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二天,張人健一覺醒來,掙眼一看,旁邊的床依然是空的,劉憲三一晚上都沒回來。他一看錶。這時已經快九點了。他趕緊起來,洗漱完畢,穿上衣服就去毛神經包的房間。

「毛哥,我三舅呢?」他一進屋就問正在穿衣服的毛神經。

「你三舅昨晚煙吸多了,醉過去了,到現在還沒醒呢!」

這讓張人健十分驚訝,只聽說喝酒有和醉的,還沒聽說有吸煙吸醉的。他真不相信眼前的事實。劉憲三還躺在床上沒醒。

「他沒事吧?毛哥」張人健有點不放心地問道。

「沒事,他只是一下子吸太多了,又是頭一回。再過一會兒,自己就緩過來了。」

中午時分,劉憲三才慢慢地醒過來,他睜開眼睛,坐起來說道。

「這傢伙也太厲害了,我整個吐了一晚。到早上才睡過去,以後真不敢碰它了。不過這覺睡得太香了。」

「沒事,剛吸時都這樣,過後就好了。我第一次吸時,比你這還厲害,吐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下次再吸就沒什麼反應了。」

張人健現在才徹底體會到,這世界上的萬事,尤其是能給人帶來享樂和舒服的事情,都是從痛苦開始的。無論是處女的初夜,還是初涉商海的失敗,甚至就連這能給人短暫仙境感受,卻要付出一生的吸毒,也有如此撕心裂肺的開始。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自古以來中華文化的發展似乎一直沒有脫離老子的無為之治的軌跡。就象現在流行的一句哲言:存在就是合理。看來這種合理在什麼領域似乎都能找到充分的論據。

望著這些整天沉浸在自我麻醉的人,張人健真有點對自己這次深圳之行失去了信心。他無法確定,他們是否還有心思去管自己的這事。其實他這種擔心純是多餘,毛神經比他還要急。從他與三寶的對話就馬上讓張人健放下心來。

「三寶,你找到三球那個馬仔了嗎?」

「我約了他今天晚上見面,這小子還真不太好找,他已經不在三球那幹了,又找了個新單位。讓我費了不少力。」

「我也聽人說,三球這一陣混的真不錯,好象還買了一輛本田跑車,這次不能便宜了他,怎麼也得罰他一萬。」

「只是我們不能親自出面,不好意思跟他張嘴。」三寶覺得這事有點難為情,畢竟這錢當時三球騙來之後,直接給了他們。

「沒事,讓三哥帶著他們幾個去就行了。我倆不用露面,就這點事還用費什麼周折,那不是分分鐘能搞掂的事。」毛神經很有把握地說道。這多少又讓張人健放下心來。

晚上,張人健正在毛神經的房間里等三寶回來,好確定如何去找三球時,毛神經接到長沙來的一個電話。剛開始,他雖臉上刻意綳著,但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可後期卻又緊縮眉頭,讓大家都有點摸不著頭緒,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運寶死了!」他撂下電話的第一句話,就把大家嚇了一跳。

「誰?運寶?不可能吧?」大家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剛來的電話,這還有假,恐怕現在還沒送太平房。」毛神經極力掩飾住內心的激動。看的出,死的這人與他有很深的仇怨。

「他是怎麼死的?」

「被義寶開槍打死的!」

「按道理運寶也不是那麼透生的傢伙呀?」還有人表示懷疑。

「他們兩個約在樓外樓見面,運寶也不是吃素的,他去時就帶了把雙筒獵,可是他第一槍走火了,沒打到義寶,倒是把在旁邊桌子上吃夜宵的人打傷了。他沒想到,義寶掏出一把「五四」來,沒等他開第二槍,就先開槍把他打死了。這也是他命中該死,如果不是他第一槍走火,那死的可能就是義寶了。」

「那長沙市現在還不戒嚴了?」

「防暴大隊和武警都出動了。把所有的路口都封死了。所有的計程車都要停車檢查,因為義寶是坐計程車走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走脫?」毛神經最後這一句話說出了他的擔憂。

「那只有看他的命大不大了,只要跑到株洲,就沒事了。」

「但願他能衝出來,那樣我這又多了個弟兄。」毛神經發自內心的祝願。

這一晚上,張人健從這些人的喜怒哀樂的表情和話語里,感覺出這些人與死者的關係。有的感嘆運寶不該死,也有的為義寶擔憂。但無論是歡喜,還是憂愁,最後他們都感覺到這人生的險惡,今天運寶的命運,或許就是他們自己明天的結局,就是暫時還在逃亡的義寶,也讓他們回想起自己當初的狼狽相。但他們心裡都十分清楚,義寶肯定沒有他們這麼走運,這件案子鬧得太大了,這可能是長沙市第一次在鬧市發生槍戰的火拚,再加上他手裡還有一把軍用手槍,整個長沙市,甚至湖南省都會盡全力抓捕。

