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齊初到了廢舊回收站，看到門口的抓痕，之前猜的也就多多少少印證了。

她轉過頭，對站在身後的老劉說：「最近你有沒有收過什麼奇怪的金屬，四四方方那種，也可能就是一塊鐵。」

老劉剛開始還不明白齊初話中的意思，轉念一想，突然恍然大悟，好像是自從收了一塊奇怪的鐵開始，家裡就經常莫名其妙奇怪的影子，半夜更是有人站在了他的床頭，一直盯著他，嚇得他整夜整夜睡不著，齊初這麼一說，他轉身進了另一間屋子，去廢鐵回收存放的位置，找出了一塊長條形的鐵塊。

當初收這個鐵塊的時候，老劉就覺得鐵塊過於乾淨圓滑。

齊初看到微微泛著紅光的鐵塊，嘆了口氣。

魔鐵，十分麻煩的東西，是魔修們特意製作出來的，裡面人為的灌入了怨靈，怨靈一旦被綁定，在製作成武器之前，只會原來越狂暴，直到成為武器不斷的殺戮，才能壓制住本身的暴虐。

雖然不知道是誰撿到拿來賣的，但是裡面的怨靈已經處於狂暴化了，既然沒能成為武器，他就會自發的出來攻擊。

可是超渡魔鐵裡面的怨靈，以她現在來說，根本無能為力，所以那天才不想多管閑事。

老劉看著齊初越來越凝重的神情，手上的鐵都覺得重了不少，那天就不應該因為便宜收了這麼大一塊鐵的，就知道便宜准沒好事，老劉暗暗的想給自己一巴掌。

齊初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你給我2000塊，我幫你把這塊鐵帶走。」

「什麼？2000塊？」老劉覺得這個小女孩心夠黑的，簡直是獅子大開口，既然知道是這塊鐵有問題，給誰拿走不都一樣，為什麼還得給她2000塊，老劉心裡有了主意。

齊初看透老劉的想法，哼哼冷笑兩聲：「你別以為只要你丟了就沒事，東西一旦從裡面出來，看到誰的第一眼就認定了對方，必須有人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攻擊對象，他才會離開第一眼看到的人，我這麼解釋你明白嗎？」

老劉沒想到自己心裡的小九九這麼快就被對方看穿，尷尬的笑了兩聲，他從不相信眼前的小女孩到後來的半信半疑，最後昨晚那張符還真把那玩意隔在了房子外面，他現在對齊初的話，已經是言聽計從了。

當作破財消災吧，老劉嘆了口氣，「你等等，我去給你拿錢。」

一沓紅票子，落在了齊初手上，齊初嘴角情不自禁的揚了起來，雖然超渡不容易，可是只要有符咒在，這玩意哪裡攻擊得了自己，也就是一般人看到會害怕，對於她來說，她可是連在魔淵都睡得著的人。

「門上的符咒我也帶走了，你現在也不需要。」她說完，就把門上貼著的符咒撕了下來，咬破手指，在鐵上畫了一道咒。

用血畫的咒，比用硃砂對元神的損害要少，齊初確定怨靈把目標變更之後，一手抱錢，一手把那塊鐵當作拐杖，一瘸一拐的去了商業街。

先把手機的話費充了，又把多的錢存在銀行里，等手機好不容易再次開通，99+條簡訊鋪天蓋地的擠了進來，全是債務催收的信息。

齊初的生母林紅是個老實的女人，老公過世的早，一個女人含辛茹苦的養大小孩本來就不容易，還攤上好吃櫴做的弟弟妹妹。

二妹林蘭就是個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人物，沒事就來林紅家樓下守著，幾十一百的借，今天說要交房租，明天說要去看病，說出來的借口一年356天可能都不帶重的，最後還不知道跑去哪借錢，留的林紅手機號，法院傳票、催債的電話跟簡訊就沒斷過，現在，還把手機號填上了這個自己的外甥女。

不要臉。

林紅的弟弟林晃20多歲什麼事都不做，成天跟一群社會青年遊手好閒，說到社會青年，齊初想起了那幾個圍住自己的人，也該是給他們一點教訓了。

齊初買了一份滷肉飯回到家吃飽，又花了半個小時畫了一道追蹤符，因為之前黃毛扯過她的口罩，那個口罩她沒丟，上面還殘留著氣息，只要順著這個氣息，追蹤符就能夠找到他們。

一切準備就緒，齊初敲了敲放在手邊的魔鐵，「別睡了，我知道你醒著。」

咻的一聲，魔鐵裡面串出來半個身體，凌亂的頭髮長長的散在臉上，低垂著頭，雖然看不清臉，但是齊初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原來應該還是個修士。吃了齊初的血后，他看起來清醒了一些，緊閉的嘴唇什麼話壓成了一條線。

齊初撐著臉，一邊看著男人，一邊在腦海中比對各門派的徒弟，可是對了半天，也沒有半點頭緒，「你是修士？」

男人猛的抬起頭，銳利的眼神看向齊初：「你認識我？」

完了……這個怨靈的靈魂不完整，他忘了自己的身份，怨靈生前的能力越強，製作出來的魔劍也就越厲害，按理說還是鐵的雛形的時候不應該能夠具現化這麼完整的靈體，齊初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靈之前修為不低。

