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入隱仙居

第二章 初入隱仙居

隱仙居大門雖高,卻皆是由年久的老木拼接而成,木板間顏色深淺不一,且門楣正掛的四方牌匾又不十分顯眼,看來甚是寒酸。

可這道門不過是充當了一個屏障,將常人的視野攔在外面罷了。

跨過這道破舊門檻,光景便大有不同。

無邊天際輝光熠熠,籠罩了二十六座恢弘宮殿,它們相互錯落,高矮無序,於裊裊仙氣之間閃爍赤金霞光。

每座宮殿四壁皆由完整的玉白石對接砌成,色清而亮,明麗又不失雅緻,與華燦的屋頂相輔相成。

殿外雕刻的彩色花紋堪稱鬼斧神工,白鶴展翅,黑龍御天,碧蓮出水,雲蒸霞光...凡此二十六種各不相同。

通過各殿間隔的庭院小門望去,院中所種仙植更為神乎其神。

寒梅竟與春桃同開,雲杉多與紫檀並連,忽有小潭在石子路邊,水中亭立幾朵睡蓮,彩鱗魚兒在葉下忽隱忽現,葉上則浮沉縷縷青煙,滿目景色清素雅觀。

由於多數弟子是在三月前完成的拜師禮,而後又完整修習了師門法規,如今各位師父便已開授文課,穿着紺青色道服的弟子們紛紛坐於殿中,認真習文誦讀,朗朗書聲飄上殿瓦,震走了那些吱吱喳喳的鵲鳥。

朝月一面左右張望景色,一面隨着小道士穿梭了十七八座高殿,方才來到群殿最中央的一座——世尊殿。

此殿乃隱仙居行辦所有集會議事的主殿,歷代掌門皆長年於殿中處理事務。

「世尊殿到了,我門有規,凡侍童不可入內,還請公子南陽單獨隨我進殿。」

小道士將阿婉攔於階下,只帶領朝月跨過鞋底高高的門檻,入殿內向現任掌門柳承澤作揖道:「承澤掌門,南國公子南陽帶到。」

「有勞習雨,習風已在路上,你先帶侍童去認一下寢舍罷。」

柳承澤言語間中氣十足,一襲白鶴青袍,儼然一副仙風道骨,一眼便知是個雷厲風行之人。

「是,」柳習雨退出殿外,下了石階后低聲對阿婉道:「小侍童,你主人將要行拜師禮,你先與我去行寶殿移交隨身財物,而後我再領你去寢舍。」

阿婉乖乖點頭,竟有紅暈上頰。

這一路跟來,她總覺得小道士身上有一種難以明喻的熟悉感,好似在哪裏見過,遂暗暗地瞧過他許多眼。

本也未覺得有何不妥,可方才聽聞掌門喚名后,阿婉才知這道士竟是習字輩的,真真被嚇了一跳。

朝月曾於路間同阿婉說起過,隱仙居乃千年前玉隱仙人飛升時所創。

起初,隱仙居收徒皆為仙族與妖族後人,卻因滄瀾閣與梨花谷逐年壯大,前來拜師的弟子日漸稀少,遂於五百年前重立收徒門規,改為僅收凡人修鍊,不論年齡,不限性別。

每屆弟子需先修習四年文、法、武三課,再通過兩年下山試煉方可出師。

然資質優秀者可選擇繼續修行,間隔十年後再招收下一屆弟子,即十六年輪一屆。

而隱仙居入門規矩眾多,首要一條便是更名改姓。

門下弟子皆需隨太師祖姓柳,按字輩排,當今一屆為無字輩,其所拜之師則均為習字輩。

換言之,這個門前看院的小道士並非朝月同級,而是師長。

阿婉碎步跟於柳習雨後方,內心惴惴不安。

一想起入門時用那般姿態語氣應對師長,她便尷尬又惶恐,只怕是給南國丟了顏面。

「小侍童,我有何不對勁嗎?你怎麼變得如此拘謹?」

柳習雨覺察出阿婉的忐忑,見她怔了一下,僵著身子支支吾吾道:「方才,方才聽到掌門喚名,原來您,您是師叔啊......」

「哈哈哈!」

柳習雨朗然一笑,隨即擺了擺手。

他的個子不高,臉微圓潤,聲音清細,所以時常有人低估他的年齡與輩份。

此次新一屆弟子入門時幾乎都以為他是同級,言語間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尊不敬之意,只是他心大得很,早已習慣,便從未把這種不尊不敬當回事兒。

