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不哭

第十四節 不哭

鍾離背著昏迷的藍翎悶著頭朝南飛奔,大腦之中呈現出一種無控制狀態——連續不斷的半個時辰的飛奔,他體內的能量早已是油盡燈枯,隨時都有倒下的危險,此時支撐他的也只有那最後的一絲信念。wwW.只是他所剩無幾的意識卻漸漸有些迷茫:難道自己就這樣背著翎兒一路跑下去?何處又是一個頭呢?自己卻又能支撐多長時間呢?

雖然想到了這麼多,可是他不敢稍作停歇,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有遲疑,就會倒地昏迷,將兩人都置於一個未知的地點,何況後面有沒有追兵又是不得而知的。

今夜的風很涼,在這炎熱的夏季很是宜人,襲襲的涼風在鍾離的瘋狂奔跑下不斷灌入藍翎的頸內,加上一路的顛簸,使得他漸漸醒了過來,只是神志卻仍不太清晰,兩隻眸子也再不像平時那般靈動,而是茫然的望著快速後退的景物,心裡卻是異常的平靜——怎麼能不平靜,因為在這一刻他竟什麼都想不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於這不斷後退的景物他也漸漸失去的興趣,眼神慢慢也專註起來,他在思考一個很是重要的問題,至少他覺得對於自己很是重要,那就是:自己叫什麼呢?

只是沒容他多少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就兀的發覺腳下一片漆黑,月光下隱隱還可以看到淡淡的霧氣,腦中閃過一陣光芒:為什麼這裡會突然多了一處深淵?

接著卻又很是驚詫,我為什麼要說「為什麼」?

然後就看到那旋轉的夜空,心想比剛才多了些許明星——呃,剛才是什麼時候來著?

……

藍翎做了夢,一夢十年,無數的記憶一一在眼前閃過,他看到了自己被個小丫頭一直抱在懷裡逗著,後來自己叫她姐姐,他又看到了那個美麗溫和的娘親,他看到了身著黑甲的爹爹,有成叔,有郝叔,有鍾叔,有小伍。他又看到了那杏花村,又走過了劍門關,路過了十萬大山,回到了皇城,再一次經歷了那慘烈的突圍戰,目睹了娘親再次服毒身亡,只是眼前的場景並未在此停住,他接著又看到了那猶如條條銀蛇般瀉下的雷電,還有那滿目瘡痍的南門,只是當他想仔細去看爹爹的境況時,眼前卻又是一片的漆黑。耳邊由遠及近的響起了那忽而嘶啞忽而靈動忽而壯烈忽而又柔和的琴弦聲,他隱約好像又看到了那雙如精靈般跳動的芊嫩十指。眼前場景卻又慢慢遠去,眼前浮上了淡淡的霧氣,將他的視線皆然遮去,他想伸手去抓,卻只是滿手的霧氣。場景再換,眼前卻變成了一片血紅色,眼前是一根根的血管,還有那緩緩流動的血液——他有感覺,自己竟在娘親的肚裡,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陽胎內,這是在是匪夷所思!他費力的轉了轉頭,想要好好打量一下這自己小時候曾生活過的地方,只是當他轉向右側的時候,心中猛地一震,很是嚇了一跳,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渾身通紅,全身皺皺的小人,只見他四肢蜷縮,很是安靜的躺在那裡——他是誰?藍翎滿腦子的困惑,誰知在他思考之時,那熟睡般的小傢伙卻兀的睜開雙眼,很是深意的盯著自己,然後裂開乾癟的小嘴,哭似的朝自己笑了一下,很是詭異,這一瞬間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麼狠狠的拽緊,並慢慢的擠壓,只是他滿腦皆是散不去的疑惑,強自忍受,努力的朝著那個小傢伙咧嘴笑了笑,想要說話卻感到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人扼住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右側的小傢伙朝著藍翎笑了好一會兒,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在眼前慢慢擴大,他的笑容迅速散去,發出一聲尖利的哭喊,而藍翎則感覺自己的視線盡然被那驀然的光芒吸入,連同自己那滿是疑惑的意識,也慢慢的失去。

