是要再添一把火,還是出言挽回的時候,棠音輕聲開了口。

「我並不覺得你愚笨啊。」

李容徽輕輕一愣,下意識地抬眼看向她。

眼前的少女似一株新發的芍藥花一般,亭亭立在他的眼前,長睫被凍風吹得輕顫,眸光卻清澈而凝定:「我曾見《淮南子》里寫過一句話,『兩心不可以得一人,一心可得百人。』。我覺得這句話十分有道理。」

「一心待人,並不是愚笨。」

初冬寒涼的風無聲捲起兩人寬大的斗篷邊緣,吹向同一個方向。

棠音似乎覺得有些冷了,下意識地攏緊了手指,握住了捧在手心裡的銀手爐:「我先回府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說罷,她也不待李容徽挽留,便輕瞬了瞬目,彎起一雙杏眼對他輕輕笑道:「若是著了風寒,明日走馬會上,我可就見不著你了。」

「我還想看你拔得頭籌。」

李容徽沒有再移開目光,只是慢慢抬起了唇角,輕輕應了一聲——

「好。」

*

兔缺烏沉,一夜很快過去。

時值冬至,民間皆忙著祭祖宴飲吃餃子的時候,宮中的走馬會正辦得隆重。

昔日空曠無人的秋獵場中,支起無數華蓋,清一色紫檀木製成的宴桌分兩列向東排開,如這初冬的霜草地一般,一眼望不見盡頭。

棠音與家人同坐在天家下首的一張臣子席上,雙手端莊地疊放在自己的膝上,低垂的杏眼裡,卻是一層驚惶未定之色。

方才她借著舉杯的機會,輕輕往皇子席那望了一眼。非但不曾見著李容徽,還在不經意間對上了李行衍的視線,驚得她立時收回眼來,再不敢往那處看。

她不能在席面上問李容徽的行蹤,只能垂首自個兒細細想了一想。

這一想,便漸漸覺出不對來。

當初宮道上,她救起李容徽的時候,只覺得他十分陌生,唯獨憑藉著一雙眼睛得知了他的身份。

可之前,她明明已隨著相府出席過大小宮宴無數次,不應該對他毫無印象才對。

除非……是他從未出席過宮中宴飲。

她遲疑一下,緩緩鼓起勇氣來,又悄悄往皇子席那望了一眼。

這一會倒是看得清楚,來得最晚的那位十一皇子也已經入席了,皇子席上,已經沒有空席了。

棠音愣一愣,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昨日,昨日他明明答應了的,要在走馬會上嶄露頭角。可如今走馬會都快開席了,他卻連一個席位都沒有——

正遲疑著,四面戰鼓聲隆隆響起,上首的成帝舉杯為號,宦官們拔高了嗓音道:「走馬會始,請諸位牽馬入場——」

隨著這一聲呼喝落下,群臣與皇子們麾下的馬奴們,分別牽馬而來,恭立場中。

走馬會的規矩並不繁雜。

起先是臣子們五人一列,自遠處策馬而來,中途置箭靶十隻,以最快策馬自御前與中靶心最多者分別為勝。

而在臣子中勝出者,便有資格與諸位皇子一較高下。

諸位皇子中,又以李行衍年歲最長,騎射之術最佳。

往年奪魁者,皆是李行衍,從未有過他人。

想至此,棠音便也對走馬會失了興緻,只伸手自席上玉碟中取了一塊芙蓉糕,低頭小口小口地吃著。

場中臣子們策馬揚鞭,張弓引箭,賽得熱火朝天,卻引不起她半分興緻。

她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輕垂著眼睫,心中有些許沉滯。

……大抵是為了李容徽沒能來而覺得遺憾吧。

她這樣想著,口中香甜軟糯的芙蓉糕,也漸漸失了滋味。

在激昂的戰鼓聲中,臣子們很快便分出了勝負。旋即便是皇子們下場,與臣子角逐,君臣同樂的時候了。

李行衍遂自檀木席案后款款起身,往場中行去。

行過臣子席的時候,他的步子放緩了一些,身上月白色綉銀紋的披風隨風揚起,銀白色的潮水一般輕柔地拂過棠音面前的紫檀木席案。

棠音將擱在席案上的手指攏回了袖間,笑著轉過身去與自家哥哥搭話,身子也略微旁傾了一些,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自己與李行衍之間的距離。

李行衍眸色微深,卻也並未說什麼,只平靜行過棠音身側。

一直到他走到了場中,回過身去向帝后躬身行禮的時候,才發覺沈棠音仍舊在與自家哥哥小聲遞著話。

兩人似乎正說到什麼有趣的東西,眉眼間皆是鋪了一層笑意,你來我往地聊得入神。

半晌,也沒往場中看上一眼。

負責牽馬的東宮馬奴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賠著一臉諂笑,雙膝跪在地上,將手裡的韁繩高舉過頭頂。

