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是他意外的驚喜

第4章 她是他意外的驚喜

告別蘇廣木后,蘇神秀帶着蘇乘準備從蘇府出門。之前她們從靜寧庵帶出來的盤纏已經用得差不多,所剩的錢也用來買了最後的這兩套素白襦裙。如今贏來的這些,正好就是拿來置辦服裝首飾等等,這去往長安城才能更好的演戲。

剛步出蘇府,迎面襲來的微風化開這些日子以來的些許不安。蘇神秀有點沉醉,第一次閉上眼感受難得的愜意。風將她的裙角清揚,淡然然一番好看。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蘇神秀轉身看到的是與她實力不相上下的面具公子。她本想閃躲,卻在對方眼裏看到掠奪。一個失神,忽然感到腰上一緊,盈空而上,她便坐到他的馬上。他的手霸道的環着她的腰,脖頸上傳來他淡淡的呼吸。只聽他道了一句:「坐好。」

蘇神秀餘光僅能看到身後的蘇乘正被一群類似護衛的人困住,想來這位公子應該是有備而來。並且謀算之深,耐心十足。不在擂台擄走她,而是謀定而後動。先知道她下榻之處,再門外等待。她得好好想想如何應付。

可是她實在不喜歡騎馬。自小身體並不是很好的她並沒有像普通人家一樣,從小就學騎馬。長安城裏裏外外幾乎男女老少都會騎馬。因為馬是必備的一項交通工具,但是她真的不喜歡。所以她能做的只是十分安靜的等待身後的人什麼時候能停下來。

但是她沒想到他居然一路策馬出了城門。以蘇乘高深的武功居然都沒能趕上來,蘇神秀深知身後的人非同一般。眼見前面的柳樹林倒是挺開闊,她開口道:「走了這麼遠,是不是該下馬休息休息。」

李俶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安然淡定。他從第一眼就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十分特別的女子。於是他接受她的建議,將馬停了下來。並十分小心的將她從馬背上帶下來。但他的手並沒有離開他環住的盈盈細腰。

他雙手放在她腰的兩側,將她輕輕環在胸懷前,對立面。隔着一點安全距離,欣喜的審視着她淡然的面容。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入他的眼,可僅僅是和她距離近一點,都讓他感到滿意。他心中營生出一種,她本該就是他的感覺。

這讓他感到欣喜又陌生。

「公子,不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嗎?」蘇神秀低下頭看了看對方不放開的手。她沒有任何惱怒的表情,神情淡淡的提醒仍然抱着她的人。

她並不是喜歡他的接觸,才沒有掙脫。而是眼前的人眉宇之間儘是驕傲,不是登徒子的猥瑣。所以她判定對方僅僅是對她有興趣,而不會對她做出什麼越軌的事。

他一手仍環着她的腰,另一手摘下自己的面具。既入世而脫世一般。兩彎眉剛毅果斷,一雙深窩眼深邃有神且隱著一股旁人難看出來的算計,微微一眨眼,眼尾稍向上翹,眼神似醉非醉、迷人非常。他邪魅俊美的臉上噙著一抹淡笑把本應顯成熟的雙眼增添了一分賴皮。原來是早上也在台上見到的那位公子。

只聽他淡然回應:「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嘴角自然扯出笑來。魅惑又危險且隱不住的欣喜然然。

「雖說我朝民風開化,但是男女終是有別。」蘇神秀沒想到他倒是無賴起來。這和他給別人的印象真是完全不符。

「那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李俶溫和說道。他真的沒想到他這樣狠厲又心計深沉的人,在這個女子面前全部化成了一聲溫和的詢問。

他毫不掩飾又直接熱烈。這讓他對自己都感到陌生,但他卻一點也不排斥這樣的自己。

「蘇神秀。」和高手過招,過多的掩飾只會招惹更多的好勝心,所以蘇神秀並不矯情直接告知。只要他現在停在原地,她就能等到蘇乘。

李俶沒想到她倒是不扭捏,開顏笑着說道:「有神來佑,造化自然。」這名字他倒是喜歡得緊。

蘇神秀有點微愣,眼前的人果然是一個聰明到極致的人。連慈心師太取這名字的用意都能猜到。

蘇神秀伸手去輕扯李俶環着她腰間的手,希望兩人保持一個正常的對話距離。李俶這次倒沒有堅持,竟隨了蘇神秀的意。兩人站在對立面,一個眉眼淡然,一個神色欣喜。風吹起送來一陣青草的清新。然然熱烈。