藍翎感到自己很累,累到連一對眼皮都無力抬起,只是自己已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沉浸了太久太久,他太過想念那久違的光明,無奈意識像是一攤死水一般,根本不能指揮身體。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迷糊,藍翎再次有了睜開雙眼的**,這一次卻沒有費任何的氣力,只是明明睜開了眼睛,卻發現眼前仍是一片的漆黑——不過這是一種無光的黑暗,而不是剛才意識昏迷的漆黑。花了一段時間去適應,他才費力的微微抬頭四顧,看到的卻只是一塊塊斑駁的黑影,而頂上則是一條明線。似乎是後知後覺一般,過了這麼長時間之後,才猛地感到全身上線那刻骨銘心的疼痛,他甚至猜想自己此時身上是否還有一塊完好的骨頭!藍翎儘管狠咬著牙關,可是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仍不住從牙縫中蹦出,抬起的頭也無力的放下,眼皮再次沉重起來。

「媽的,這麼高摔下來都沒直接跌死,難道還要給疼死么?」藍翎罵了一句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嘴唇早已乾裂,喉嚨更是冒火,又一個危機向他襲來——口渴,那突如其來的口渴甚至把全身的疼痛給暫且擠到一邊,可是二者無論哪個也足以致命,難道真的要疼死,或者渴死?那不如直接摔死得了,何必又來受這等的罪?可是,自己畢竟沒被摔死,還勉強保持對頭部的控制,可這又怎樣?也就多了一條咬舌自盡的路走罷了。

藍翎自嘲不已。

還有一條路,藍翎知道,那就是全力運轉體內那少的可憐的真氣,按那吞吐之法運行,只是那樣能將自己這幾乎全身皆斷的骨頭給修復?藍翎是不敢想的那麼理想化的,不過現在的境況,他也別無選擇,抱守意念,緩緩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氣,卻不由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臉上扭曲了起來,緩了緩,又是吐了一口濁氣,胸中的煩悶稍減了幾分,如此幾次之後,體內那股真氣已開始自動按照一定的規律運行起來,然後又將心神沉下,全力去催化那股真氣的運行速度,頓時身上的痛感與口渴淡了些,心裡不由大喜,雖然不知道能否真的將全身的碎骨修復,就是這不斷減輕痛楚的過程也令他很是享受。

儘管很是享受,可是這次他卻一直分了一股精力去保證自己清醒,他不敢確定若是自己再一次昏睡過去還能不能醒來,在死亡線上掙扎回來的人一般都很珍惜自己的性命,這一刻不知是刻意還是真的遺忘,他的腦海中竟沒有閃過一丁點有關南門的事情,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先活下來。

對於這個吞吐之法,藍翎其實了解的少的可憐,只知道被動的跟著體內那股微弱真氣運行,那股真氣是自己第一次修鍊此法就驀然出現的,很是沒有道理,跟爹爹說的很是差異:平常人體內產生真氣一般都需要修鍊功法一年左右,天資再好的也得月余,而自己這種狀況則是聞所未聞,好像那股真氣根本不是自己修鍊出來,而是那吞吐之法直接就賦予的。

真氣在體內幾次循環之後,感到自己千萬個毛孔都舒服的站了起來,他甚至聽到了一塊塊骨頭相互磨合而發出的「吱咯」聲,讓他想到了貓兒接骨頭的場景,只是這本因是萬分痛苦的事情此時卻只是讓他感到一股蝕心的麻癢。真氣經過幾個時辰的運轉,已分為幾個分支停留在幾段經脈內來回的流動,骨頭磨合的聲音不見,代之則是細細的真氣流動聲,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就在藍翎微微能夠感受到頭部以下身體的存在時,那幾股分散的真氣突然像虎狼一般急速朝頭部的湧來,接著就感到了那針扎一般的促痛,不得已又昏了過去。

……

迷迷糊糊中,藍翎睜開了雙眼,視線所及處仍皆是一片的漆黑,全身都處於一種**當中,很是驚訝的沉入心神,卻感受到體內那小股真氣已大了一圈,安靜的潛在丹田處,同時也感受到了丹田處有股微微的暖熱。再接著他又感受到了對於身體的控制,只是四肢都有些疲軟,一時難以使出力氣。下一刻一股無比的饑渴再次襲來,他讓他知道體內的那股真氣雖然神奇到了能夠盡復碎骨的地步,可是對於生理上的需求卻無法滿足,當務之急則是趕緊起身尋找水源和食物。

