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苦旅

一碗簡單的蔥油麵，麵條下面卧著雞蛋。

趕路的時候經常會顧不上吃喝，所以不管什麼飲食到了嘴裡都是美味的食物。一碗麵條很快見了底，林硯之抬頭問她：「要不再讓他給做一碗？」

瑤箏連忙擺手說：「不用了，晚上吃得太多胃裡會撐得難受。」說著又打了個飽嗝。

林硯之將碗筷收走後就沒有再來打擾瑤箏。

雖然四九已經過去了，但天氣依舊寒冷，躺在客棧的大床上，瑤箏卻沒有昨晚在文家借宿那樣的好睡眠。她盯著黑乎乎的帳頂，想象著宋家發現她不見了會鬧出怎樣的風波，逃是逃出來了，可將來的路該怎麼走呢？會不會牽連上林硯之。

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再說後悔的話是來不及了，再有瑤箏也不後悔現在的決定。等和他去一趟金華，等到風聲過去了，她得找個小一點的城市落腳，尋個能安生的門路。

這天天氣不怎麼好，上路的時候陰風陣陣，吹得路上的灰塵捲起有丈高。

瑤箏拿了塊包頭的帕子讓林硯之捂住鼻、嘴，充當口罩。只是那塊帕子是藍花布的，戴在林硯之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好笑。

「照我們這樣走，大概什麼時候能到金華？」

「可能要一個月以後了，趕得太急的話我們受不了，馬兒也受不了。再過幾天只要確定沒有追兵，我們的速度可以放緩一些。」

「你能想法幫我弄一張地圖么？」

「地圖？」林硯之有些疑惑。

「我想看看地理位置，也好選擇一個將來落腳的地方。」因為書中設定的世界，和她所熟識的世界有那麼些不同，再加上朝代背景，還有外族在疆外虎視眈眈，她得了解一下大致的趨勢。

林硯之明白瑤箏說的是什麼了，他道：「你是說輿圖么？這可是朝廷管制的物品，想要弄到手的話沒那麼容易。」

「哦，若是無法辦到的話那就算了。不過我感到好奇的是，你明明也沒怎麼出過遠門，怎麼對地理方向倒很熟悉。」

林硯之回答：「誰說我沒出過遠門，你不知道罷了。」前世母親病逝后，瑤箏也出嫁了，他沒有在京城繼續留下去。後來他就走出了京城，去外面闖蕩了一年，可惜那時候他無權無勢，像只沒頭蒼蠅似的亂闖，在外面混了一年半后他更加貧困潦倒，然後灰溜溜地回了京。

那時候他也落了一身的病痛，加上瑤箏的事一出，他有心無力也幫不上什麼忙。他的人生短暫又凄涼，最後卻是因為和朋友一次醉酒後，失足落入河中而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死的時候也不過才二十三歲。

亂七八糟的一生，荒唐、頹廢又可笑。重新來過後，他也想發憤圖強好好讀書上進，讓母親高興高興的，可後來越讀越發現要一板一眼地去考取功名，走仕途的話林家的家底根本就無法支撐他走得更遠，他們孤兒寡母不可能一輩子依附宋家而活，比起虛無的功名，養家糊口更加實際。

重活一次，他的選擇面可以更大一些，沒必要一條道走到黑。在他決定將來努力的方向之前，他必須先去弄明白一件事。

一路上倒還算順利，出京轉眼已經五六日了，宋家那邊並沒有半點舉動。林硯之和宋瑤箏兩人前進的步伐就放緩了一些。

正月十四這一天，他們已經來到了距離京城一百里以外的一座名叫立新的小城。明天是元宵節了，這座寧靜的小城也熱鬧了起來處處張燈結綵。他們找到了落腳的地方，瑤箏和林硯之商量：「我想找個當鋪換些錢。」

「當鋪？」林硯之有些不解。

「嗯，我帶著這些東西也累贅，還是換了銀票放在身上輕鬆一些。」

直到這一日，林硯之才知道瑤箏從家裡帶出來一批首飾，那些金燦燦的東西他只在宋府里見過。

侯夫人給她準備的這些入宮的頭面沒想到最終卻被瑤箏拿去當了，而且還簽的是死當。品相好，又幾乎是全新的，當鋪的老闆眼前一亮，不過他卻吹毛求疵了半天並不願意給個好價錢。

瑤箏忙將那些東西重新收起來準備去找下家，當鋪的夥計卻將兩人給阻攔了，林硯之將瑤箏仔細護在身後，他質問道：「怎麼，你們還要強買強賣不成。」

林硯之生得高大，那夥計在他面前足足要矮上一頭，氣勢也減弱了幾分，當鋪的老闆豈肯放走這樣的好機會，連忙出來賠禮：「二位別生氣，別生氣。都是這些小子不懂事，不會辦事。我們坐裡面慢慢聊。」

老闆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端茶送水十分殷勤。坐下后他將兩人打量了一番，笑問道：「你們小夫妻怎麼會把存的好東西拿出來當，日子過不下去了么？」

不待林硯之開口，瑤箏解釋道：「我們不是夫妻，是兄妹。因為做買賣缺錢用。」

老闆呵呵一笑，沒有再接著尬聊，便重新給瑤箏的那些東西估價，在瑤箏不懈的努力下，總算爭取到了一個不錯的價錢。她的那些東西總共換了三百多兩銀子，她全部換成了銀票。

「都是些好東西，你一件不留，全部當了還是可惜。以後再要買到稱心的只怕要花好幾倍的價錢。」

「沒事，現在我也不需要那些來妝點門面。放在身上到底不放心。」瑤箏看得開，對於穿戴她本來也不講究。現在不是侯府小姐了，也不需要那些應酬，還不如換成錢更實際。

出門這些天，吃住都是林硯之花的錢。現在手裡寬鬆了些瑤箏也拿了張五十兩的銀票出來，她不能一直用林硯之的錢。

林硯之並沒有怎麼推辭，他收了下來。

「後日我們再出發吧，明天過節，趁機在此好好休息一天，整頓整頓，需要添置些什麼也都趁機備齊全了，這裡還算大，等出了城，想要置辦什麼也就沒那麼容易了。」

聽完林硯之的話，瑤箏點頭答應，接連幾日的趕路，她也的確有些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