叫這事一鬧,即使聽到三寶帶回來的好消息,張人健心裡也沒有一絲的興奮,更多的是對這社會的擔憂。以前都是從電影里看到的情景,現在就活生生地發生在自己的周圍,他更加深刻體會到社會上的那種弱肉強食的殘酷,也不禁為自己的前途和命運擔心,他覺得自己似乎也正在這懸崖的邊緣遊走,稍有不慎,等待自己的不知是什麼樣的結局。

原來三寶見到了那個馬仔后,起初他還不想出賣朋友,死咬著不知道三球的近況,也不清楚三球新的住處在什麼地方。但經過三寶的一番威脅利誘,他還是說出了三球的新地址,三寶怕他說謊,又是一番恐赫,並逼著他明天親自帶路,才跟他分手。

聽三寶說完情況,雖說不再為這件事情太著急,但他腦海里仍然無法忘掉長沙樓外樓的血案。劉憲三雖然與雙方都沒有太深的關係,但多少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晚上躺在床上也是久久未能入眠。

「這人真是沒法看,運寶就這麼去了。長沙市又少了一條名腿。」他自言自語地跟張人健叨咕著。

「我見過這人嗎?他長得什麼樣?」張人健好奇地問道。

「那真的是儀錶堂堂,長沙市不少臭婊子們都圍著他轉。這下這幫婊子們會為他滴兩滴鱷魚淚了,你應該見過他,就是你這次一早剛下火車,我們在樓外樓喝早茶時,有一個領著個挺漂亮的堂客們跟我打招呼的那人。」

張人健似乎想起了這個人,也不禁為這個人惋惜,同時也關心起那在逃的義寶。

「那義寶這次不也完了嗎!他能從長沙逃出來嗎?」張人健又問道。

「估計是跑不脫,既然公安局下了這麼大的力量,用不了幾天,他就得被抓到。長沙市誰最狠?誰也沒有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狠!」劉憲三對這個道理還是認識得比較清。

「這世上的事,真就是個輪迴,誰也出不了這個圈。運寶是先去了,這義寶又能多活幾天呢?有時想一想,為這口氣爭得兩敗俱傷,真不值得。」

「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象我們這樣整天都在社會上打滾的人,有時想起來也挺可怕,不知哪天會發生什麼。」劉憲三發出一聲感嘆。

張人健這時真覺得自己這次深圳之行有點荒唐,就算是自己能要回那一萬元定金,可如果要是象長沙那樣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那真就是得不償失了。其實自己少了這一萬元也沒怎麼樣,即使要回來這一萬元,也就是能多享樂一會兒,對自己的將來起不了什麼作用,假如三球也有所準備,也發生那樣一幕火拚的場面,他真不敢再想下去。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是上了弦的箭,不得不發。一切只都聽天由命了。

事情並沒有象張人健想得那麼嚴重,一切都還是按預想的進行著,沒有出現那種見紅的鏡頭。

第二天晚上三寶就領著他們幾個人,跟著那個馬仔去了三球的家。當走近一棟三層樓的住宅時,他止住腳步說道。

「他就住這棟樓的一層A座,我就不過去了,在外邊等你們。」

「行,你就在大門外等著吧,你別走了,我回來后給你錢。」三寶答道。然後又沖其他人說。

「咱們幾個去吧!」

等他們把房門敲開。三球的妻子、弟弟和弟媳在家,因為都熟悉,就把他們讓進了屋。但那兩個女人看著這幾個一臉凶像的人,還是顯出一絲恐懼。

「三球呢?怎麼他沒在家呀?」劉憲三問三球的弟弟。

「我哥有事出去了,今晚他約了人談生意。怎麼,三哥找他有事?」

「嗯!找他有點小事。」

「我哥真的沒在家。要不,三哥你留個電話,等他回來,我讓他給你去個電話。」

這時三寶他們幾個人也把這屋子裡外看了個遍,能藏人的地方几乎都細緻地捋過了。三寶給劉憲三遞了個眼神,那意思是,正主真的不在。劉憲三也會意地點了下頭。

「行,人健,把賓館的電話號碼留給他,你告訴三球回來后馬上給我去電話。事也不大,沒必要躲著,跑了和尚還能跑了廟。到時候別弄得傷了和氣。」

「哪能呢,我哥回來后,肯定會給你去電話,再說他也不知道三哥你來深圳了。」

「那我們就先回酒店等你的信了,你可一定記住告訴他。」三球的弟弟邊答應著邊送我們出去。

等來到大門時,三寶看到那個馬仔還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就把他招呼過來,從衣兜里掏出幾張百元鈔票遞給他,只見那人連聲道謝並飛快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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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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