藍翎很慶幸自己一直都沒落下對於一些基本體能的鍛煉,否則此時恐怕還真沒有一點的法子。雖然艱難,但四肢的疲軟還是很快被克服,花了一刻鐘的不斷嘗試,藍翎坐起了上身,可是也累到了兩手撐地氣如牛喘的地步。長長的呼出幾口氣后,藍翎才發現撐在地上的雙手有種泥濘的感覺,進而他才感受到了背後已是黏糊糊的一片,只是舉目望去,周圍的地面明顯很是乾燥。

他不禁將一隻手抬到面前,竟滿是鮮紅,上面還粘了些紅色泥一般的東西,而緊跟著嗅覺給他帶來的則是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條件反射下,藍翎竟一下子跳了起來,余勁又讓他向前走了幾步,這才回頭定定的望向自己這段時間一直躺著的地方,胸中沒由來的一陣氣悶,借著從頂上射下的微弱光線,看出自己躺的地方隱隱成一個人形,幾縷破布從那些紅色似泥的一灘東西里透出。藍翎很是慌亂的朝四周望望,並不希望看到心中所想的東西,只是三丈開外的地方還是看到了——那是一把很不出眾的劍,只是僅是這把不出眾的劍,給藍翎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他一手捂著胸口,另一手想去尋找一個倚扶的物體,只是這是一個光禿禿的深淵,他摸索一空后朝後退了幾步,就一**坐在了地上,皇城南門的那段記憶醍醐灌頂般注入腦中。

他不敢去想娘親臨死前的一幕,不敢去猜小伍捏碎引雷符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害怕此時虛弱的自己無法去承受那段令他發狂的記憶,他盡量去將記憶定格在被鍾離背負出去的那段時間,只是那段時間卻是一段空白,很長的一段空白,然後就是自己突然失去所有記憶后短時間的清醒,沿途看到那不斷後退的場景,藍翎不去過問,直到飛奔的鐘離腳下突然出現這麼一道深淵。

這時他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要說「為什麼」!因為皇城向南一直過來嘎蘭山脈再到了南邊無盡的大海,都沒有這麼一處深淵,倒是往北的山林里有幾處深淵——只是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鍾叔當時是背著自己一齊落下,那麼……藍翎再次望向那裡,眼淚很快糊住了眼眶,他伸出手狠狠的擦了一下,只是手上的污血碎肉盡然粘在了臉上,那股腥臭立即撲鼻而來,他再也忍受不住,胃裡翻騰不斷,「哇」的一聲乾嘔了起來——他的肚子里早已空了,好一會兒,才嘔出幾口酸水,身體越發的虛弱了。

又乾嘔了幾下,他已無力的癱在地上,兩眼無神的望著不遠處的一灘碎屑,儘管刻意不讓自己去想更多的事情,可是面對此景,那些記憶卻仍像潮水一般灌下,可是當他真正要去回憶當時的場景時,卻又想不起更多的東西,有的只是秦可卿臨死前的泉水般寧靜的眸子,自己的情緒卻已不再平靜,他的鼻子很酸,眼睛更酸,滾滾眼淚不住的流下,輕輕的劃過他那白皙的面龐,化作無數的碎花墜落。他不想再去記憶娘親臨死前的場景,他想記起那過往的開心事,只是開心事的確記起不少,他的心卻更痛楚了。

藍翎實在不想再像這般懦弱的流淚,在過去的日子裡他已像這般的哭泣了許多次,那時哭泣或許只是一種撒嬌的手段,他的目的只是想得到姐姐或者娘親的安慰,可是現在他又為何哭泣?對逝者的一種緬懷么?他不知道,只是他實在又說服不了自己不去哭,昨日還幸福快樂的生活,現在卻已家破人亡,自己則墜到這個未知的深淵,他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或許是這些淚水兒本就是擁有生命的精靈,此時她們只是受不了外界的吸引而紛紛湧出罷了,藍翎如是的安慰著自己。

