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你所見，我不是人類。」坐在一間名為「化貓屋」的居酒屋的包間內，奴良鯉伴開口道。

這間居酒屋的老闆顯然是奴良鯉伴的熟人，一見到奴良鯉伴就熱情的迎了上去，然後熟練的將他們一行人帶到了一個包間內。

「啊，總大將還是這麼喜歡人類啊！」老闆閉著眼睛在空氣中嗅了嗅。

「……」剛剛知道自己是這個店裡唯一人類的Giotto心情複雜，相處了這麼久的小夥伴居然不是人，還能不能一起好好打玩耍了？他雖然想要相信科學，但是在義大利，他周圍已經發生過很多不科學的事情了，沒想到來到日本，直接陷入了怪談。

眼前指甲尖尖，頭上豎著毛茸茸的耳朵的傢伙怎麼看都不是人類好嗎？啊，他的耳朵還會動。

老闆將他們帶入包間並端上酒水之後退下，自稱奴良鯉伴的青年閉著左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打破寧靜。

「真的沒想到世上還有妖怪呢！」沖田總司倒是看不出害怕的情緒，他環顧四周，好像對一切都很好奇。

「哈哈哈哈……」奴良鯉伴突然大笑起來：「你還真是個有趣的傢伙啊！你自己不就是妖怪嗎？」

「汀——」還沒等沖田總司說話，五聲齊刷刷刀劍出竅的聲音響起，總司身後的付喪神們殺氣騰騰的站了起來——

「敢對主上無禮，砍了你喲！」加州清光率先說道。

「你是想，和小狐共舞嗎？」

就連脾氣最好的鶯丸看上去都很生氣。

「哦豁，真的是很嚇人啊！」話雖然這麼說著，奴良鯉伴倒是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我並沒有對你們的大將無禮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抱歉，他們只是太擔心我了。」沖田總司安撫各位付喪神坐下，對奴良鯉伴問道：「您所說的，我是妖怪，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唔……」奴良鯉伴閉著左眼，用僅剩的右眼打量著沖田總司，雖然事關自己的生死存亡，但是沖田總司異常的平靜，彷彿這件事根本與他無關。

「什麼嘛！你這傢伙是真的不知道啊！」奴良鯉伴感覺有點無趣，然而還是繼續對沖田總司說道：「你應該知道了，你已經死去的事實吧！」

「……」沖田總司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點頭。

「總司……」加州清光拽了拽總司的衣袖，沖田總司回頭，正好對上加州清光擔憂委屈的目光，他輕柔的笑了，輕輕的拍了拍加州清光的腦袋，安慰道：「放心吧，沒事的。」

奴良鯉伴耐心看完這邊主僕情深，繼續說道：「沖田君你現在的狀態是比較堅固的靈魂，人死如燈滅，人的靈魂在死後也前往極樂凈土，強行逗留於世的靈魂會很快消散。但是少數靈力很強的靈魂不會，會一直留存於世上，這種時候，就類似於妖怪一樣的存在吧。」

「能夠駕馭這麼多的付喪神，沖田君你的靈力真的很強呢。」奴良鯉伴喝了一口酒：「不過，你的存在是依靠自己本身的靈力，換句話說，如果靈力消耗的過快，沖田君你會消失也不一定。」

「非常感謝您的告知。」沖田總司道：「您看上去非常了解啊。」

杯酒入喉，奴良鯉伴露出與剛剛弔兒郎當態度完全不符的溫柔的笑容：「因為內子，也是一個人類的靈魂啊。」

「……總司會消失嗎？」加州清光鬱郁道，知道總司是依靠自身靈力維持自身，加州清光非常擔心給刀劍男士們提供靈力會給沖田總司帶來損傷。

「放心吧，清光，我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沖田總司點點頭說道。

「你們就不要太擔心了，那傢伙好著呢，」奴良鯉伴毫不在乎的說道：「靈力這種東西既會消耗，自然也會生成，就像樹木一般生生不息，只要不是過度的消耗，樹木一般是不會枯萎的。」

「不過真是奇怪啊。」奴良鯉伴摸了摸下巴，看上去很好奇的樣子：「靈力這麼強大的靈魂個體也真是少見啊，你真的不是陰陽師嗎或者式神嗎？」

「……不，你想多了。」沖田總司面無表情的揭過這個話題：「您找我們過來應該還是有其他的事吧！」

「啊，差點忘了。」奴良鯉伴放下酒杯，換了一個坐姿：「我是奴良組的二代總代將，負責統領江戶地區的百鬼夜行。」

「手下有多個妖怪組別，實際上是江戶地區以及日本東部黑暗勢力的領導者。」奴良鯉伴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酒杯，杯中平靜的酒水泛起漣漪，猶如黑墨一般的東西纏繞其上，看上去殺傷力斐然：「這就是妖怪的『畏』，畏可以自己領悟，也可以向別人學習。」