「小姐!」遠處傳來蘇乘驚喜的叫喊。不消片刻又被後面追上的內衛團團圍住。

蘇乘的武功是和靜寧庵的各個師傅學的。一人對抗十個內衛還微佔了上風。然而內衛只是對她不停的製造糾纏。

遠處的李俶看着蘇乘眼裏露出滿意的神色。身邊有這樣武功高強的婢女在蘇神秀的身邊,他也可安心先上長安城交差,再來找她。

其實他早就將她的安危納入考慮範圍。從她出現在擂台上,走進了他的心裏時。她和蘇廣木離開的時候,他將自己的內衛分了一半安排在她的四周。一方面打探她的消息,一方面保護她。但是蘇神秀一再讓他感到驚喜,因為就連她身邊的婢女武功幾乎和他不相上下。

小卓子這時候跑了上來,神色緊張又不敢上前說話。李俶當然知道他想傳達的意思。如今洛陽城的事辦完了,他需要趕緊回長安城。不盯着局勢,自己的父親大人也就是當今皇太子殿下怕是會再次被有心人構陷。

蘇神秀一派安然沉靜站着並不說話,寒冬的風吹起她的發,清揚優美。郊外掉了葉子的柳枝在接近中午的陽光照耀下也罩上一層暖光。這氛圍和遠處的刀光劍影形成強烈的對比。

小卓子偷偷審視起蘇神秀,不僅沒有楊貴妃娘娘豐滿溫潤的美感,也沒有那種嬌寵女人的幸福神態。皮膚姣姣白皙但是沒有紅潤反而有種大病初癒之感。神色淡然如此,心性一定涼薄。

但就算如此,那一股傾城傾國的美態根本掩蓋不住。只是那冷漠的眼神該是藏了多少世態。主子若是放心思在這小娘子身上,怕是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穿上。」李俶將身上的披風脫下披在了蘇神秀身上。動作行雲流水讓蘇神秀有一刻愣怔。

這人也太自來熟了。。。。。。蘇神秀無奈的想。她沒有拒絕,不知道是因為覺得和這樣霸道專制的人辯論反抗是徒勞無功的,還是因為這披風上傳遞來自他的溫度讓她有一刻晃神。

李俶再度看了蘇乘一眼,她已經要突破內衛的糾纏,這讓他真心滿意這婢女的武功。檢查了一下蘇神秀被他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這才轉身上馬。李俶是不會和她道別說再見這種話的。在他心理,他只打算和她分開幾天。

而蘇神秀見他上馬準備離去,也不再對立面對他。轉身往蘇乘方向慢慢行走過去。

小卓子心理就萬分不滿了。這小娘子連句謝謝都沒有。性情真是涼薄得很。

蘇神秀還沒走遠十步,只聽身後的李俶吁的一聲似乎是掉轉了馬頭。還沒反應過來,便再度覺得腰一緊。他用右手環住她的腰,將她轉身納入他的懷裏。左手輕放在她後腦勺,將她貼向他。便覺得涼涼的嘴唇落在了她的額上。

那放在李俶胸前的手不禁一緊,顯露了蘇神秀的一絲緊張和局促。

直到他的吻離開她的額頭,蘇神秀才回過神來。這人真是太自來熟了!!!

李俶收回放在她後腦勺的左手,轉而用食指,輕輕的在蘇神秀被吻得額上畫了一個圈,語氣輕快的說道:「做好印記了。記住了,從今以後你是我的。」

李俶看她微愣一下子忍俊不禁。他很少真心笑過,此時他的笑容像是寒冬里盛開的野梅花,清落落的乾淨清爽。

對於這樣自來熟的人,蘇神秀是完全領略到了。她正了正神,表情嚴肅的問道:「公子難道是路邊閑晃的小狗嗎?只有小狗才會做這種做記號佔領地的事。」

小卓子此時的表情簡直難以形容。好比心口抵著一把將要刺進去的劍一樣讓他神色恐慌。

沒想到會被形容成小狗佔領地的李俶卻爽朗笑出聲。他右手再一用力將她再度貼近自己懷中。他感受到她散發的那種清冷冷的感覺縈滿他的胸懷。

他從沒感覺那麼滿足過。於是他貼近她的右耳邊用他魅惑的聲音說道:「那你就是我的領地。」

此時蘇乘已經擺脫內衛的糾纏,向著蘇神秀極速而來。李俶放開蘇神秀又重新騎上馬。最後僅僅再望了她一眼,便轉身策馬而去。馬兒揚起的輕塵讓他在蘇神秀的視線里逐漸模糊。額上被親吻的地方灼熱,蘇神秀不禁皺起了眉。。。。。。

隔天一早,蘇神秀與蘇廣林告別了蘇廣木啟程趕往長安城。得知始末的蘇廣林的妻子塗玉真,這兩日越發清明有神,不再似往日那樣晃神迷糊。這讓蘇廣林非常的欣慰。本以為三個孩子全沒了,如今就像上天垂簾恩賜一般。看着塗玉真今日都能前後的為秀兒忙活,他的心在這些年第一次覺得還活着是一件還不錯的事的。