哭就哭吧!娘親也曾說過,再堅強的人也會有傷心的時候,如是想之後,藍翎的眼淚卻又自動止住,甚至剎那間就連一點哭意都沒有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知道心中的傷痛並未因此減輕半分,他卻又想笑,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笑——一時間心緒完全亂了起來,這種心緒讓后又影響到心神,最後到意識,他瘋狂將兩隻拳頭狠狠的擊在滿是岩石的地面,然後又緊緊的將腦袋抱住,身體在地上不斷的翻滾,若此時有人在場定能看到他那雙閃爍著血紅色光芒的眸子,那是一種比野獸眼內更加有野性的光芒。

「啊!」

這種不是痛感的奇特感覺卻比痛感更加的令他痛苦,他隱隱知道自己若是做些什麼那麼自己將會盡然祛除這種讓他瘋狂的奇特感覺,可是理智上卻告訴他不能那麼做,接著那種奇特的感覺就如潮汐一樣快速退去,取而代之的則是腦中那讓他忍不住嘶叫的疼痛,他感覺大腦里多了些什麼,正步安分的橫衝直撞,所到之處必產生那巨大的痛楚。藍翎不住的將腦袋撞向地面,這**凡胎的腦袋竟生生撞碎岩石而僅僅微紅,直到將這岩石鋪就的地面撞出一個大坑后,就將頭部盡然埋進拚命的朝里鑽了起來,只覺得腦海中似乎有著無數的畫面在急速的交轉,他嘗試著去看清其中一幅,只是很快就被其他的替代,這種感覺讓他很是窩囊,反抗的力度也就越發的大了起來,恨不得整個身子都埋進地里。

「叮咚」

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幽幽的兩聲「叮咚」聲,漸漸的,流水一般清脆的鳴聲緩緩流來,盡然滋潤進藍翎那乾涸的心田,隨著這清和婉轉的琴音,藍翎也漸漸有了安靜下來的趨勢,不復像剛才那般瘋狂。一臉茫然的,藍翎將腦袋從坑裡拔出,獃獃的坐在原地,耳朵朝著那琴音的來源處的高高的豎起,眼中的紅光也慢慢淡去,腦中的畫面也慢慢的定格,漸漸的清晰,最後又看到了娘親臨死前凝著眸子的樣子,她很是淡淡的說:「長大的孩子就像展翅的雛鷹一樣,脫了父母,經歷了再多的失敗,最終朝著的還是那片蔚藍的天空!……」語氣是那樣的清淡,可是其中的蘊著的感情又是怎樣的深厚?至少在他聽來很是擲地有聲,隱約之間,大腦當中橫衝直撞的東西猛的收縮,然後四散開來散到各道經脈中並迅速朝丹田匯聚,最後靜靜的停在那裡發出暖暖的氣息。

藍翎咬咬牙,猛的站直身子,定定的望著頂上那條明線,不知在想什麼。良久,不顧手上的血污,慢慢的拭去眼中的淚水,淡淡的說道:「展翅的雛鷹已經經歷足夠的失敗與痛苦,他們不再需要再像弱者一樣的哭泣,娘親,我不哭!至少永遠也不會為這般事情而哭!」

轉身看著鍾離的支離破碎的遺體,他仍不住的一陣心酸,只是他很明智的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況,根本不適合去替他在此處築墓,可是他怎麼也不忍心就讓他暴屍荒野,於是忍著這作嘔的氣味,從周圍搬來數十塊大小不一的石塊,草草掩在鍾離的遺體上,平時對他就不是很容易的活,此時則更加艱巨。最後撿來那柄利劍,奮力插在這堆亂石前,「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才留戀的了回頭看了一眼,抬步離去。

走了十幾步遠,藍翎想起了什麼,又折身返回,來到亂石墓前,再次磕了幾個頭,呢喃幾句,一把拔出利劍,這才義無反顧的沿著這條窄窄的通道。

這條未知的谷底時一條寬度丈余的崎嶇小道,乾燥的地面一點也看不出有水流過的痕迹。按道理,藍翎也不知道是墜到這谷內的那段地域,也就根本分不清什麼前後,只是他將那傳來琴聲的源頭默認為的前方,並以此為前進的方向。

