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廢妃

第一卷宮闈風雲第一章廢妃

小小在這一刻是真的絕望了，原來她在他眼裡也不過爾爾。

突然之間她很後悔自己這一生的蹉跎，本來還有著算是不錯的資質，若是她肯努力修鍊，說不定現在自己也修鍊到元嬰期，現在若元嬰出竅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其實原本也是懷著一心問道的，奈何命中注定了那麼的一劫，只是現在終於明了世間真情實在難得，只是當她明白這一點已經太晚了。

小小清晰的看到當明陽真人一記破天訣襲來的瞬間，他——那個曾經說要保護她愛護她疼惜她的人修毫不猶豫的將身旁的小小扔了出去。那一刻，根本容不得她思考應對，連驚呼聲都沒能發出，便在破天訣劍氣震蕩下化為飛花碎片，屍骨無存。

那一刻她終於看清了修的冷漠，哪怕他眼裡閃過一絲不舍，她想她也寧願相信他的心裡終究是有她的，但是至始至終，從他毫無顧忌的把她扔出去的那一刻，小小終於明白娘親對她說的話：男兒自古涼薄無信，唯有大道永存，我兒當自強。娘親想必也是傷了心的人吧，在父親眾多的侍妾中委曲求全強顏歡笑，為的也就是給自己更多的修鍊條件更多的靈石更多的丹藥，世事真是弄人，現在自己也為所謂的情愛葬送了青春葬送了命，娘親現在應該很失望了吧……

小小看到自己轉眼化為纖塵的身體，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她漠然的看著修抽出狂龍刀抵擋，他身後的幾位女子，也就是曾經的姐妹猛然間被劍氣震飛，在空中劃過幾道優美的弧線落在蔥蘢山上，瞬間便被茂密的樹叢掩映。

而這邊，明陽真人看到一記未果，忙從懷裡摸出一張兩指寬的黃色符紙來，在修發動蕩天訣時猛然啟動口訣自燃了起來，一瞬間入眼白茫茫一片，激烈的空間震蕩將空間撕裂，她看到了七彩的空間亂流，那一刻，在小小靈魂最後的記憶就是這樣的美麗景象。

一剎那，

抑或千年，

小小感到身體好冷哦，而且肚子好餓。身旁似乎有嚶嚶哭泣的聲音。小小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想起了記憶最後的絢麗的空間亂流，她知道她的靈魂被吸入的空間裂縫中，她以為此生休矣，連靈魂亦留不下來，進入不了輪迴。

只是現在的冷、餓是那麼的真切，還有那低低的啜泣聲，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她再試圖深呼吸一口，嗯，對就是這樣的感覺，好甘美的空氣啊，唔，靈氣好充沛啊。小小感到一股巨大的驚喜席捲全身。

平靜，平靜，不要慌，小小細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她發現自己又擁有了自己的身體，真是老天見憐。

所有過往皆如前塵往事般飄逝，她在心底暗暗發誓此生定將不負自己。

小小緩緩的睜開眼睛，呵，好美的光啊，漸漸的那蒙蒙的白光清晰起來。一抹月光從破敗的窗戶投射進來，撒在灰黑濕濡的被子上。借著明晃晃的月光，小小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屋子。

青灰色的石板地，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清冷的光，窗戶旁邊是一張兩尺見方的木桌，缺了一根木腿斜靠著牆，兩張椅子斜翻在地上，屋子中央是一個小小的火堆，三根木頭支架撐著一個缺了半個口子的沙罐懸於上，火堆已熄滅，偶餘一兩顆還沒滅完的火星在一閃一閃的。旁邊放著兩隻缺口的塘碗，和一隻無蓋的茶壺。

在對面的角落堆著一些雜物，另一邊是用稀疏的幾根木板的鑲成的門，斜斜的靠在門框上，嘩嘩的月色淌淌的流了進來。

小小再輕輕閉上眼睛細細的感受了一下，嗯，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覺得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好，沒有什麼能比得上這重生的喜悅了。

