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大魏119年
正值三年會試到,京城內外都是來自大江南北、不遠萬里前來趕考的儒生學子,他們或是信心十足、或是忐忑不安、或是緊張小心······更多的則是客棧內,臨時抱佛腳的朗聲誦讀。
十年磨一劍,如今真的是亮劍時刻。
可是總有那麼幾個書生出現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體會京城的風土人情。
無論是隱約透出的二胡、絲竹、說書聲等等還是本地特有的各色叫賣聲,都透著一股京城才有的味道。
散漫中帶着迎接天下來客的大氣與從容!
這就是大魏的國都-----京城啊,手裏拿着一串京城特產冰糖葫蘆的沈若鴻慢悠悠的不停左顧右盼。
卻說這樣一位不倫不類的少年,讓南來北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住偷偷看兩眼。
明明就是書生打扮,卻沒有其他書生們的高傲之態,更沒有手裏握著紙扇,整個人都透著懶洋洋,彷彿不是人間之人,而是隨時會化羽成仙、飄然而去。
「大少爺啊,咱們趕緊回客棧溫習吧。」
看着少年身後一身灰白服的兩個書童,殷切的語氣和焦急的臉色。
來往的行人都搖搖頭,心想虧長了一副好相貌,這定又是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只因為少年身上一身亮藍色的錦衣袍,腳上高靴,腰系赤色綢緞帶,明晃晃的把俊俏的臉更襯得面如白玉。
真是當得一句,『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百姓們都覺得這在客棧內用功的都是極為努力定可高中的,而這種顯然就是不把科舉當回事兒。
文書和文墨看着他們惋惜的眼神,心下無奈嘆氣,滿臉漲紅的記憶彷彿久遠。
想想,那還是童試的時候吧。手足無措,想解釋又不知該怎麼解釋。現如今,真的是已經鍛鍊出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大少爺,要不您把手裏的糖葫蘆給我們拿着吧?」
沈若鴻立刻道:「我這就剩下兩個了,你們是不是要偷吃啊,剛才給你們買,可是你們不要的。
嘿嘿,現在想吃了,沒門。」
說完快速把糖球吃進嘴裏,轉身晃晃空的竹籤,又往前走。
這一幕讓圍觀的人們更是紛紛搖頭嘆氣,出身好啊,若是我家孩子能讀書定不會讓他如此弔兒郎當,真是老天不公。
文書和文墨生無可戀的穿過唏噓聲,緊追其後。
沈若鴻聽見腳步聲,正色道:「那麼正經幹什麼,不知道還以為你們面癱呢,就不能有個表情?這又不是在家裏·······,這是在京城啊,一輩子來這一回,真是大賺特賺。
不,血賺啊。
真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
文書和文墨此刻對一個詞語有了新的領悟,千瘡百孔。
*
沈若鴻自說自話覺得沒意思,住了嘴。看到一個擠擠搡搡的小吃攤,趕緊著也上去擠。這麼多人排隊買,肯定很好吃。
一炷香后,他吃着散發着熱氣的驢蹄糕繼續逛悠着。
前面的少爺興緻勃勃,後面的兩個書童面無表情,這一幕更讓行人們覺得奇怪又有趣。
沈若鴻眼角餘光向後瞄了一眼,立刻收回。
比委屈,誰能比的上他啊。
想想自己上輩子出身於學霸世家,爺爺、姥爺、爸爸、媽媽·····甚至三姑六婆都是北清畢業,后又在各自的領域一路考研至博士。
因為這些,自懂事起她就壓力倍增,學霸的基因也是學霸,周圍認識的人和同學都是羨慕嫉妒的眼紅。
出生於這樣的家庭,優秀自然是應該的,7歲就帶着眼鏡的她無論取得多少回第一名都是血脈的功勞。
學習成為麻木的一家事情,而不是愛好。
不過,上天就是喜歡出其不意。
本打算在中意的考古專業學一輩子直到死亡,外號『禿頭書獃子』的她在被窩裏照着手電筒努力熬夜考碩士中,嘎嘣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嘎嘣的,只是再一睜眼就是慘叫聲中的血/淋淋降生現場。
當時覺得是不是做夢呢,這肯定是好兆頭,雖然眼睛看不利索,可是聽着耳邊高昂的道喜聲:「恭喜夫人,母子平安。這小少爺長的真俊呢,長大了不知道得迷倒多少好女兒家呢?」
········
再後來,無論多少次睜眼都是同一個場景,一開始各種悲傷和惶恐,後來在這輩子生母的眼淚中、各種疼愛之語慢慢的接受,想着那邊還有個弟弟照顧父母,於是上輩子的記憶慢慢退化。
