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聖明忠龍

站在山丘上的諸多聯邦聖族強者不禁目眥盡裂，天象的虛影被那道赤紅色的利爪直接穿透，那天象的本體沒有能讓龍爪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停滯，就已經被紅色所掩蓋。

那龍威竟然強大至此！

龍爪所過之處，猶如一道利劍的光芒，在狠狠蹂躪他們內心深處的認知與信念。

龍爪之後，天象的虛影化為點點碎片，在空中直接消散。

隨着虛影的消失，休斯的本體顯露出來，氣息凌亂不堪，口吐著猩紅的鮮血，面目扭曲。

天象正是他的輪迴之力實體顯現而化，如今天象破碎，休斯的輪迴之力自然節節衰弱，退化到一種極其微弱的狀態。

三圈輪迴之環后，最後的那一圈光環的虛影如今幾乎完全消失，只剩下點點星光，述說着曾經擁有的痕迹。

龍爪在這個時候收回，休斯的白髮在有些急促、零散的空氣中飄動，吐著世事蒼涼的氣息。

龍爪的收回並不是放棄，而是再次蓄力！

聖者之力終不是偽聖所能觸及，聖者之怒終不是偽聖所能承受！

與聖者鬥法至此，休斯已經無愧於他這麼多年的錘鍊，實體化的天象之力，已經向世人證明了他藍星星系聖族委員會主席應有的實力。

「噗——」

龍爪再次向下揮動，氣勢與氣息陡變，速度之快已經讓人看不清那破風中的紅色影子。

休斯再也無力抵抗，

不知多少年沒有承受過的劇痛讓休斯的眸光與氣息終於出現了明顯的紊亂，軀體的嚴重失衡讓他來不及抵禦，龍爪的影子穿透他的肉體，夾帶着一道血箭，從另一側的後背破血而出。

骨頭破裂的聲音如同九天玄雷五雷轟頂，震得那身後一大片聖族驚然失色。

就在龍爪準備挑起休斯的肉體時，一片菊花突然毫無徵兆的生長在龍臂之上，瘋狂地吸收著那鱗片之間的煞氣。

血色與白花相遇，蒼白得令人心悸。

龍威生生地被抽離開來，巨大的力量讓休斯的軀體猛烈翻轉。

休斯面目扭曲，強忍劇痛，狠戾之中，他愣是沒有分散絲毫力量去壓制傷勢，而是將畢生最後的力量集中與雙手，配合著本就極其稀薄的輪迴之力爆射而出，狠狠地轟擊在龍爪只上！

「轟隆！」

龍爪應聲破碎，遠處的龍體虛影變得略顯虛幻，龍爪被拉扯得翻轉，掛在龍爪之上的休斯在空中灑血飛出，狠狠地撞擊在了地面，又高高地彈起，頓時昏迷不醒。

「菊梔，你居然來到了藍星！」

威嚴的咆哮聲穿透了眾人的心海，猶如一首無法抗拒的靈魂之曲，讓諸多聖族在一瞬間就失去了信念與戰意，在原地生出一股貫穿心靈與軀體的顫慄。

菊梔的身影顯現出來，他有些艱難和不安地望着不遠處的駭人龍威。

滾滾輪迴之力在遠處醞釀，每一刻都讓人不寒而慄，每一息都讓人不止戰慄。

菊梔的氣息開始節節攀升，一瞬間就超過了休斯的界限，幾根無比巨大的菊葉舒展開，周圍的土地上野菊花如同河水流過一般，在幾個呼吸的時間裏長滿了周圍的土地。

四圈輪迴之環在菊梔背後顯現，金色的光芒如同恆星閃爍的耀眼，與休斯的氣息狂風外露不同，菊梔的輪迴之環寂靜得可怕，若不是眼前所能看見的一幕，在場的不少人僅憑氣息甚至還不認為那是一位聖族，還是如此可怕的聖者！

