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傳授與離別

注視著老道離開的方向，葉知秋一動不動陷入沉思，久久才被「汪」的一聲狗叫聲驚過神來，大黑狗竟然一直都沒什麼反應，以前遠遠的有人來，大黑狗就會示警，今天大黑狗顯然狀態不正常。回想剛才的叫聲，像是一個人終於從巨大的壓力當中透過氣來，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大日西下，一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而自己初步學會一套鍛體十三式加一套內功心法，這老爺爺是什麼人？為什麼會來這裡？小童早慧，想的東西比較多，一時又沒什麼頭緒，眼看到晚飯時間了，從巨石上拿起脫下的早就晒乾的衣衫穿上，回望了倒在地上的檀木一眼，捏了捏小拳頭，帶著滿心的欣喜和滿腹的疑問邁步向家中走去，大黑狗一溜的跑前跑后。

「哥哥，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娘一直在罵你呢，說死小子整天不顧家，到處跑，又不知到哪裡瘋去了，回來晚飯竹枝炒肉伺候！」還沒到家門口，便聽見守在門檻前的妹妹幸災樂禍的道。

所謂的竹枝炒肉就是拿竹枝打人了，四歲的妹妹圓嘟嘟的，最大的樂趣就是每當自己惹禍后，在一旁看著自己被教訓，拍手叫好。以前小知秋午後出去都會在晚飯前半個時辰回來的，今天顯然晚了，讓娘親急了。

「死小子，這麼晚才回來，也不怕被拐子拐跑了，還不快過來！」聞聲趕來的蘇婉一手抱著一歲的弟弟葉鵬飛，一手拿著一根一米長的竹枝雙目噴火，懷裡的小弟剛會說話，一邊揮舞短小細嫩的手臂，一邊口齒不清的喊道：「打，打。。。。」得！看樣子長大后一是一個幸災樂禍的主。

「娘！你先別急，聽我說，聽我說，今天回來晚，是因為我碰到一個非常非常厲害的老爺爺，看我天資不錯，教我厲害的本事，這才耽誤了一點點的時間的，」小知秋一邊解釋一邊慢慢的踱步到蘇婉的身邊，而大黑狗早就一溜煙地跑進自己的狗窩。

蘇婉舉著竹枝的手臂遲疑了一下，慢慢的放下，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嘴上懷疑，心裡卻信了，因為小知秋雖然調皮了點，時常看不到人，但不會對自己撒謊。

「真的，娘！你先放下竹枝，咱們進屋慢慢說，」葉知秋見母親相信了自己的話，順勢快步靠近，將蘇婉手中的竹枝拿了過來，放在一旁的柴垛上，然後挽著母親的手，回頭對妹妹揚了揚眉說道：「小胖嘟！走了，聽哥哥給你細細講故事。」

一家四口圍坐餐桌上，當然小弟是坐在蘇婉的懷裡的，葉知秋咳嗽了一下，便繪聲繪色的講起自己下午的經歷，講到老道輕飄飄的一掌就將三丈外的檀木擊倒，蘇婉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一旁的小妹也哇的一聲張大小嘴，當講到自己很快的就學會鍛體十三式和內功心法時，蘇婉看著自己的兒子露出驕傲的眼神。

「看來你說的那個老爺爺應該是個世外高人，你能學到他的本事也是你的運氣和緣法，」聽完兒子的述說后，蘇婉沉吟道，接著又一臉正色的看著大兒子和二女兒認真的說道：「秋兒，花兒，你們記住，這件事以後千萬不要再對外人說起，秋兒你好好的練本事娘不反對，但是你以後不要輕易的在人前顯露高深的武功，以免引起他人的窺視和不必要的麻煩，至少在你有自保之力之前不要，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娘！」葉知秋稍微思索一下就答應下來，小妹葉繁花也半捂著小嘴說道：「娘，我也不會亂說的，」接著又羨慕的看向葉知秋求道：「不過哥哥，你能不能求老爺爺也教一下我啊，我也很聰明的呢。」

「好的，我明天先問問吧，不過不一定成。看老爺爺的樣子，好像很忙，我請他到我家來都沒來，說有事。」

「這樣秋兒，我做幾個小菜再拿上一壺好酒你明天帶去，不管他願不願意，我們都要好好的感謝一番，還有等他教完你再問，免得惹得老爺爺不高興，連你都不教了。」蘇婉在一旁出主意。

