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開學這種事情無論在哪個學校都是不那麼受歡迎的，哪怕是加斯克魯伊也不能例外。雖然學生們並不是不喜歡回到學校進行魔法學習，但是小孩子總是貪玩的，突然從輕鬆的假期生活中脫離，難免會有些不習慣。他們需要一點點的時間來調試。

所以開學的第一天，無論是青澀的中等部學生還是快要成年的高等部學員都會表現得比較活躍。經過了一個假期，他們有太多的東西要跟彼此分享，比如——

「幫我看看水系論文里的這個論點，我總覺得這有點兒……」

「關於這個法陣的衍伸……」

「我想把這個構想拿給教授看。我本來是想做古魔語研究來著，沒想到無意中發現……」

以上這些對話足以把非魔法人士以及大部分魔法師繞暈。假如錄下視頻放給其他魔法學校的人看，恐怕會引發島下很多魔法師的唏噓和感慨——人家加斯克魯伊就是不一樣，看看這些孩子多麼好學啊，一開學就討論這麼深奧的東西！

唔，如果這個評價被這些「好學」的孩子們聽見，他們會很汗顏的。因為他們只是在對作業！這行為跟其他學校的學生沒什麼區別！所以那些人應該感慨的是：看吧，就算是加斯克魯伊的小天才們，開學后的第一件事也是對假期作業！

「哇哈哈，我跟你們說……」

基地表戰鬥部白墓、魔導士、中等部三年一班的活寶加拉赫正眉飛色舞的跟朋友們說著他假期的經歷，全然沒注意到走廊上的騷動，直到他的聽眾從十個減為一個，加拉赫才奇怪的把目光轉向門外——

「你們在看什麼？」

「帥哥！」

文學少女梅維斯的回答超簡潔。加拉赫聞言不屑的撇嘴：「嘖，你們真膚淺。要看帥哥這裡就有啊，何必捨近求遠！」

「我覺得你也應該來看看。」最後一位聽眾——佐伊也棄他而去了，「加拉赫，真的是很養眼的帥哥哦！」他的聲音詭異的帶著震驚，這讓加拉赫起了好奇心——

「咱們中等部又轉來人了？」

「不，是熟人。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幹嘛啊！神神秘秘的！」

加拉赫一頭霧水的擠到門口，探出了腦袋……

「原因還沒檢查出來，希望以後別再出現這種情況了，如果萬一……」

「別擔心，今天我會找個時間去找萊特利，讓他幫我看看。你也知道我現在的『器』……我想我需要大魔導師的意見。」

「的確。這種情況實在不尋常，按理說魔導師的你怎麼會魔力暴……」

「伊路！」

「好吧，我不說這個詞。其實這沒什麼丟臉的，雷沃，這肯定是有某種原因！」

萊夏和伊路站在走廊里，無視周圍的窺探小聲交談著。他們早已習慣了被看，所以都能做到在這種環境里若無其事，反正被看兩眼又少不了塊肉。

「雷沃，或許你應該……」

「唔，說的也是……」

「天啊，伊路！」

呆在門口愣了半晌的加拉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大叫了起來，聲音在一片竊竊私語中顯得特別突兀。

「一個假期沒見，我怎麼覺得你變帥了好多！？」

周圍馬上一片寂靜，連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消失了。一片譴責夾雜著鄙視的目光向加拉赫射去。神經大條的魔導士發現自己成了眾夭之的，不明所以的左瞄右看，詢問——

「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

回應他的是齊唰唰的一溜白眼。佐伊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拜託，你至少也要學會察言觀色！」看加拉赫還是一臉的茫然，他無奈的繼續解釋——

「就算再驚訝，也別忘了基本的禮貌，笨蛋！」

看那兩人的表情，顯然是在說什麼很嚴肅認真的事情！這種時候是不宜打擾的！

「啊！」

加拉赫總算反應了過來。他尷尬的撓撓臉，低著頭走到伊路面前準備道歉……不過對方比他先開口了，聽聲音，他並沒有生氣，只是無奈——

「好久不見了，加拉赫。你還是如此的……活力四射！」

呼……

聽到這句話，圍觀眾人不約而同的嘆息了一聲。一開口就更明顯了，伊路·撒諾……他真的變了……

「抱歉，伊路。」加拉赫垂頭喪氣的道歉，「不過這不能怪我，實在是你……」他瞅著伊路，語氣中已沒了歉意，只有好奇——

「你怎麼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

「大家都聚在這裡幹什麼？」

又一個聲音加入了對話。藍卡好奇的看著躲在各種犄角旮旯里的本班or異班同學，覺得這場景非常之有趣。他忍不住咧開了嘴，調侃——

「果然引起騷動了？伊路！」

「早安，藍卡。」

伊路轉身跟他打招呼。待對方走到他身邊后，伊路低聲問了一句：「我是不是不要恢復原本的容貌比較好？」

「別在意，伊路。」藍卡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就算你能用變化術遮住容貌，氣質上的變化也足夠吸引人的眼球了。」

