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點火

林凡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村裡發生過一件事。

那會是個夏天，鄰居的爸爸給自己四歲的兒子弄了一隻小烏龜，用細長的繩子牽著，讓他玩耍。

那天傍晚，鄰居煮了晚飯，準備叫兒子吃飯時，遠遠看到兒子牽著烏龜在玩耍，那隻烏龜比較親人，所以會往小孩子的方向爬。小孩子牽著烏龜玩得很開心，邊走邊倒退逗著烏龜。

而小孩子不知不覺，倒退到了一個溝渠的旁邊，那個溝渠大概有一米寬，兩米多深，裡面淺淺的流淌著一點水，底部和邊緣全是由石頭築成的，如果掉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鄰居大聲喊著他兒子的名字，他兒子站住了腳步，離溝渠僅一步之遙，還開心的朝父親招招手。就在這時，鄰居剛想朝兒子走過去，可是兒子看到父親過來，以為也要玩耍，又開心的退了一步。

鄰居一下子頓住了腳步，他兒子如果再退一步，就會掉到溝渠里，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離得又比較遠，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就在這時，從朋友家出來準備回家的林凡看到了。

在這危急關頭，他貓著腰，快速繞到溝渠的另一邊，然後跑到了小孩背後，輕輕跨過溝渠，猛地一把抱住了又準備後退的小孩，小孩不知道情況，還咯咯的對林凡笑。林凡也笑了，輕輕捏了捏小孩的鼻子。

鄰居一下子衝過來接住兒子，不停的感謝著林凡。事後，讀過一些書的鄰居當著他父親的面誇他「每遇大事有靜氣」。

「我下去就行了，你在上面等我。」

林凡說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危險。」

「多一個人還多一份力量呢！」

張順搖了搖頭：「咱倆也算共患難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下去的。」

「那你得答應我，下去聽我指揮，如果不聽指揮，我寧可一個人下去。」

林凡認真的說道。

張順盯著林凡的眼睛，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

林凡微微點頭：「行，走吧。」

張順拿起斧頭和滅火器，看起來威風凜凜。

「喂，你的鋼管滅火器！」

張順見林凡沒拿東西，喊道。

「是你的鋼管滅火器。」

林凡回頭玩了個老梗。

張順無奈的撿起鋼管滅火器，跟在林凡的後面，頓時像一個威風凜凜的搬運工。

兩人沿著樓梯快速下樓，期間還遇到了三四個正在往上爬的人。看起來也是想上去躲避災難的。

「他們這是去幹嘛？」

「誰知道，快走，累死我了。」

「他們不會是想下去砍樹吧？那人還拿著斧頭。」

「兄弟，那樹精三米粗，你砍的動？一個突刺刺死你。」

「也是，兩個怪人，不要命了。」

林凡兩人沿著樓梯快速下樓，沒聽到旁人的議論，也不在意。

兩人很快下到了三樓，林凡轉身往商場走去。

「去哪兒？」張順問道。

「備貨。」

林凡回答道。

此時的三樓已經靜悄悄的，由於停電，商場顯得十分昏暗。商場是個圓形中空結構，一條圓形的走廊貫穿了整個商場。

林凡四下掃視了一番，便朝一家打火機專賣店走去。

這家打火機專賣店的展示櫃擺列著一排排精美的手工打火機，這不是林凡的主要目的。他把眼光看向了旁邊的火油。一罐罐火油安靜的擺在一旁，排列整齊，彷彿隨時準備赴命的士兵。