吃完晚飯，葉知秋按照老爺爺給的藥方在家裡葯庫找出十幾味中草藥，扔到一口大鍋里加水燒開，再倒在一個大木桶里加上涼水，脫衣進桶盤坐閉目，慢慢的運轉丹田內的真氣。一個大周天下來，感覺丹田裡的真氣又強了一絲絲，渾身舒坦，雙手握拳好似有無盡的氣力。

第二天早早的起床搬運一個大周天真氣后又練習了七八遍鍛體十三式，吃完早飯便和妹妹兩人一邊照顧小弟一邊讀書寫字，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匆匆吃了點午飯提起蘇婉早就準備好的食盒興沖沖的邁步走向自己的小樹林。

昨日的老爺爺還沒來，葉知將食盒放在平滑巨石之上，修鍊起鍛體十三式，剛打完兩遍，老道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身旁點頭說道：「練得不錯，知道努力練功不偷懶也不錯！」

「師父！您來了，」葉知秋向老道彎腰行禮，快步走向放食盒的巨石旁，獻寶似的對老道說道：「師父，這是我娘親做的小菜，還有一壺好酒，是專門來孝敬您的。」

老道上前打開食盒，一股撲鼻的香氣迎面而來，將一隻燒雞，一碟干竹筍燒肉，一碟青菜豆腐，一碟紅燒鯽魚，還有一碗青菜蛋湯依次擺放在巨石之上，手裡拿著那壺酒仰頭灌了一口，咂咂嘴說道：「恩，酒不錯，似乎還加了幾位藥材。」

「是的，師父，這酒是我爹自己釀造的，酒是最好的高粱酒，裡面還加了野參枸杞等中草藥，師父要是喜歡喝，來我家管夠。」

「哈哈，你這小娃子，師父我喝的好酒沒有一千也有上百，你家這酒勝在純正，也就不錯而已，」老道說完，又灌了一口酒，然後撕起一隻雞腿，三兩口就吃完，點頭道：「這菜做的也不錯，你娘有心了，小娃子別閑著，剛才看了你的鍛體十三式練得不錯，現在你自己將昨天教的內功心法運轉一周天我看看。」

就這樣老道一口酒一口菜，順便注視著小知秋體內真氣的運行，等真氣回歸丹田時，老道酒菜也橫掃個乾淨，將碗碟酒壺放回食盒之中，起身說道：「這門內功心法你算是學會了，運行速度也比昨天有所提升，你這個年紀可以早晚各一個周天就好，過猶不及。」

葉知秋連忙起身躬身稱是，然後眼巴巴看著老道，期待接下來教的新武學。老道卻好像沒看見似的，也不起身教學，繼續說道：「武學的修鍊在於自身的積累和真氣的運行，內功練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形成護體罡氣遍布全身，武功招式再精妙，如果連別人的護體罡氣都打不破又有什麼用。」

「師父要多久才能形成護體罡氣啊？」

「要做到真氣外放只需打通人體正經十二脈就可以，形成護體罡氣則至少需要打通奇經八脈中一脈，不過這個時候的罡氣比較薄弱，只能防護普通的拳腳功夫，要做到萬法不侵就須打通任督二脈直通玄關，這個時候體內真氣奔騰不息，普通刀劍也難傷人體分毫。」

「師父，那要多久才能打通任督二脈直通玄關啊？」

「哈哈哈，小傢伙好高騖遠，」老道大笑三聲，接著說道：「大多數人一輩子也達不到，對於練內家功夫的人來說，能夠打通正經十二脈中的六脈，就算是三流武者修為，百人中差不多有一人，而將全部的正經十二脈都打通，算是二流武者修為，千人中差不多有一人，能夠打通奇經八脈中的一到六脈，都算是一流武者修為，萬人中差不多有一人，而能夠打通任督二脈直通玄關的就是絕頂高手，整個江湖少之又少，目前大概只有十幾人，至於更高的境界，大多數人都沒必要知道。」