菊梔，四環，異化系聖者！

是真正站立於聯邦聖族頂峰的人物，俯瞰蒼生，只如同螻蟻，帶着天地之間不可冒犯的威嚴，以菊化人，以生命吞噬邪念。

菊梔的氣息悄然變化，整個人散發着極其磅礴的生命氣息，滋潤着周邊萬物，菊便是他的異化。

只不過，比起對手對他的了解，他對於眼前的龍魂卻一無所知，在他的印象裏面，還沒有如此強大的龍息會存在於世，他的腦海空白一片，如同目視鬼魂一般。

至少，那些龍系異化系強者的氣息和形態，都不是眼前這副模樣，這是真真實實的聯邦未知的聖者！

戰鬥中最害怕的便是敵人對自己了解而自身卻絲毫不了解敵人，身處明處，與暗者對立的結果可想而知。

巨大的轟鳴聲之中，龍威已至，龍軀在空中猛地下墜千丈，隨之忽然龍目怒瞪，龍吟震天，龍體像皮球一般高彈而起，如同潮水一般卷向那顆已經有些戰慄的菊樹。

菊梔一聲大吼，卻猛然發現他自己處於龍皇之爪的力量核心，全身如覆萬鈞，退無可退，他瞳孔放大，盯着那隨之在眼前變得極其巨大的龍爪，以自己的雙臂直擎龍爪而去。

「轟——」

就在這時，一道黑芒如暗黑流星般竄下，穿破了那層層的菊花叢，撕破了無數層的地表阻礙。

一聲彷彿萬岳崩塌中的巨響，那顆巨菊生生彎折，被迫退回本體的菊梔在空中灑血飛出，重墜在地。

菊梔快速用輪迴之力將胸膛的傷口蓋住，純粹的生命之力源源不斷地湧向他的身體貫穿之處，傷口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片刻后，血跡就已經消失在他的胸膛上。

站在遠處觀望的聖族戰士們不禁大為驚嘆，生命為主體的異化聖者正是如此恐怖如斯！

也只有菊梔這樣的主修生命為主體的異化系聖者能有如此能力罷了。

可是，血肉穿體的痛楚只有菊梔一個人知曉，整個人的氣息已經與之前大為不同，顯現出明顯的絮亂和焦躁。

絕望，焦躁，畏懼……

這是菊梔心目中的想法，龍體強大至極！

「吼——」

這一聲龍威怒吟，所攜的威凌與憤怒竟是幾乎數倍於先前，龍頭上露著無比殘忍的煞氣，直勾勾地頂着眼前的菊梔。

在他眼中，菊梔不過連螻蟻都算不上，如同蟪蛄一般，任憑踩踏。

一道金芒在這時從後方爆射而至，輕而易舉的刺穿龍體上厚實無比的輪迴之力的防禦，在碰觸到龍尾的剎那，如靈蛇般迅速纏繞其上，然後猛地調轉方向，進而在龍體的內部迸發出更為巨大的爆炸之力。

聯邦軍方飛船的追蹤彈！

駭人的切裂聲響起，追蹤彈極其殘忍的陷入龍體之尾，在一瞬暴開數十丈空間的血霧中，切開一個極大又觸目驚心的血環。

這是那條巨龍顯現之後，第一次受到傷害，還是如此鮮血流淌的傷口。

龍威不禁短暫的崩潰了片刻，憤怒又帶着幾分凄厲的咆哮之中，龍體身上的威凌明顯潰散數分，氣息顯得微弱和凌亂。

再強大的個體，在這個時代的極致武器面前，也顯得微不足道，如同螳臂當車。

聯邦的「滅星」之戰，已經像無數的民眾和敵人述說着他們的強大，試想，連星球都能在一瞬炸裂，變成一塊塊宇宙的塵埃，擊敗幾個渺小的聖族也就不在話下。

龍威的強大，讓人心悸，只不過，在戰艦的面前，不過是一頭有着強大氣息環繞的霸王龍罷了，導彈能夠貫穿堅石，怎麼可能貫穿不了血肉之軀，儘管那是一個強大無比的聖者！

這也就是那些活躍在藍星星繫上的反叛聖族不敢明目張膽的原因，殺人於無形，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但是，對抗聯邦政府的鋼牆鐵壁以及那槍林彈雨，他們還差的很遠！

「吼！」

此時的龍呤變得有些悲涼，響徹着他全部的憤怒於無奈，眼前碩大的菊葉如同被暴風凌虐的殘葉般四處橫飛。

血霧不斷地從它龐大的軀體中爆開，又消失；爆開，又消失。血腥味甚至傳遞得很遠，漫出的血霧順着瘋狂爆開的龍威，在身後結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龍影虛體。