好不容易度過了痛苦的只能『啊啊啊』嬰兒時期,周圍的環境太真實,下人們的細心照顧,母親的溺愛,父親的望子成龍。
本想着上輩子那樣勞累死,此生逍遙的過一輩子,已習慣男兒身的他再長大就覺得這個想法太負罪感。
沈父為七品縣令,一直考到放棄都是一個舉人,考中進士是他一輩子的願望。
知書達理的沈母也是舉人之女出身,所以沈若鴻想着考個二甲進士就行。
到時候在這個歷史上根本不存在的朝代,無論分配到哪裏當個縣令,都定會好好的造福一方百姓。
也不算白來此一遭。
說不定,轉眼間又來個下輩子。
於是他這童試開始就是藏拙,一直到舉人都是10名上下的成績,在文學氣息最濃郁的江浙省極為平常。
又不是過目不忘,又不是年紀小小就造勢,考上了周圍的人家都覺得一時的談資,過後就忘。
這種沒有壓力和不用帶眼鏡的生活太好了,這輩子真跟做個仙人似的逍遙。
在書童文書和文墨看來,自己這是沒有考上的打算才自暴自棄。
可是,身為上輩子就研究了一生考古學的自己,這繁體字和古文學打一出生就會啊。
哎,小時候還鍛煉手腕寫出上輩子日日不綴練出的楷體字,這心態上自然胸有成竹,可惜這倆書童就是不信。
對此,無可奈何。
*
閑逛了一上午,肚子餓了的沈若鴻直接往前面的酒樓走去。
「少爺,咱們回客棧去吃吧?眼看這科舉在即,萬一吃食酒水不幹凈·····」
文書擔憂道。
「停,這是個普通的二層酒樓,不是什麼賣人肉的黑店,還有你家少爺我又沒有什麼仇家。」
說完,他就率先走了進去。
兩人沒辦法,嘆氣都覺得沒力氣,只能緊跟進去。
他們倆要是知道這一進去,自家少爺會卷進接下來的事端,拼了這條命都會拉住他。
沈若鴻剛才特意看了眼門口的對聯,只覺得老掉牙,再看看上面的匾額,福來酒樓,哎。
果然是藝術來源於生活啊。
什麼福來客棧,喜來客棧·····別看名字滿大街,生意就是好。
好兆頭一說,真不是空穴來風,要不然這京城最有名和最貴的狀元樓也不會享譽整個大魏。
你要是不在狀元樓里吃個雙黃蛋,都不是大魏的趕考學子。
一進去裏面,就是飯桌上熱氣騰騰喧嘩的場面,渾身一暖,生活啊,就是煙火氣。
「歡迎客官,想吃點什麼,上樓還有好座位,靠窗清凈。」
肩膀處掛着一塊白布的小二,嘴裏跟炮仗似的流利,臉上的笑容也會讓你心情更好,只是這眼睛因為白色比黑色多,顯得格外機靈。
這小子跟文墨真像啊。
「不用靠窗,大堂內挑個邊角地就行。」
小二一聽就明白這客人是體會熱鬧的,這一身有錢儒生的打扮,還真是不相符。
沈若鴻被引著往收拾好的桌子走去,看着小二指著的大堂內掛出來的大豎牌子,語氣里察覺出底氣和驕傲來。
他極為習慣,從小就知道這每個酒樓里都有屬於自己擅長的名菜,並不是禿嚕一串。
那些都是個人吸引客人的花招和技巧,這種打出名氣的酒樓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套風格。
你要是喜歡什麼菜也可以直說,絕對能給你做出來,只是美食的印象到底是弱於這些招牌菜。
沈若鴻心底一笑,「那就來個宮保雞丁、三鮮魚湯和炸藕合,主食大米飯就行。」
這宮保雞丁可是每個酒樓必備的,只是味道到底是有差別,昨晚剛從客棧里吃過一回的他非得要比比才行。
小二一聽這語氣就知道這位爺促狹的心思,心裏到底是對自家的大廚有信心。
於是,敞亮的抹完桌子就笑容更大的離開。
文書和文墨一左一右的落座給倒茶水,只是屁股離少爺遠一些。
按理他們書童的身份是不配落座,可是這少爺更是執拗。這麼多年下來,只要是在外面都如此。
一盞茶的時間,大方的展覽完,人們就轉過頭不感興趣了。
沈若鴻兩耳全神貫注的聽着旁邊的客人聊八卦。
「這毅勇伯府的大小姐真是倒霉啊。」
「誰說不是呢?可惜這些將府早已沒落了。」
「那可不是,好男不當兵。」
「就是,還是科舉呀。」
「······」
兩輩子都崇尚軍人的沈若鴻先是心裏一股憋屈的怒火,使勁咽下去后客氣的問道。
看着這麼客氣和善的少年郎問,連忙七嘴八舌的透漏出全部。
聽了來龍去脈,他三觀盡毀。
※※※※※※※※※※※※※※※※※※※※
開了新文。預收文《我怎麼就躺贏了(穿書)》求預收。下本開。
祝小可愛們每天開心啊。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五代,韋莊,《思帝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