「師父，那您老人家也是這十幾人中之一吧，」葉知秋仰望著老道，眼中帶著熱切。

「這個你以後就知道了，我說這麼多，是要告訴你不要捨本逐末，多注重內功心法的修鍊，等你內功達到一定程度，大多數招式都可以信手拈來。當然在這之前，一些武學招式的修鍊也是必要的，不然空有內力不會應用，只能任人敲打。」

「師父，聽村裡人聊天說起過鐵布衫金鐘罩之類的刀劍難傷，也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嗎？」

「不是，鐵布衫是外家橫練功夫，金鐘罩算是內家功夫，但這兩者都是通過特殊的方法加強人體血肉的強度來抵抗外力，對人體多少有些損傷，和護體罡氣是有本質區別的，兩者不可同日而語，」老道搖頭道：「這兩門功夫在二流高手中算是不錯的，遇到一流高手就不行了，在絕頂高手面前和紙糊的沒什麼區別。」

「哦，懂了，師父，我今後一定會努力修鍊內功的，絕不偷懶！」

「你天資不錯，又在這個年紀遇到我，習得太極純陽功，只要戒驕戒躁，一步步慢慢來，應該絕頂有望，」老道點頭說道，從懷裡拿出一疊紙張遞向葉知秋，開口說道：「你的年紀還是太小，很多功夫都沒法練，這裡有一門拳法，一門劍法，一門輕功身法，其中輕功身法你可以先練起來，拳法和劍法還是等長大點，身體張開了再練，你先看看，有什麼不懂的我給你講解一下。」

葉知秋恭敬的接過紙張，上面筆力蒼勁，墨跡猶新，看的出來是老道臨時書寫的，拳法是武當太極拳，劍法是武當太極劍，而輕功身法則是梯雲縱，認真的看了兩三遍，仔細的思索好一會兒，才將自己一些不懂的地方向老道說出來，而老道也仔細的一一解答，並且還問出幾個葉知秋沒有問的難點，見對方回答正確，才微微點頭。

在一問一答之間，時間過得很快，等葉知秋全面掌握三篇功法的精要，一個多時辰就過去了。老道起身說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教你的夠你練很久了，我還有其他事情，不能在這裡久留，為師道號沖霄，你以後可以來武當找我。」

葉知秋一聽剛認的師父就要走，急了，真情流露，雙手抱住老道的大腿，懇求多留幾天，也好讓家裡人好好招待一番。老道笑道，痴兒，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有緣日後只會再見的。

見老道不肯留下來，只好作罷放開雙手，想起妹妹的事，便問老道自己能不能將其所傳授的功法教給妹妹，沉思片刻，詢問了一番葉知秋家裡的情況，一手提起食盒，一手抱起小知秋，讓其指出自家方位，身形閃動，頃刻間便來到葉家小院。

腳著地的葉知秋只感覺一陣風過，就回到家中，頭還暈乎乎的，心中驚奇師父的手段。蘇婉正在小院中逗著葉鵬飛玩，看見天空中突然落下一道人影，嚇了一跳，直到見著自己的大兒子才知道眼見這個銀髮銀須的老者應該就是其口中神秘老爺爺，連忙上前見禮。

老道開門見山說明來意，先看看小妹葉繁花資質再說，蘇婉連忙從房中叫醒在睡覺的小繁花領到院中，老道沖霄上前將還在迷糊之中的小女童檢查一番后，點了點頭說道資質雖算不上好但也不差，接著要來紙筆刷刷的寫了幾頁，遞給蘇婉告誡道，這篇功法是峨眉的派內功心法，適合女子修鍊，不過最好要等葉繁花十歲后才能開始練習，到時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葉知秋。

轉頭看見小小少年抱著一個大罈子向自己走來，原來趁著沖霄道人寫功法的功夫，葉知秋偷偷地從自家的酒窖中搬來一壇酒孝敬師父。老道笑了笑，示意將酒罈先放下，然後告誡道，手中的三篇功法以及鍛體十三式可以傳給家人，但是不要輕易向外人傳授。

在沖霄道人和葉知秋說話的功夫，蘇婉已經用繩子將將酒罈綁好，方便提拎。老道又叮囑了葉知秋一番后，對蘇婉點了點頭，提起酒罈，身形拔地而起，一會兒就消失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