血脈靈魂！

隨着那道影子的出現，菊梔的腦海中，終於湧現了一個名字，那個被寫在聯邦史冊上的禁忌之文！

龍末！

一個本該早已沉睡在歷史長河的名字，菊梔很難想像，在那封塵記憶之中的那一位，居然還存活於世之中！

一個生命體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長的壽命，從他成名開始，直到如今聯邦之年，已經足足接近兩百年的光陰，歷史長河的流沙未能帶去走他的元壽，卻帶來了一個如此恐怖的龍威！

龍末，之所以稱之為龍末，那是因為，他是聖明中央帝國一統時期，最後的末代龍皇！

傳說中，聖明中央帝國一直有一種傳承，在聖族與聖族之間傳遞，而其中的傳承著，在歷經考核之後，則可以擁有那至極龍力，異化系中的凶煞龍之力！

事實上，所謂的聖族，都是聖明中央帝國在外擴張時期，佔領西部宇宙時期所竊取的基因技術罷了，那是一種在遙遠的西部宇宙的遠古神族，被帝國稱之為「神族」。

可是，神族的科技實力與聯邦那是不萬萬不可相提並論，相差甚遠，在帝國滾滾的炮火戰輪下，族人不斷地淪為了帝國的俘虜或者戰火下不斷散去的塵灰。

每一個神族身體的基因，都可以被融合在人體中，成為一位聖族戰士，而原有的神族，則會因為被大量抽取血液而失去生命。

聖族，本就是建立在鮮血之中的產物。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強大，只有那極少部分的人可以突破凡者，達到二環以上，絕大多數的基因人都停留在一環層次，而凡者的輪迴之力，不過是被汲取基因的神族之人的基因所直接賦予的。

也就是說，極大多數人，都是不可修鍊的凡者，只有那些真正的強者，才能突破限制，成為元者、王者甚至是聖者。

時至今日，聯邦的版圖中，一直不願意提及的一個名字，便是神族，那是聯邦最可怕也是最殘忍至極的秘辛！

他們如同被圈養的器官所有者，源源不斷的被聯邦圈養，被汲取輪迴之力。

隨着人族甚至多族大一統的持續，聯邦的重心更多的從軍事轉移到科研，肆無忌憚地虐殺着神族，血與魂的剝舍，才造就了如今聯邦如此數量的聖族戰士。

而當初的聖明中央帝國在二百多年前一統江山，進軍域外，與一百九十年前，開始了這個計劃，從此，神族的衰落與聖族的崛起開始相互並存。

龍末，也就是在那時的不久之後，成為了龍皇！在他之前，其實還有三位龍皇，每一位都無比強大且凶煞。

「龍末……從未想過居然是你！」

菊梔有些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一絲不堪，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一個本該死之人，如今卻傲立於世，俯瞰眾生，這是何等的荒謬與惆悵！

「呵呵……想不到……這些年，還有人記得老夫。」

龍末的嘴角流淌著鮮血，每一個字的說出，都帶着無數的血沫，四濺飛出，滾落在滿地的碎土與菊花花瓣之中，肆意的澆灌著那片他曾經擁有着無數幻想的土地。

那幾發追蹤彈無疑是致命一擊，完完全全扭轉了戰局，原本一邊倒的局勢，如今變為了血淋淋的兩敗俱傷。

「前朝的餘孽！就憑你們，也膽敢對抗聯邦，真是死有餘辜！」

菊梔憤怒的聲音姍姍而來，冷淡的眼眸望着眼前氣息微弱的龍末，卻也絲毫不敢大意，生怕龍末閃耀出奇迹之環，在末日來臨前最後地綻放。

「呵呵……卑微無比的聯邦人，做着可憐的外族大團結，浪費原本精純的……血脈，聯邦……不過是短暫的曇花一現罷了！」

「你們……這些骯髒……血脈，怎麼……」

龍末腹部劇烈地抖動，遍體鱗傷的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著原本雄渾無比的龍威，如同一顆鬱郁青青的大樹不斷的掉落枝葉，燃燒着自己的生命，最後只剩下那枯萎焦黃的樹榦。