小小看向那個啜泣的聲音，那麼的傷心與絕望，借著月光，她看到了一個瘦弱的的身影蜷縮在一堆桿草里，靠在自己的腿腳旁邊，因傷心的抽泣，身體也跟著一抖一抖的，很是讓人傷感。

小小這才注意到自己也躺在地上，不同的是在一塊木板上，還有一塊又硬又黑的褥子，蓋在被子也重重疊疊的打著好多補丁殘破不堪。

小小試著活動一下身體，感覺僵硬僵硬的，似是躺了很久。這一動，便驚醒了腳邊的人兒，驀然從草堆里撐了起來，弄的桿草窸窸窣窣的響。向著小小的頭部湊了過去，小小這才映著蒙蒙的月色看清是一個不過十五六的小姑娘，蓬鬆著頭髮披撒下來，遮著了小半邊臉，眼裡冒著驚喜的神色，嘴裡急切切的喊著：

【小姐，小姐，你醒了，小姐，你總算醒了~】

聲音雖然有些嘶啞但透著的喜悅，說著說著，眼裡又聚滿淚珠，黑黑的小手在臉上胡亂的摸了兩把，忙去捉住小小的手，緊緊的抱在懷裡。

【小姐你可終於醒了，奴婢，奴婢以為~唔~】

小小眼見憐愛，加之重生的喜悅，心生感動，朝著小姑娘溫柔的笑了笑，伸出右手輕輕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寬慰道：

【不要哭了，你看我不是沒事了嗎。】頓了頓，小小明白自己並不是小姑娘說的那位【小姐】，看著現在的境況，大概許是因此香消玉殞了吧，而自己不過借用了這身皮囊而已。眼下對周遭一切都不知道，還是稍安勿躁的好。道：

【唔，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呃，頭好疼。】

說著一邊用手捂著腦袋，一邊看向小姑娘，看她怎麼做。小姑娘一見她又頭疼，立馬緊張了起來，急切道：

【小姐，你可不要嚇奴婢呵，小姐已經昏迷了三天了，許是有點迷糊。等下就好了。讓奴婢幫你揉揉吧。】

說著便湊了過來，小小忙道：

【還是不用了，許是病的久了，對這一切都沒了記憶了。你也不用太過焦急了。】小小，想了下，現下還是弄清楚狀況的是好。

幫眼前的小姑娘擦了擦滾滾而落的淚珠，一時心裡竟好生不忍，要讓她知道她的小姐已不在，自己不過是另一個不相干的靈魂，該是多麼的傷心呢。看著她也不像是那麼的故作矯情的。溫柔的笑道：

【快快別哭了哦，眼睛都哭紅了。許是暫時失憶罷了，你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好嗎，我一醒來看見你在那哭泣，覺得好難過，對你也覺得好親切，左右就想不起來是誰。好妹妹，你來給我講講吧！】

看小小說的真切，笑容也是那麼的溫暖和煦，小姑娘扶她靠在牆角，自己也靠過來，看著小小一臉的疑惑，想了想道：

【看著小姐醒來無恙奴婢也就放下心了。】頓了頓，接著道：

【小姐記不起以前的事也並非不好，想起來也是徒增傷悲罷了】說著臉色又暗淡了下來。

小小忙牽著她的手道【好妹妹，讓你受苦了，我只不過不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麼境況，你看我們住的如此簡陋，你告訴我狀況也曉得怎樣應對才是呢。】

小姑娘到也是明事理，將眼角的淚水擦了擦，便道：

【小姐許是真記不起來了，奴婢叫小桑是小姐的貼身侍婢，小姐閨名妧青，乃河洲蔚縣縣丞妧天藍的二小姐。】說到這，她緊張的看了看小小，怕直呼大人的名諱惹了小小生氣，看著小小隻是溫柔的望著她，沒有絲毫責難的意思，便也放寬了心思，與小小娓娓講述。

通過小桑，小小知道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叫妧青，呵感覺還挺不錯的名字，比小小好多多了，想到這，還是那絕情人修為她取的，說是她小巧玲瓏，惹人憐愛。她也總以為能在修眾多的紅顏知己中佔得一席之地，一直便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因著自己的資質好，甚至將自己的真元渡給他以助修鍊。現在想來他也不過是因此才結交於自己的罷了。