「秀兒,冷嗎?要不要再加件衣服?」馬車上,塗玉真握着手涼的蘇神秀神色緊張的問道。

「母親,秀兒不冷。倒是您應該多穿點。」蘇神秀淡然一笑,神色溫和的回應道。蘇神秀僅有的那點溫柔怕是都用在塗玉真身上了。她也很感恩這對將她視如己出的人。明明知道她要去做的事,卻全力支持。

她想起塗玉真知道小妹和父母親死得如此冤枉的時候,她流的淚。她便越發的對塗玉真好。凡是她想為她張羅的、給她添置的她都會一一接受,並報以真心的回應。

「母親一點也不冷。母親能守着你,守着丈夫心裏就很暖很暖了。答應母親一件事好嗎?」塗玉真將蘇神秀納入懷中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著蘇神秀的背說道。

「母親,我知道您的擔憂。我答應您,沒親手殺了那些仇人之前,我會萬分小心,會好好保護自己、保護父親。我絕對不會死的。」蘇神秀知道塗玉真能理解她的報仇心切,但是也知道她失而復得的心情。她擔憂的事。蘇神秀都能一一猜到。

「我的好秀兒。」塗玉真內心悲從中來。她身體孱弱得緊,只生下小秀一孩子。從小看着小秀和印秀姐妹一起長大。在她心裏,這三個都是她的孩子。連續失去她們讓她心神俱碎,要不是有丈夫的寬慰,她真的覺得活不下去。她是真的怕,怕再失去她。

蘇神秀也輕輕撫著塗玉真的後背。她真心希望這仇能早日得報,讓眼前這個飽受痛苦不安折磨的人能順心順意。

幾日後,她們終於進入了長安城。一晃四年,長安城繁華依舊,甚至更比從前。只是這裏已經沒有了她往日的家。

馬車經過蘇周坊的時候,蘇神秀撩起了帘布。望着蘇周坊的蘇神秀臉色如常,心卻劇烈起伏。此時蘇周坊大門正敞開,裏面走出了六七個妙齡女子。她們時而交頭接耳談論、時而嬉笑開來。身邊都跟着婢女奴僕,想來也是富貴人家。

這個地方依舊是達官貴人,世井小家的千金、碧玉爭得頭破血流的第一舞坊,卻不再是她蘇神秀的家。握著帘布的手緊了,塗玉真感受到蘇神秀的心緒起伏。她只是伸手握了握緊抓着帘布的蘇神秀的手,並不說話。蘇神秀這才放手,也不再看窗外。她現在應該想的是,明日到興宜坊拜訪寧正雅的事。

抵達府邸一切安頓好后,蘇神秀早早的就準備休息。幾日的舟車勞頓還是讓她身體略微吃不消的。蘇乘幫蘇神秀鋪好床后對蘇神秀說道:「小姐,那日那些人還是跟在我們身邊。」

「以不變應萬變。還沒搞清楚對方的來歷和用意的時候,我們只能如此。」蘇神秀雖然沒有再見過當日那些人,但是蘇乘是高手,能感受到她們被跟蹤。這讓她想起那個在她額上親吻的人,他眉眼之間儘是霸道。若是招惹上,又是一件極為麻煩的事。

而另一邊的李俶在接到內衛的回報后,欣喜萬分。雖然在調查中早知道她是蘇廣林的女兒,而蘇廣林即將前往這長安任校書郎一官。她必定也會來長安城,算算日子也就今日。

來日方長,他不能貿然行事。那女子神色無謂,若是沒辦法得到她的心,他就算現在將她搶來藏着也沒辦法讓他感到開心。所以他想等他安排好手上的事再去找她。

第二日,蘇神秀同塗玉真和蘇廣林來到興宜坊,在蘇廣林的解釋下,寧正雅大概了解到蘇神秀以前在蘇周坊拜過周海棠為師,也入選過進宮的名額。只是後來身體有恙便在家休養。如今正想參加三日後的競選,需拜入她門下,求得一名額。

「玉真,你也知,我這興宜坊只是指定的二十家舞坊里排名最末的。若是神秀在我門下,怕是進了宮被人看低。這兩年來我這興宜坊走了很多優秀的苗子,確實空出名額。我是寧可空著名額,也不是會濫竽充數的人。」寧正雅這話看起來毫無章法目的,明著是謙虛和勸告實則傳遞的意思就是「雖然我興宜坊排名最末但是好歹是前二十,是朝廷指定的舞坊。沒有實力是不會推薦,以免砸了自身招牌」不然她寧正雅也不會空著名額不上報。

這是作為舞者的驕傲和堅持,就似當年蘇神秀母親不願意收那兩個女子一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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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蘇神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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