「唯獨聖明……的明皇，才有……資格號令天下，唯有……龍威，才是天下的極致，龍……的血脈，龍的軀體，便是這俗世最剛猛無匹的天威！」

說到這，龍末眼眸中的悲涼與滄桑早已不見蹤跡，淚水沾染了他的老眼，無與倫比的敬仰與崇拜湧現在那血紅色的眼睛之中。

一位聖明的最後的末代忠臣！

不多時，龍體隨之潰散，龍血散了滿地，龍威已經縮小到龍末的身邊，稀薄得如同霧氣一般。

「不過，對於你們……這些聯邦的忠犬，似乎……也不是很和睦呀，呵呵……見死不救……休斯快死的時候才出手……聯邦……也就如此……」

菊梔目光一凝，臉色不禁冰冷得如寒霜凍結一般，氣息也顯得更為虛弱絮亂，湧現出無法遮掩的慌張。

此話一出，猶如驚雷一般，在遠處的聯邦聖族以及聞訊而來的軍方人物中炸響，諸人立刻議論紛紛。

誠然，菊梔的確有私心。事實上，這次行動開始沒多久，他便已經來到了這裏，在遠處觀望，可是當目睹了休斯的偽四環之後，他開始另有謀划。

那就是儘可能的兩敗俱傷！以休斯的輪迴之力硬生生地消耗龍末的龍威，這是一個殘忍而且冰冷的想法，又或者說小人之計。待休斯受傷而導致輪迴之力大打折扣，原本能夠晉級四環聖者的契機就會被扼殺於搖籃之中。

這些上不了明面的詞語，此時卻被龍末一語成讖，眾人如何不驚？

休斯卧倒在人群中，嘴角和胸膛溢出的血跡還掛留在他的衣襟上，面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細若遊絲。

他的臉色也漸漸變得難看，卻也不敢多言，畢竟，站在不遠處的被菊葉所環繞的那一位，是聯邦聖族的巨頭人物之一，還不是他這個偽聖族目前所能招惹的。

「既然如此，那麼，去死吧！」

憤怒無比的咆哮，震撼着天地，震得周圍之人的雙耳都短暫失聰。菊葉重新凝聚，碩大的枝幹通天而起，狠狠地擊在地上那升騰著無盡血氣的龍末。

目光之至，菊葉已至。快到極致的菊葉轟下，龍末的軀體被狠狠砸入地下，龍爪雙臂瞬間斷折。

菊葉再次晃動，粗大的枝幹此時在龍末的瞳孔中無限地放大，再砸，血霧爆開。

龍末此時已經奄奄一息，用盡著全身最深處的力氣，嘶啞的喉嚨從龍嘴之中發出他最後的聲響。

「明皇……老奴來了……」

就在這時，無數的冰晶纏繞住那通天之菊，本來正準備砸向龍末結果他性命的枝葉在空中被生生凍住，巨大的衝擊力擊破了不少冰石，滾落在地上，發出「吱吱」的響聲。

「為何？」

菊梔已經近乎發狂，嘶吼的聲音夾帶着滿腔的憤怒於不甘，那抗臟龍嘴的龍末在他眼裏已是強弩之末，甚至不需要他的攻擊也能慢慢消亡。

此時，那道身影卻阻礙了他的步伐，救下了龍末。

「菊兄何必着急，龍末之命，一定屬於你，可是，我們的任務還沒有詢問呢！」

那道身影身着一襲白衣，一塵不染，與周圍戰場破敗和凌亂顯得格格不入，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地引人注目。

在場的不少人都認出了那一位高高在上的身影，盛氣凌人的面容透露著不容親近的霸氣和凶煞。

雪劍！四環本體系聖者！

此時他卻沒有理會已經竭盡全力屠虐龍末的菊梔，而是徑直來到那龐然的龍體跟前，滾滾傳來的話語刺激著龍末的靈魂，穿透著那早已枯竭的龍威，帶着極致的寒意與冰冷，讓龍末生生流露出無法抗拒的戰慄。

「你……是你的人殺害了勇志華和李根霆嗎？」

「什麼？」

龍頭瞥過，帶來着諸多不解望向雪劍，讓他彷彿一下子忘卻了死亡的奏歌。

完全陌生的名字，卻被雪劍在這個極其關鍵的場所提出來，大大出乎了龍末的意料。

雪劍微微皺起眉頭，對心靈的把控讓他一下子猜出了龍末心中還未說出的答案。

本以為擊碎了黑壇的一處分壇，就能迎面破解這些案子中的難題，現在看來，有些過於幼稚與簡單。

兩個無比陌生的名字卻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龍末冷笑着，血紅的眼珠不知是鮮血還是本色，冰冷而慘然的聲音傳入了諸人的耳朵。

「我黑壇……何罪當有？」

雪劍有些複雜的看着龍末，思考着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突然，他的目光，望向了後方山脊上那還燃燒着火焰的方向，輪迴之力包裹着極致的冰寒，甚至讓那裏的火焰降卻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