「東西放一下，咱們弄個桶過來。」

林凡說道。

很快，兩人在旁邊找到一個洗地板的桶，林凡拿著桶放在地上，兩人開始擰開火油的蓋子，往桶里倒油，刺鼻的火油味充斥著他們的鼻腔。

「你想燒了它？」

張順手裡不停，問道。

「對。」

林凡點了點頭：「它怕火，咱們就火攻。」

「這點不夠燒吧？」

張順有點擔心的看了一下火油的罐子，擺出來的數量並不多，加起來只夠半桶。

「而且你把樹燒了，我們公司大樓不也會燒起來？」

「一會我們先疏散一下，這會還在樓里的人不多了。」

林凡頭也不抬的說。

「不是，我是說那棟樓，樓燒起來怎麼辦？」

張順問道。

「樓已經裂了，剛才樹變大的時候撐壞了，你沒看對面樓玻璃碎了一大片，很多牆面都裂了嗎？」

林凡肯定地說道：「已經是危樓了，燒了就燒了吧。」

「可是樓里的東西怎麼辦？那是別人的財產。」

張順想了想，說道：「我沒注意看有沒有裂縫。」

「你還不明白嗎？」

林凡停下手，抬頭看著張順認真的說：「現在已經是末日了。」

「末日…」

張順喃喃自語：「好像是啊…」

「全球都發生了，那麼這不是一個特殊的個例，如果我猜的沒錯，估計還有下一波異變。如果找不出原因並解決，我們早晚都會完蛋。」

林凡接著往下說：「我們必須在下一波來臨之前，想辦法把這附近打造成安全場所。」

「末日……末世……」

張順一時間有點晃神，嘴裡無意識的說道。

「好了，別發愣了，幹活。」

林凡拍了拍張順的肩膀：「你去找個能用的喇叭，聲音大點兒的，再找兩個頭盔，找點厚毛巾，記得用水打濕，不要擰乾。」

「好。」

張順應聲站起來，開始去找林凡說的東西，只是嘴裡還是下意識的念叨：「末日……這也不是生化危機……怎麼就末世了呢……」

很快，林凡倒了半桶火油，滿意的的笑了笑。

緊接著，找了一個賣飲料柜子，翻出一瓶啤酒，咬開蓋子，喝了兩口，剩下的全部倒掉，然後往玻璃瓶里倒火油，很快玻璃瓶也倒滿了，林凡隨手從旁邊拖把上扯下一塊破布，在桶里浸潤了一下，塞了一半進瓶子，一半留在外頭。

不一會，張順回來了，帶回來兩個摩托車安全頭盔，幾條濕漉漉的毛巾，一個喇叭。

「像這樣，跟我做。」

林凡把濕毛巾圍著臉和脖子綁好，又拿了兩條披在肩膀上。最後拿了一條蓋在頭上，再把安全頭盔帶上，張順有模有樣的學著做了，毛巾還在濕漉漉的淌水。

「別擰乾，不然一會有你受的。走吧，滅火器拿一個就行，鋼管先放著。」

林凡交代了一下，提著桶和玻璃瓶往下走。

張順帶上東西跟著下樓了。

走出百貨大樓，看著對面的發財樹，林凡眯了眯眼睛。此時街上十分雜亂，翻開的泥土有一個刺鼻的發霉泥土味道，盤結的樹根暴露在空氣中，巨大發財樹安靜而霸氣。

兩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公司樓下，找了個離樹大概十米遠的地方，確保樓上的人能看到自己。於是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林凡拿出喇叭，開始喊：「樓上的人聽著，趕緊下樓，五分鐘以後開始燒樹……」

聲音在安靜的大街上回蕩著。附近還停留在樓里的人聽到聲音，紛紛沿著窗戶往外看。

喊了一會，發現辦公樓里靜悄悄的，應該是第一次變異以後，人都跑光了。

這個距離看一棵三十米高七八米粗的樹，無疑是非常有視覺衝擊力的，林凡甚至能看到樹身巨大的樹皮紋理和已經幾乎微不可察的紅色絲線。

「你拿著東西離遠點，不要停下腳步，要一直移動，我過去潑油。」

林凡回頭交代道：「一定不要停，要走來走去。」

「好。」

事已至此，再說別的沒有用處，張順點頭答應，然後拿起東西開始遠離樹。

林凡見狀，放心的點了點頭，提起桶，開始慢慢靠近發財樹，而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腳下，防止突然有根刺冒出來。

很快，林凡沿著暴露在外面的樹榦都灑上一些火油，順便把沾滿火油的桶掛在樹榦上。

然後轉身快速朝張順跑去。

張順在快速左右跑動著，此時已經又開始喘氣了。

林凡跑回來拿過玻璃瓶，點燃了布條，轉身往樹下跑去。

正當林凡準備把玻璃瓶砸到樹榦上引燃時，辦公樓大廳里人影一閃，一個女聲傳了出來：「林凡，等一等，等下，別燒！」

林凡愣了一下，手裡動作緩了一下。他看清了，從大廳里跑出來的是小靜，他們公司前台。

「小靜？你怎麼還在裡面？快出來。」

林凡停下手，朝著小靜喊道。

小靜步履踉蹌，表情慌張的跑到林凡身邊。

「你去張順那兒，這邊危險。」林凡快速的說了一聲，抬手把燃燒的玻璃瓶拋了出去。

「不要呀！」

小靜一聲尖叫，往樹下跑過去。

「你瘋了？會燒死的！」

林凡一把拉住小靜，往張順那邊跑去。

「噼啪！」

燃燒的玻璃瓶狠狠的砸在樹榦上，樹榦頓時燃燒起一股大火，很快火焰燒到了林凡潑的火油，火焰快速沿著火油開始擴散。

「快跑！」

林凡拉著還在掙扎的小靜，快速往張順那邊跑去。林凡感覺到身後傳來的熱浪，跑的更快了。

「吱吱……」

身後傳來詭異的聲音，林凡不知道那是燃燒的聲音還是樹發出的聲音，現在已經無暇回頭了。

「跑！快跑，往樓上跑！」

林凡沖著張順大喊道。

張順提著東西往前跑了兩步，似乎想接應林凡。就在這時，張順突然瞪大了眼睛，扔下手裡的東西，舉起斧子狠狠朝林凡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