這種種不過前塵往事罷了，妧青現在只覺一身輕鬆，蒼天待自己總算不薄啊，至少再給了自己一次機會。她感到很知足，此生定要留下一段傳奇。

不過，現在這個身份境況也是十分的堪虞。

從小桑的講述中，妧青現下不過乃一廢妃而已，自十六歲進宮，因著自己的青春美貌和出眾的才藝，很快便得到了王上的恩寵，得寵不過半年，便從小小的七品從待詔，晉為五品正司儀，怎奈君寵難測，再加上後宮的眾多妃嬪宮娥豈讓她獨享浩蕩皇恩，也是當時得意忘了型，著虞貴妃那個小人使壞，誤穿了綉鳳紫披肩正好被王上及王后瞧見，立馬讓她取下，並下旨罷了她的司儀品級，取消其俸祿，逐進思過園思過。

到現在已有半年了，看來以前的妧青倒還是很堅強的，一個大家閨秀，從一個得寵的娘娘到這樣的地方還能堅持半年，當真也不容易啊。聯繫到現在的處境，妧青不禁吸了口氣。

但是她很快便明白自己現下最緊迫的是什麼了。因為她的肚子在給她唱空城計了，想來昏迷的幾天，也定是沒有吃什麼東西吧，在加上這裡如此的荒僻簡陋，許是也沒有什麼吃的了吧。

果然，小桑黯然道：

【小姐，我們已經沒有吃的了，本是每月敬事房都會送一些食物用度來的，但是那些奴才看我們落難好欺，已有兩月沒送東西過來了。我們，我們~】

看著小桑瘦削黑黃的臉皮，便知道這些日子想必吃了不少苦吧，主子落了難，做下人的在這深宮內院也定是沒有她的容身之所吧，只有跟著主子一起挨餓受凍。眼前的小桑著實惹人心疼，但是妧青到底還是對她不知根底，現在是落難情況，兩人不得不同舟共濟，心裡嘆息的同時也沒有放開自己內心最深的防線。隧輕輕拉小桑入懷，輕拍著背道：

【桑兒不必擔心，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等明日起來我們一併想辦法，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呵！】

小桑在妧青懷裡愈發哭的傷心了，不停的抽噎著，想是這些日子長久的壓力現在終於發泄了出來，那便讓她好好的哭一場吧，哭過後便好了。

這時，妧青從剛才些許黯然的心境中掙脫出來，細細思量現下的處境。

因為前世的記憶，妧青深切的知道男子的薄倖，更何況君王呢，因著一時歡愉恩寵於你，也不過洩慾與傳承的工具而已。自己對這個廢妃的名頭倒是不在意，也無心去管什麼虞貴妃的奸計，也不在乎什麼縣丞妧天藍，這一次她一定要為自己而活，還有母親，為了自己她甚至放棄了做人的尊嚴……

但眼下最主要的是自己一身真氣全無，也沒有了下丹田的金丹，這宮闈重重，怕是難得逃的出去了，不過這裡的靈氣倒是非常的充沛，只要假以時日也能修鍊到以前的金丹中期也未可知呢，畢竟因為有了曾經的修鍊方法和技巧，也沒了瓶頸一說。要不是前世將青春蹉跎於無情的風花雪月，或是人生也定不一樣了，現在一切都得從頭來過了，其實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想來千萬人生，能從來過的又有幾人，自己許是大幸了吧。

小桑在妧青的懷裡漸漸的睡著了，想是現在終於鬆弛下來，也是為難了她，這樣小的年紀便遭這樣的罪。妧青便這樣斜躺著，讓小桑靜靜的安睡。

看著這不足一仗見方的小屋子，妧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為著這難得的重生，也為了自己未完的理想，一定要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來。這樣想著，心裡又是一陣激蕩，充滿了信心。管他什麼廢妃，管他什麼王上冷宮，現在要做的就是生存下去，一切才會有意義。

妧青懷著無盡的喜悅和對現實的一絲恍惚，悠悠的進入的夢鄉，這一生將是為著自己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