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驕傲的孔雀（8）番外 情書2

還真的被他遇見了。那一早，李昭華匆匆趕來，他知道這個人無視規章制度，很多次都是壓着點過來，好幾次都趕不上，還經常不吃早餐，臉色蒼白。

「幾班？」他低頭登記，不敢抬頭。事實上，值周一學期一次。他高二就等到了兩次。兩次，他都沒敢抬頭。

「A班。李昭華。」

「嗯。」他記了。

李昭華見他記完，掉頭就跑，因為打鈴了，根本來不及看他一眼。

等她一走，他又迅速地劃掉她的名字。高二的教導主任很奇怪，李昭華，高一還是小壞蛋，怎麼到了高二，德育分扣得那麼少，都不用進德育班。

天知道學校里的老師對這個李昭華是多麼又愛又恨，愛她成績好，恨她無視學校規章制度。可能還是恨的時候比較多。

因為李昭華會逃課，曠課，缺考，無視課堂紀律，不尊重老師，差生會做的事情，她幾乎全部會做。

每每進德育班，清一色都是成績墊底的男生，只有一個李昭華，不僅是女生，成績還好到上天。而每一次進來，這些『獄友』會大聲歡呼，「德育小公主李昭華了。」

德育班，宋清彥其實也想過，可是，就算他跟着李昭華天天曠課，他也進不了德育班。哪怕他想進，也有人會幫他，而且幫得莫名其妙。

有一次他曠了一個星期的課，也不讓母親說，回到學校，老師還是親切地幫他全部加回來了，還說他受苦了。

「可是，我畢竟曠課了。」他無奈道。

「你也許忘記了，快去上課吧。」

巧的是，李昭華也曠課了，她的理由是生病了，還打了證明。可因為沒有提前告知，李昭華還是因為曠課被扣。

這算是區別對待嗎？不是說成績好的學生會被老師特別優待嗎？可能只有那個乖孩子才被優待吧？

李昭華被扣了分，心情更為糟糕。宋清彥已經出了教師辦公室，聽着裏面傳來她的聲音，

「老師，那我現在想請假。」

「你剛來，又請假？不行。」

「可我現在身體又不舒服。」

「李昭華，你剛好回來，就堅持一會兒行不行。你也只是感冒。」

「感冒也會出大事的。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疫情持續了一年多，造成了約5000萬人喪生，而一戰的死亡人數是……老師？」

班主任揮揮手，迅速在她的請假單上簽字，「去吧去吧。」

宋清彥在門口聽着輕笑，一戰的死亡人數有1000萬人，她故意問老師，是想為難老師嗎？可惜的是，還真的被為難住了，有些老師會承認，有些老師就只能搪塞過去。不會有老師喜歡這樣的學生。

這已經算是最近的一次了。

那些走廊間的擦肩而過，就更少了。他做了班長都沒用，成績優秀的李昭華對這些崗位（就算是課代表）一點興趣都沒有。說得簡單一點，李昭華異常地疾世憤俗，跟整個學校都格格不入。

她不迎合老師，反而常常當面質問，弄得老師下不了台。她上課常常走神，有一次他體育課，看她上課，她就跟打架子鼓一樣，百無聊賴，也不知道在不在聽，若是喊她，她也會，就是整個人處於遊魂狀態，也不動手做筆記。

他體育課，她就是英文課。這英文老師他知道，十分嚴厲，有點古板，她要求她的課上所有人都聽她的指揮，誰不記筆記，上課亂做小動作，她會直接把這個學生拎出去。

英文老師是名師，她說她教學三十年以來，沒遇過這樣討厭的學生，而這個討厭的學生就是李昭華。

那一天又是這樣，英文老師讓他們做筆記，說是考試重點，必考，要求她們必記。事實上，所有學生都奮筆疾書，在那裏狂記筆記。除了李昭華。

「為什麼不記？這次英文考試，你成績退步了知道嗎？就是因為你上課從來不記筆記！」英文老師嚴厲地罵道。

「這些不過是語法，語法書上就有，我為什麼要記？」

「好哇。你很能耐啊。你不記，就出去站着吧。呵呵，我的課堂，也配不上你，李昭華。出去！」

「……」她無奈地站起來，走出去。

他後來想，這個英文老師一定和他一樣，對李昭華一定又愛又恨。因為李昭華退學后，她會時常提起她。李昭華愛說實話，惹得人不高興，又不得不反省自己。

說回來，他和李昭華交集最多的竟然是在考場上。她坐第一個，他坐第二個。有時候他坐了第一，他發現一點也不好，因為連李昭華的頭髮都看不到了……

坐到她後面，可以聞到她的發香，看她的背偶爾挺得老直，偶爾又慵懶地靠在那裏，不像他老實得很，規規矩矩的。

運氣好，迷糊的李昭華會忘記帶鉛筆，她會伸過手，悄悄地借，「同學，借一下鉛筆。」過了一會兒，不回頭地再還回來。

課間的時候，她會靠那休息，他也不走，就看她睡覺。那是睡得很不安穩，翻來覆去，心事重重的李昭華。

考試的時候，她有時候寫得很快，寫完就坐那奮筆疾書，草稿寫了一大堆。他後來一看，跟考試內容全不相干，內容艱澀，不是高中生該看的東西。

而他早早地做完，會在草稿紙的背面，畫她：畫窗外的微風輕柔地吹過她的發，畫她皺皺鼻子，更多的是畫她倔強的背影。

暗戀，像一首長長的詩。

他以為這首詩做完了，就好了，可這首詩，似乎永遠做不完……

如果再給他一年，李昭華應該還是會認識宋清彥的。因為他的名字被提起的越來越多。

「你看，是宋清彥。」

他俊俏乾淨的臉在其他女生的心裏刻成了永恆，也有女生喜歡上這憂鬱的少年。他在想什麼，仰望着什麼，安靜，話不多，性子溫和，對人友善，偶爾還有些可愛，笑起來，像是在發光。

如果時間再久一點，李昭華沒有道理看不到。

他也在暗戀了李昭華兩年之後，準備一封極短的情書，打算交給她。

他希望他的青春不要留有任何遺憾。

遺憾就是李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