「無須驚訝,我雖為習字輩,卻也不比新一屆弟子大多少。只因我自小便是孤兒,五歲時有幸被師父帶回隱仙居,恰逢習字輩的拜師禮,就隨着各位師兄一同入了門。」

「師叔好!」阿婉拱手賠禮道:「之前在大門外不知師叔身份,阿萬言語中多有得罪,還望師叔責罰。」

「原來你叫阿萬。無妨,本是我質疑在先,你不過忠心護主,不必介懷。」

柳習雨上揚的嘴角兩側生出一對笑窩,如同冬日暖陽,明朗萬分。

原本,柳習雨悟性頗高,堪稱百年難得的奇才,但年齡卻是同屆眾弟子中最小的一個。柳承澤以為他尚且擔不起收徒的大任,便命他去看門護院,教他在勞作中參悟道義。

「前面便是行寶殿了,根據門規,所有弟子從外所帶來的財物需盡數上交,封存於殿中,待下山試煉時才可取用,出師后亦會全部歸還。」

「全聽師叔安排。」阿婉取下肩頭的青黃織錦包袱,遞去了柳習雨手中,「公子出宮前曾囑咐阿萬少帶些盤纏,所有的財物都在這包袱里了。」

就在這時,柳習風已匆匆趕到了世尊殿。

名曰為風,形跡確實如風。

只「嗖」地一瞬,就彷彿是從門外飄來的一般,青影衣訣尚揚於身後,人卻已定在掌門跟前。

「承澤掌門,習風來晚了,還請掌門寬諒。都是無意那個根性頑劣的臭小子,竟趁我沐浴偷走摺扇,縫入我禮服的袖口裏!」

「咳!」

柳承澤豎眉輕咳一聲,大約是不愛聽柳習風的絮絮叨叨,便當即打斷了他的話。

這柳習風是除柳習雨外年紀最小的習字輩,卻被分得三個天性頑皮的弟子,他們整日不務正業,只知捉弄師長,將柳習風耍得團團亂轉。

半月前,聽聞自己第四席殿徒將會是那個在昆崙山吃閉門羹的南國公子,柳習風便愈發頭痛,甚至以絕食來明示不想收徒之決心。

卻未曾想,柳承澤只道了一句:「各殿內徒皆已滿員,唯獨你還有三個空席,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若不想進食那便餓著罷!」

此刻,柳習風將視線挪去跪伏於地的朝月,不自覺地挑了一下細長的眉尖,心頭卻是一驚:好傢夥!南國公子竟然這般穿着?品味何在?

只見朝月跪着就將身子轉了方向,恭敬地道:「想必您就是我的師父,徒兒南陽拜見師父。」

尾音方落,殿中就響起了扣頭聲。

柳習風登時收回視線,他雖有不悅,卻懂得門規不可破,便無奈地搖起了頭。

罷了,這人都來了,頭也扣了,只得收下。

「承澤掌門,今日天色將晚,習風以為可簡化拜師禮。他既已磕頭相認,便賜他軒字為名罷。想必無軒一路跋山涉水不易,此刻應是十分疲憊的,不如今日就到此,許無軒回去好生休息,沐浴更衣,明日再與其他師兄一同上課。」

為了等這南國公子,柳承澤已在椅中干坐了好幾個時辰,亦生困頓疲乏,即刻揚袖一揮,許了柳習風帶無軒退殿。

出殿後,柳習風於石階下長嘆一聲,而後望向九重天的霞雲叮囑道:「自此刻起,你便是我隱仙居第三十三屆弟子柳無軒,需忘卻原本矜貴的身份,與無意,無塵,無思三位師兄一齊盡心修習。只是他三人性格頑皮,你得謹記,只能學習他們的長處。」

「無軒謹遵師父教誨。」

寢舍內,阿婉已將院落房間打理整潔,同時打好熱水等無軒回寢沐浴。

關閉房門,無軒方才肯長舒一口氣,扶著脖頸處轉了轉腦袋。

自從入了隱仙居的大門,她便時刻提着十二分精神,身體綳得尤緊,竟比趕路還要勞頓。

她迅速解下衣帶爬進木桶,待沐浴過後又徑直躺去床榻,頭不過一沾枕頭,便呼呼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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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玉石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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