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因為覺得各位文豪說話十分有趣，所以就不忍心打擾的觀影室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甚至有人心想：若是這是存在於他們世界的文學家就好了，那麼他肯定會連他們的文學論戰都會興緻勃勃。

[這邊還在商量，另一邊，兩位不在場，卻在話題中的主角相遇了。

芥川龍之介穿過走廊，準備找一個房間讀書，而島崎藤村就那樣背靠著牆壁，堵了走廊一半。

「能讓我聽聽你的故事嗎？」他是那麼的理直氣壯。

「我的故事很無趣的。」芥川龍之介好脾氣的拒絕。

「我知道。」島崎藤村說，「不是有不有趣的問題，而是有沒有興趣。」

「我對你沒有興趣。」芥川龍之介覺得自己禮貌完畢了，準備離島崎藤村遠一點了。

「這我也知道。」島崎藤村自知之明道。

「但沒關係，」他跟上芥川龍之介，「因為要說的並不是我的故事。」

「你可真是一廂情願啊。」芥川龍之介停了下來，冷凝無奈。

「就像你的小說一般。」

此話一出，又是沉默半響，芥川龍之介向前走去。

「生氣了嗎？」島崎藤村還是繼續跟著。

「沒有，」芥川龍之介否認，「只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有些困惑。」

「真的嗎？」

「真的。」

芥川龍之介略微加快一點速度，「你還要跟著我到何時。」

「直到你願意開口為止。」島崎藤村也加快步子。

「不行，我不想說。」芥川龍之介面無表情。

「我不想被你拒絕，我想聽你說。」島崎藤村死皮賴臉。

「你真難纏。」芥川龍之介評價。

「你才知道嗎？」

芥川龍之介再次聽出對方波瀾不驚的語氣里的驕傲，更加不喜。

「我沒有話要跟你說。」

「但我有話想要問你。」]

"這是種什麼鍥而不捨的精神啊。"中島敦說。

「這是什麼甩也甩不掉的噩夢啊。」芥川龍之介說。

兩人對視一眼。

谷崎潤一郎扶額，「你們也頗有這樣的關係啊。」

相看兩厭卻又默契絕佳。

芥川龍之介翻了個白眼。

森鷗外問『芥川龍之介』，「明明很不喜歡，卻也有問有答嗎？」

「我並不是話少之人。」『芥川龍之介』還是覺得尷尬，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依舊頗具風度的進退有度，就展現了討厭『島崎藤村』是一件多麼正常的事情。

『島崎藤村』道，「其實我並不健談的。」

就好像他的不討喜行為完全就是對方回應的過錯。

「……」『芥川龍之介』覺得就連貓也治癒不了心了，「這真是老奸巨猾的雄辯。」

「但不可否認是事實。」『島崎藤村』淡淡地笑了。

是的，『島崎藤村』是不健談的，大多數時候他都安安靜靜地觀察著，只有在碰到自己感興趣的事或人時，他會迸發出別樣的激情。當然，不健談並不代表『島崎藤村』不善談。他的問題通常都是一針見血，而且他是富有觀察力的，十分知道自己的問題會讓他人覺得冒犯，也十分會用一兩半句語言讓對方打起精神來，不過，在感興趣時，他通常將所以拋在腦後就是了。

而『芥川龍之介』呢，他是健談卻不善談的。和『島崎藤村』一樣，若是話題是有關他感興趣的事情，他便會充滿激情與活力。他可以說出極富哲理又尖銳的觀點來就討論，那可能完全就是他觸碰這個話題，就從腦海里蹦出來的。他通常第一時間堅信不疑，而若與他爭論，他就這個觀點談古論今，對方是毫無還手之力的。但是，將人說服下去的同時，他卻會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而島崎藤村對於『芥川龍之介』來說是個例外，與他辯論，他是絕對不會對自己產生懷疑這種脆弱敏感的情緒的。他會想要嚴厲的、簡潔的，用能把人說哭的刻薄語言讓『島崎藤村』知道他自己是多麼可惡無知。

但他不會這麼做。

因為『島崎藤村』會因為得到他的觀點而高興取材。

而他多半會得到『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改』的反饋。

[沉默不語一瞬，兩人步子越走越快。

這裡得先說一下，最先跑起來的是芥川龍之介，他跑起來了，島崎藤村才開始追的，只不過能讓優雅矜持的芥川龍之介跑起來，也不得不感嘆島崎藤村別樣的魅力。

兩人跑著，貓本來悠閑地在走廊走著，突然聽見腳步聲，還很疑惑，然後就被芥川龍之介跨了過去，然後又被島崎藤村跨了過去。

「……」

「不要在走廊上跑！！！！」貓炸毛。]

這失禮的行為被這麼多人觀賞，『芥川龍之介』覺得窒息。

但好在眾人都知道了他與『島崎藤村』的關係，也似乎因為了解到了常常面無表情的『島崎藤村』的性格，而體諒了他的行為，體貼的沒有再多說什麼。

[畫面繼續，芥川龍之介在到底逃離了島崎藤村。

他跑到織田作之助與坂口安吾所在的房間，立馬關上門，他看起來像是與侵蝕者大戰了幾十個回合，背靠著門喘息。

「發生了什麼？」坂口安吾極其驚訝的看著不顧形象的芥川龍之介。

「不好意思，」芥川龍之介整理好了呼吸，還是有些喘，道，「可以分我一點喝的嗎？」

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放水的桌子，拿起一杯水一飲而盡，讓織田作之助來不及阻止。

「這是……」

一杯水下肚，芥川龍之介頓覺腿軟，往後退了兩步，表情困惑為難，十分想要吐出來。

「這是用特製安吾火鍋的高湯做的安吾湯，」水的主人坂口安吾高興的解釋，「怎麼樣，有墮落的味道吧。」

吐……不能吐！

咔擦！杯子打碎了。

芥川龍之介只來得及說一句，「味道很濃烈。」就也倒下了。

「你看，我就說吧，真是的。」織田作之助覺得心累，連忙去扶。

看著人乾脆利落倒下的坂口安吾只感嘆，「就連芥川龍之介也嘗不出墮落的味道嗎？」

他搖頭，也去扶芥川龍之介，「真是遺憾。」]

再次回想起還沒有干農活之前，坂口安吾曾做過的安吾鍋，觀影室的眾人嘖嘖作奇。

「……檀大仙，請別用『你這折騰食材的惡人』的眼神看我。」

陪著『坂口安吾』研製的『織田作之助』也道，「大多時候，安吾鍋都還是非常美味的吧。」

是的，『太宰治』都讚賞有加。

但什麼叫做『大多時候都非常美味』？意思是他有些時候翻車了嗎？

『坂口安吾』很想辯解是品嘗的人不懂得墮落，但一想到自己嘗過自己研發的『墮落』后……

「下次做菜盡量叫上我。」『檀一雄』無奈極了。

這邊擔心『太宰治』的精神狀況，另一邊又擔心『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的人身狀況，可謂是無賴派大家長，又當爹又當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