「說的沒錯。」萊夏贊同。

「我說……」加拉赫驚疑不定的插嘴，「你真的是伊路吧？」

「為什麼會有這種懷疑？」伊路挑眉。四周的寂靜開始讓他覺得不自在，他努力忽略這一點——

「我真的有這麼大的變化？」

「別告訴我你沒自覺！」加拉赫驚叫，「我所認識的伊路可是個單純可愛雖然強大但總讓人忽略這一點很能激起別人保護欲的小萌物！你知道女生們怎麼評價你嗎？伊路真可愛，當弟弟正好，可惜太稚嫩雖然知道年齡相仿但就是沒辦法把對方當成是候選男友！」

一陣比剛才更深沉的寂靜……

畫面定格了似的。許久許久，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作。藍卡和萊夏竭力綳著臉，其他所有人擔心的等著伊路的反應——包括加拉赫在內，這傢伙在吼完后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雖然那些評價不含貶義，不過也很難讓一個男生高興！

「怎麼了？」

打破沉寂的是莉卡咪。她跟莫里斯一起到來。看著靜靜的維持著自己的姿勢幾乎連喘氣都不敢的眾人，她捅了捅身邊的搭檔——

「莫里斯，有沒有種參觀蠟像館的感覺？」

「真的被定身了么？我們可以給他們畫上小鬍子！」莫里斯拿出了筆。「蠟像」們連忙動了起來！莉卡咪失望的嘆了口氣——

「你不該提醒他們的。」

「反正不管怎樣他們都會躲。」莫里斯把筆收了起來，「那麼，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貓貓，莫里斯。」

藍卡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湊到他們身邊竊竊私語了一陣。莉卡咪恍然大悟，莫里斯則是一臉好奇——

「伊路改變形象了？莉卡咪，這你可沒告訴我！」

「因為想給你個驚喜。」莉卡咪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加拉赫，放心，伊路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就生氣的。」

她看著仍然沒變過姿勢的弟弟的背影——

「是吧，伊路。」

「真的嗎？」加拉赫很不放心，剛才那陣寂靜嚇壞了他。瞅瞅面前面無表情的空間法師，他咽了口唾沫，決定補救自己的錯誤——

「哦，伊路，別生氣。我們不說你以前怎樣，不過你現在真是帥極了！」

他讚揚——

「我從來沒見過有誰能像面前的人兒一樣……美麗卻不失帥氣，清純混合妖異！哦，天啊，你知道嗎？你渾身都散發著致命的魅力，就算你像奧斯安教授一樣冷著臉也無法將這魅力降低半分，不過這也許能夠有效的阻止『蒼蠅』的靠近？其實你不用這樣的，伊路，因為你清冷的氣質讓你就像那高山上的蓮花，我們雖會貪婪的欣賞它的美麗，卻不會輕易靠近。因為它是那樣的純潔，讓人覺得接近是種褻瀆……」

「夠、了！」

伊路忍無可忍。他狠狠的瞪了一旁嘴角詭異抽動的萊夏一眼，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

「加拉赫，我沒生氣。」

「真的嗎？」加拉赫一副得到了救贖的表情，「我還沒形容完……」

「不、用、了！」伊路磨牙。

「噗……」莫里斯忍俊不禁，「伊路，能轉過來讓我看看嗎？」

「莫里斯……」

伊路無奈。他依言轉過了身，大大方方的讓對方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如何？」

「很不錯。」莫里斯讚揚。雖然加拉赫的讚美讓人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他的語氣實在是太噁心了，不過那形容倒是真貼切。

「你改變穿衣風格了？」

他的目光在伊路解開的領口和完全敞懷的法袍上掃過：「這樣很不錯，你現在的氣質配以前那種中規中矩的穿著已經不合適了。」

「沒錯沒錯。」加拉赫贊同。

「我記得某人明明見過我現在的容貌卻還是那麼大驚小怪，真讓人擔心他的記憶力！」伊路忍不住損了他一句。這小子剛才的讚美真把他噁心到了！

「哦，得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你現在可比那時還要更……」

「住嘴！我不想再從你嘴裡聽到任何讚美！任何！」伊路警告完，無視周圍仍然黏在他身上的視線轉向萊夏——

「雷沃，我們進教室？」

「好。」

萊夏配合的讓自己的背離開牆面。邁步……

他的動作突兀的停頓了一下。

「雷沃？」

察覺到不對，伊路擔心的走到他的身邊。萊夏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然後抬手瀟洒的一揮，三年一班的學生心領神會的撤回了班裡，當最後一人——四年級的莫里斯進入教室后，滿地的碎片飛起來組成門，把那些窺視和議論關在了外面。

——我沒事，它動蕩了一下就平復了。

萊夏用思維共享跟伊路交流。

——要不你現在就去找程拉尤米教授吧！

伊路擔心的建議。

——別擔心，沒事的。

萊夏若無其事的走到座位上，拿出課本，環視——

「差不多該把注意力從伊路那裡收回來了，各位。作業都萬無一失了，嗯？」

一片慘叫聲。伊路走到他身邊坐下，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擔憂——萊夏的情況實在太怪異了，真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