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原來如此，」島崎藤村道，「那他不是被侵蝕者附身了的芥川龍之介。，而是侵蝕者本體。」

「是的。」菊池寬點頭。

「的確，若不是這樣，那這裡也不會出現兩個芥川龍之介了吧，其中有一位是假冒的，而假扮得如此逼真，也只有侵蝕者能做到，」和前面訴說印象的那幾位不同，這位記者風的文豪顯然淡定非凡，甚至能笑出聲，「是有一定道理。」

「你似乎很開心。」貓問道。

「雖說我推測錯了，但這又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島崎藤村解釋發笑的原因。

「這不一定就是真相。」貓糾正道。

「是啊，」菊池寬看著島崎藤村離開的背影，道，「所以我們才想聽聽大家的看法。」]

「這裡我倒還沒有特別下定決心，畢竟事關重大，必須要搞清楚。」『菊池寬』道。

「可後來……」『久米正雄』一言難盡。

[「違和感？」太宰治道。

「是的，」貓道，「你在跟芥川接觸的過程中，有沒有察覺到什麼違和感。」

太宰治凝眉想了想，道，「讓你這麼一說……芥川老師討厭狗，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所以我才覺出了不對勁——芥川老師竟然會去摸狗頭。」

又是回憶，回憶的是潛書《吠月》的事。

但似乎也可以歸咎為失憶，也可以解釋為芥川龍之介晚期養了狗，還寫過一篇以狗為主角的小說。

「因為我當時和他們是敵人，」說話的是《吠月》的作者，「所以更能感受到，龍他跟其他人有點不一樣。」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那些給潛書者設下的陷阱，龍一個也沒有中招，」萩原朔太郎道，「我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阻力。」]

「雖然我知道回憶配上圖文最佳，」『太宰治』一臉不愛地看著潛書片段，「但為什麼要把黑歷史翻來覆去的啊！」

「真的誒。」中島敦恍然。

「那句『我就是殺了太宰治的文蛤』實在是深入人心啊。」森鷗外鼓掌。

太宰治做嘔吐狀，「不要太發散思維好嗎。」

「可被文蛤殺了這件事放在你身上確實沒有違和感啊青花魚。」中原中也道。

[不止他對萩原朔太郎的陷阱不中招，還有就是每次都能第一個發現通關秘訣。

「最好的證明就是他總是第一個擺脫幻境的人。」

這對於貼上了『精神衰弱』『神經過敏』這些表情的芥川龍之介來說，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畫面回到圖書館，果不其然，是菊池寬在和萩原朔太郎說話。

萩原朔太郎繼續說道，「如果是他是跟我們不一樣的存在，那麼當時的那種情況就說得通了……」

那個芥川龍之介，竟然在侵蝕者侵蝕了《吠月》本源的情況下遊刃有餘。若不是在最後時刻，除他以外的潛書者都倒在地上，他需要分心去保護，那麼想必根本用不著室生犀星的出場。

「我能感受到當時的龍是動真格的了，是真心想要拯救書，拯救我的。」詩人的話語充滿信任，「我不認為一個冒牌貨會做到這種地步。」

菊池寬離開，畫面又回到太宰治與菊池寬的場合。

「我說，我還是覺得根本講不通啊，」太宰治略微激動道，「我不止一次跟芥川老師一同潛書，一同與侵蝕者廝殺。所以我能感受到，芥川老師他為了守護書籍，比任何人都要不惜代價。」

可是這樣說著，這樣為被侵蝕者辯解著。

卻根本解釋不了他害得太宰治被侵蝕，他使用侵蝕者的力量炸了地牢。

而說他是侵蝕者，卻又解釋不了他為什麼又會去潛檀一雄的書，解救太宰治。

被控制？是計劃？

「這是我聽過最荒唐的事了，」中原中也道，「如果對方真的不值得信任，我怎麼可能以命相托。」

「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織田作之助道，「我相信芥川老師。」

「他就是芥川，」坂口安吾如此道，「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我怎麼知道。」檀一雄一臉不知所云。

「他是我們的夥伴，」德田秋聲嚴肅道，「事到如今你給我說他是侵蝕者，這讓我怎麼相信。」

「就算志賀說了不中聽的話，他還是將他帶了回來，」武者小路實篤道，「侵蝕者能做到這份上嗎？」

「他絕對是芥川！」室生犀星生氣道，「再說什麼他是冒牌貨這種胡話，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我也認為他是龍。」萩原朔太郎道。

「雖然我很不想這麼說，」志賀直哉單手合書，冷冷道，「說不定你們身邊的那個才是侵蝕者呢？」]

「直接被整個圖書館老師反對了呢，」太宰治道，「像反派一樣。」

「倒是別樣證明了『芥川先生』的魅力呢。」陀思道。

「……別說了。」『芥川龍之介』想要捂臉，他想到了接下來的劇情。

……

羞恥！

[芥川龍之介羞恥的戲碼還沒有上演，現在還在進行的情節是讓菊池寬一言難盡的戲碼。

菊池寬反駁太宰治，「正因為我們剛來，所以才更清楚。」

「你可知我們之前是待在哪兒的嗎？」

「在哪？」太宰治問。

「世界的夾縫。」菊池寬道。

在其他好友面前，他只告訴對方：『陪在你們身邊的龍是假的，我身邊的龍才是真的』這樣讓人憤怒的話語，到了太宰治這裡，他倒是願意給出一些其他訊息了。

「夾縫？」太宰治重複道。

「察覺到異常的鍊金術師本想立刻讓我和熟識我的作家轉生，但卻沒有如願，」回答太宰治話的是芥川龍之介，「因為外部力量的介入，唯獨特定轉生被阻礙了。」

他語氣上揚，還是那講故事般優雅的語調，讓人平靜，讓人沉入。

太宰治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比起菊池寬的『陪在你們身邊的是侵蝕者』，志賀直哉的『說不定你們身邊的才是侵蝕者』，他在這一刻感受到——

芥川老師。

兩個芥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