韁繩另一端,拴著的是李行衍的愛馬霜行,通體純白無一根雜毛,配上金鞍玉勒,更顯威風神駿。

李行衍拿過馬韁,靴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一個漂亮的翻身上馬。

他生得一副溫潤如玉的好皮囊,配上這金鞍白馬,頓時便令席間一些貴女們忍不住偷偷投過視線來,桃腮微紅。

雖說她們心中都知道,沈棠音是皇后看中的太子正妃,且又是權相之女,無人敢與她相爭。

但畢竟,還有側妃與一眾良娣的位置。

若是能夠爭到了,對自己,對家族,皆有助益。

這樣想著,一眾貴女們看太子的視線,除了少女懷春的心思外,便又多了幾分對未來榮華的嚮往,愈發熾熱了幾分。

棠音倒是渾然不覺,仍舊與自家哥哥聊著城中哪家鋪子的點心好吃之事。還是沈欽看見了場中的情形,無奈地用扇柄輕敲了敲自家妹妹的額頭,側身避過父母,放輕了嗓音無奈道:「無論你最後如何決斷,哥哥都會幫你。可如今,場面上的姿態還是要做足的,別先落了旁人話柄。」

棠音微微一愣,面上旋即紅成一片,是被窺破心思的慌亂。

她遲疑一下,還是輕輕點了點頭,乖順地轉過身,將視線往場中移去。

目光還未落到李行衍身上,也不知道是哪位貴女先發出了一聲驚呼,繼而此起彼伏的驚叫聲接連響起,伴隨著宦官尖細地近乎顯得凄厲的嗓音:「快,快來人,攔住那匹馬!」

棠音一驚,旋即看見方才還神駿非凡的霜行此刻卻像是發了瘋一般,正在場地中亂突亂撞,時不時還長嘶著原地暴跳,甚至人立而起后又重重落地,恨不得立時將背上的李行衍摔下。

李行衍此刻仍緊緊握著韁繩,卻顯然已有些控不住霜行,身子隨著霜行的動作而劇烈地搖晃起伏,像是隨時要被摔落馬下。

場中馬奴策馬緊追其後,卻始終無法近身,一時間,皆是面如土色——

以霜行這樣的狂態,若是墜馬,一陣亂蹄下去,太子豈有活路!

正當這萬分情急的時刻,有一人自珠簾後起身。

搖曳的珠光半掩了她的面容,只聽那語聲穿簾而來,冷肅莊嚴,不帶半分遲疑:「射馬!」

正是一直坐在成帝身邊的徐皇后。

她這一聲令下,金吾衛們這才有了主心骨一般,分出箭術最好的幾人,彎弓如滿月。

只聽場內破空聲接連響起,霜行馬首上立時中了數箭。駿馬長嘶一聲,瀕死掙扎了一陣,終於前蹄一軟,轟然倒下。

李行衍被甩落在地,又猛地一個側身躲開了倒下的馬軀,眼看著並無性命之虞。只是那一身華貴的月白色披風沾滿了黃土,可謂是狼狽不堪。

他眼底神色微寒,卻終於只是躬身對上首歉然道:「令父皇母后受驚了。」

成帝這才自一系列的變故中回過神來,赤紅著一張臉,重重一拍龍案,厲聲道:「此等劣馬,也敢牽到御前!朕看是有人蓄意謀害!」

幾句話的功夫,他便重重喘息,像是身子接不上他的怒意,但仍舊是不肯失威,重重一揮廣袖道:「來人,把負責此事的一干人等,都給朕拖出去砍了!」

在場為太子牽馬的兩名馬奴登時面如土色,掙扎著跪爬過去:「陛下明鑒!奴才們絕無謀害之心——」

金吾衛卻不聽兩人辯駁,冷著臉色便將人往外拖去,如同拖兩個死物。

生死關頭,其中一名馬奴凄厲道:「陛下!陛下饒命啊!此事是七皇子所為,不幹奴才的事——」

棠音握在手中的綉帕墜下,眸光重重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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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折枝生得姿容昳麗,身段婀娜,被桑家嬌養在深閨十數年。

正名花初綻時,真公子謝鈺認回家門。

昔日人人追捧的桑家貴女轉瞬跌入泥濘,被一頂小轎送與花甲之年的老丞相為妾。

過門那日,折枝擔驚忍怕,一身嫁衣躲進了謝鈺的官轎。

轎上的公子看著清雋又溫文,一身病骨,半點不似傳言中那位陰鷙狠毒的佞臣。

折枝跪在他跟前,抱著他的袍角哀求:「哥哥救我。」

*

謝鈺掌權之後,做了兩樁事。

一是認回自己家門。

二是將佔了他身份的桑家貴女指給了好色年邁的丞相。

過門那日,他令人抬著官轎沿桑府閑逛,果然撞見,被逼到絕境的金絲雀慌不擇路,躲入他的轎中。

他抬起美人下頜,看著這張與夢境中毫無二致的嬌顏,夢中被她以金簪刺過的心口,似又隱隱作痛。

謝鈺冰冷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咽喉,語聲溫柔帶笑:「誰是你哥哥?」

【小劇場】

起初。

桑府後院連夜建了一座巨大的雀籠,鎏金嵌玉,華美無儔。

同僚問起,謝鈺輕笑著答:「近日新得了只嬌雀兒,不大聽話,總想著棄我而去。得想個法子鎖在身邊才好。」

後來——

盛京城最熱鬧的地界起了一間金屋。

傳言中那位狠戾無情的佞臣半跪在美人裙下,雙手捧著她發上金簪抵住自己心口,語聲繾綣:「枝枝,你是想與我成婚,還是與我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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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權臣×嬌軟美人

食用指南:

1、雙C,HE。

2、男主病嬌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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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皇子的嬌軟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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