齊初嘆了口氣，「不認識，你自己記得多少。」

怨靈抱著頭，拚命揉著亂糟糟的頭髮：「我什麼都想不起了了，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就開始站在這塊鐵之上，然後我哪裡都去不了，只想……只想……要血。」

果然跟猜測的一樣，齊初慢慢站了起來：「你現在是怨靈，所以會對血渴望，沒事的，我每天會喂你一些血。」

怨靈愣了一下，低下了頭：「謝謝。」

齊初莞爾：「但是你得幫我做事，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也做過人，這種道理你懂吧？」

大概是第一次碰到威脅怨靈的人，怨靈有些不知所措。

齊初：「你沒名字也不方便，我暫時叫你阿靈吧，超渡你我現在還做不到，但是你只要好好幫我做事，我相信總有辦法的，對嗎？」

阿靈：……

齊初見他沒反應，又繼續說：「不過你最好不要被其他修士看到，要是知道自己曾經的師兄弟變成了魔劍的材料，你說他們會不會一刀劈了你來幫你呢？」

阿靈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齊初，眼前這個少女明明是個無修，怎麼看起來比那麼魔修還要恐怖呢？

當天夜裡，齊初給阿靈餵了血，放出了追蹤符，用魔鐵當作拐杖走了出去，不得不說的是，比起木棍來說，魔鐵支撐的效果要好太多了，可是阿靈卻感覺受到了屈辱，明明自己是被用來製作武器的，現在卻變成了拐杖。

「別抱怨，等會到了那個地方，你去嚇一嚇那些人，就說你是我……哥哥，來幫我報仇的，記得問問是誰指使他們的，我會在這邊錄下來。」

被要求做壞事的阿靈心裡一陣嘀咕，但是還是照做了，畢竟他不想變回那個人畜不分的怪物，也不想被認識的人劈成兩半。

本來覺得這玩意麻煩的齊初，看到對方這麼好騙，都後悔沒有早點把魔鐵收了。

冬日沒有路燈的城中村裡，各家各戶早早就緊閉門窗休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天空，連月亮的光都看不到，只有一簇牆角旁的火光在風中搖曳，幾個小青年身旁放了幾瓶啤酒，圍坐在火邊取暖吹牛。

牆壁上的陰影，也隨著火光左右晃動。

阿靈慢悠悠的飄到了黃毛身後，思考著該說什麼。

凌亂的髮型，慘白的臉，就算什麼都不說都夠可怕了。

突然間，坐在黃毛對面的人看到了後面透明的靈體，「啊——」的一聲慘叫，向後跌落下去。

黃毛嘖了一聲，不耐煩的說：「鬼叫什麼，大半夜的。」

「鬼……鬼……」跌落在地面的人雙腿打著顫。

「鬼什麼鬼，我們這片窮得鬼都不來。」黃毛一邊說一邊轉過了頭，剛好對上了阿靈的臉，他「啊」的一聲，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其他的人一邊鬼叫一邊連滾帶爬的都跑了。

而在不遠處舉著攝像機打算錄下口供的齊初只得無奈的走了過來。

她用腳踢了踢地上的人，沒反應，就乾脆在垃圾堆里找了根繩子，把黃毛捆在了繩子上，又找了瓶礦泉水，給他從頭淋了下去。

被淋得透心涼的黃毛，抖了抖醒了過來。看見坐在火邊烤火的齊初時，眼睛瞪得老圓：「原來是你，裝鬼嚇我們！放開我，看我不收拾你。」

火光下的少女面色冷漠，與灼灼火光形成了極強的溫度差，只見她嘴角一勾，微微擺了擺頭，她的身旁，就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靈體。

黃毛覺得自己自己心臟咕咚一聲，像是掉進了冰冷的海水，他定住半天不敢再說一句話。

齊初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懶得等他開口，「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找你問你幾句話，問完了你就可以去投案自首，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怎麼量刑是法官的事情，我只負責送你去見法官。」

齊初嘴角一勾，覺得自己倒更像是做壞事的一方，隨即乾脆靠在了椅子上，「對了，你也可以不去，阿靈呢，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見血，你知道吧，我們這種城中村，可是請不起那些修真的人來幫你收靈的。」

與其說請不起，還不如說請不到，一般地區管轄的宗門會根據輕重緩急來處理事件，像如果只是怨靈嚇人這種程度，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馬月才會有人來處理。

而且聽說這幾年各宗門還在不停的招新人，看來人才凋零的傳言是真的，再加上阿靈的事情，齊初覺得有什麼大事在修真界慢慢發生。

「我……我說，你要我說什麼我都照實說。」黃毛看了一眼齊初旁邊的靈體，本能的覺得這個靈體不是一般的怨靈。

「來，對著攝像頭說。」齊初解開了黃毛身上的繩子，怕成這樣，也不怕他跑了。

黃毛大概知道齊初要問的是什麼，他拿錢的時候，就知道齊初的身份：「我是收了錢才去恐嚇你的，是林晃指使我們的，他說就是嚇嚇你，讓你搬走。」

林晃就是齊初那個不學無術的舅舅，她原來只是懷疑火災並不是一場意外，沒想到又猜中了。

「那場火，是不是也是你點的？」齊初臉上掛著的笑容，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嚇得黃毛連連搖頭。

黃毛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是我們，我不知道，你不要亂說！」

否認三連，看來，得親自去問問那個好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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