身體虛弱或許還可以堅持,飢餓挺一挺或許也能挨住,可是一路走去,這愈來愈濃的乾渴卻讓他無比的折磨,加上周圍不見一片綠色的黃枯單調的場景,似乎更加劇了內心對於水的渴望。明明身在谷內,那陽光射來看見的也只有那一條明線,可是他卻好像感受頭頂著一個驕陽,撒下來的炙熱的光芒就好像要將自己蒸幹了一樣,頭腦不禁有些暈乎乎的,腳下一個不穩跌倒在地,正掙扎著爬起,藍若雨卻踱著步子慢慢走來,縴手之上拖著一個托盤,一隻精緻的紫砂壺跟一隻紫砂茶杯安然的放在上面,她慢慢走到藍翎面前,蹲下腰,露出溫柔的笑容,:「喝我這紫丁香茶可得講究的很哦!像你以前那般牛飲,無異於牛嚼牡丹,實在是糟蹋!」藍翎很是急切的端起茶杯,灌入口中,喃聲說道:「得,這般高雅的事咱們姐弟兩就不要表演了,在我看來茶是什麼?解渴也!」實際第二杯茶下肚后,他反而察覺自己的嗓子更是乾的冒火了,乾脆抓起了茶壺對著嘴巴一個勁傾倒下來,只是想象中水,並沒留下,接著就看到藍若雨微微氣憤的奪過茶壺,站起身來,哼道:「既然這樣就甭喝我的茶了吧,我這紫丁香茶還是留給自己慢慢品嘗吧!」未等藍翎反應,她就搖著妖冶的腰肢慢慢的消失不見。

「不要這樣絕情啊姐!我好好的品嘗一番就是!」藍翎見狀立即大叫,隨即就看到自己還是呆在這谷內,沒有姐姐,沒有茶壺,更沒有水,只留下全身血液都要被蒸乾的他,靜靜的躺在原處,砸吧了幾下嘴巴,自嘲道:「原來是幻覺啊!我說呢,姐姐此時可能通過了天涯海角,到了那修真界了,又怎會來給我送茶?」只是說了這幾句,嗓子已很是疼痛,當即不敢再啰嗦,拄著利劍慢慢爬起,然後站在原處張大嘴巴讓那谷間的涼風灌入口中希望稍減乾渴。

這一徒勞的舉動讓藍翎有些無趣,眯著眼睛望著前方,長吁了一口氣,就拄著長劍,沿著谷間的小路蹣跚向前,雖然已經走了很長的一段距離都沒有到盡頭,可是他並不懷疑自己在轉圈圈,畢竟掩埋鍾離的亂石還是很顯眼的,只是一直這樣盲目前行,藍翎知道自己也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他知道此時急不得,可是心中仍是由不得的急躁起來,口中的乾渴與腹中的飢餓使得他的神志已漸漸有些不清晰。就在他即將堅持不住的時候,前方又傳來幽遠的琴音,與前次的柔和不同,這次顯得很活潑,像是一條小溪般歡騰著淌來,藍翎霎時清醒了幾分,對於那琴聲的主人越發的好奇起來,對方好像正是針對自己當時的狀況而彈奏出不同的琴音,以調和自己的心境。只是那人既然知曉自己的情況為何又只是坐看自己在這掙扎,只是彈奏些曲調來調和卻不直接救了自己?

思慮間,藍翎又不知不覺走出了幾里,而那琴音一曲未終卻已消失,激得藍翎有些迫不及待,他甚至在猜想著小路的盡頭是否正是姐姐正盤腿坐著,素雅的撥弄著琴弦。如是一想,心情寄語有些了激動,腳下的步子也稍稍加快,不出多會,一陣清脆的流水聲傳來,水聲很淡,卻更顯得清脆,對於此刻的藍翎,這甚至要比天上的梵音還要動聽!

藍翎感到自己全身都有了氣力,邁著歡快的步子,朝前走著,隨著不斷的前進,那陣陣的流水聲也更加的清晰,聽到耳里則有著振聾發聵的效果,又走半里的路程,轉了一個小小的彎子,一條小溪出現在眼前:

很小很小,小到甚至也不能稱作「溪」。

(前面的章節看似平淡而無趣,但是半日既然寫了,後面自然會有其作用,看書的大大們,適當的支持半日一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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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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