奴良鯉伴抬起頭，金色的眸子定定的看著眾人：「當然，也可以收集其他人的畏，強化自身。」

「不知道各位，可曾聽過怪談？」奴良鯉伴問道。

「是類似打破盤子的阿菊一類的故事么？」Giotto問道，他對這個故事有很深刻的印象，從義大利來日本的他不是很能理解為何打破一個盤子就需要一位可憐的女性償命。

「沒錯，鬼故事口口相傳，形成百物語。」奴良鯉伴點點頭，繼續說：「兩百年前，江戶曾經出現一個名叫山本五郎左衛門的人，曾經利用百物語的故事，來收集其中的畏，以強化自身。」

「他使用畏讓一些故事中的鬼怪實體化，為禍平民百姓，從而收集更多的畏。」奴良鯉伴道：「奴良組自然不能容忍他這種行為，於是我和奴良組的幹部們討伐了他。」

「但是，在殺掉山本五郎左衛門的過程中發生了一點意外，山本的身體碎片變成了妖怪。」

「……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沖田總司和Giotto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剛剛似乎聽到了挺可怕的東西。

「山本的口、耳、眼、手、皮面、骨頭等等都變成了妖怪，雖然當時斬殺了很多，可是仍然有山本化身的妖怪逃竄。」

「這麼些年來，我一直都在關注山本化身的妖怪們的動向，但是並沒有太大的收穫，這次在江戶附近的海域聽到了有船隻失蹤的消息，因此過來看看。」

「畢竟口口相傳的故事，在平民之中廣為流傳，席捲普通百姓的恐懼，倒是很像山本百物語的風格。」

「那麼，你要我們做什麼？」沖田總司對鬼神之說雖然感興趣，但是此刻前往土方歲三身邊，查清楚溯行軍到底做了什麼事，才是最主要的。

「我希望你們和我一起去查明船隻失蹤的真相。」奴良鯉伴說道：「本來我是打算一個人去的，但是我的部下們說太危險了不同意我去，正巧在碼頭遇到了你們。」

黑髮青年金色的眼眸閃著流光，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修長手指指了指刀劍男士：「刀劍產生的付喪神可是非常強大的戰鬥力，我要出海查探情況，你們也要出海去別的地方，雖然目標不同，但是目的地一致。」

「如何？各位，我提供船隻，你們提供人手，一起去探尋那片海域如何？」奴良鯉伴提出邀請。五隻併攏成拳，面對著眾人。。

「看樣子，根本沒辦法拒絕，是嗎？」沖田總司和Giotto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沖田總司伸出手：「術業有專攻，既然涉及鬼怪，還是讓專業人士帶隊吧。」

兩隻拳頭在空中碰了一下，算是暫時結為同盟。

「既然事情談妥了，要不要喝一杯呢？」奴良鯉伴指了指桌面上的酒說道：「這些是四國的狸貓釀的酒，可是非常難得的美酒啊。」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沖田總司倒了一杯酒，酒香濃郁，入口綿柔，果然是好酒。

「呼哈——」和泉守兼定喝了一杯，率先出聲：「真是好酒啊，哈哈，次郎要是知道，肯定後悔死了。」

「小狐也覺得非常不錯。」白髮的付喪神動作意外的優雅，該說不愧是神明加護打造的刀么。

鶯丸喜歡喝茶，對酒感覺倒是不大，加州清光和堀川國廣是少年，才喝了一點點臉色就有點發紅了。

「啊啊！總將！您居然在這裡摸魚！！」突然有人闖入了包間，不，說人也許有些不準確，因為他是在是太小了。

穿著樸素短打的小妖怪大概就到普通人的膝蓋那麼高，他一進來就繞過眾人，直奔奴良鯉伴身邊：「總將！百鬼夜行快要開始了！」

「啊，不要催我……」奴良鯉伴慢悠悠的站起來，不緊不慢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一副懶散無所謂的模樣。

「百鬼……夜行？」沖田總司歪了歪頭，頭頂問號。

「哈哈，如何？」奴良鯉伴已經走到門口了，聽道沖田總司的話，就著掀開帘子的動作，居高臨下的說道：「你們要不要參觀一下，我的百鬼夜行呢？」

語氣中滿滿的自豪，讓沖田總司不由好奇起來，他站起身，興緻勃勃的說道：「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