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暗潮

第 151 章 暗潮

嚴肅清未多言,快速起身,不等司辰逸開口,便湊到謝飛花跟前,毫不猶豫地用嘴叼走了塞在謝飛花口中的布團。

司辰逸到口的話收了回去,口型硬生生張成了個「O」字型。

這還是那個有「潔癖症」,從不與人親近的冷麵閻羅,大理寺卿——嚴肅清嗎???

嚴肅清剛摘了謝飛花口中的布團,謝飛花便活躍得如同一隻剛出籠的麻雀,嘰嘰喳喳地雀躍個不停。

先是盯着面前的嚴肅清,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確認嚴肅清未受到半點兒傷害,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嗯,沒傷著就好。」

嚴肅清微微一笑:「放心,不妨事。你呢?可有傷著?」

謝飛花用力搖了搖頭:「就憑他們那三腳貓的功夫,怎能傷得了我。若不是擔心你,我也不會被抓。」

果然,他家小貓兒就是故意露破綻讓人抓着的。

回過神的司辰逸,甩了甩腦袋,努力將嚴肅清為謝飛花取布團的場景從腦中甩出去。嚴大人也是為了救人,才有此一舉,對,就是這樣!

魏冰壺目睹了一切,忍不住又在心裏罵了司辰逸一句「二傻子」。

「眼下連謝閣主都被捉了,咱們還如何出去?」

司辰逸不免有些擔憂。

「本官自有安排。」

嚴肅清回了一句,目光並未從面前的謝飛花身上移開。他打量著被捆成粽子的謝飛花,不禁暗自出神,這小貓兒到底做了什麼,竟有如此「殊榮」,捆得都比其它人嚴實。

司辰逸像是看透了嚴肅清的心思一般,開口對謝飛花問道:「謝閣主,你也被堵了嘴啊!」

司辰逸言下之意,是終於找到了同伴,看嚴肅清還嫌他吵嘛!

謝飛花也不隱瞞,大方地點了點頭:「是啊,我在甲板上一個勁兒地嚷,他們受不了了,便堵了我的嘴。」

「嚷???」

司辰逸滿頭問號,不是應該躲著人的嗎?這叫嚷又是怎麼回事兒?

「嗯,」謝飛花一臉純真地接話道,「是啊,誰讓他們眼睛不好使,總找不着我。懶得同他們躲貓貓,便一個勁地喊『快來抓我』呀,結果就被堵了嘴。」

「發現不了不是好事兒嗎?!可背着這些巡視之人,來救我們呀!你怎還讓人抓你呢?!」

司辰逸還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兒,已經被謝飛花這一番異於常人的操作,給弄得頭昏眼花了。

「被抓了也能救啊!」

謝飛花眨巴著桃花眼,晶晶亮的雙眸,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

嚴肅清一見謝飛花這眼神,便知他肯定有什麼「鬼主意」了。於是笑而不語,只待謝飛花發揮。

「嗯?」

司辰逸瞪大了雙眼。

謝飛花噘了噘嘴,示意眾人:「就同剛剛摘布團一樣呀!」

謝飛花一語驚醒夢中人,司辰逸恍然大悟道:「你是指用嘴……」

謝飛花得意地點了點頭:「當然。」

話音剛落,謝飛花便示意嚴肅清轉過身去。嚴肅清聽話地乖乖轉身,背對着謝飛花。謝飛花低頭彎腰,仔細打量了嚴肅清手上的繩結,想好了從哪兒下嘴后,便彎下腰,用嘴去扯嚴肅清手上的繩結。背對着謝飛花的嚴肅清,能清晰地感覺到,繩結隨着謝飛花嘴下的動作,在慢慢鬆動。

謝飛花解了一會兒,不禁有些累了,乾脆直接蹲下了身子,對着嚴肅清身後的繩結又是一頓啃咬。

嚴肅清心疼起謝飛花的牙口,不禁回想起謝飛花伏在他肩頭,忍不住時,一口咬在他肩上時的情景,沐浴時總能看見肩頭上一圈小巧的粉紅色牙印。

嚴肅清思及至此,不禁心神蕩漾,還不等他回過神來,便聽身後謝飛花對他道:「搞定!」

嚴肅清只覺手上繩結已松,虛散地搭在手腕上,他來回擰了兩下,縛在手上的繩子便一下全都散開了。

嚴肅清脫了束縛,率先為謝飛花解了綁。

「厲害啊,謝閣主!」

司辰逸未曾想謝飛花竟還有這絕活,若不是雙手還被束著,他都要對謝飛花豎起大拇指了。

畢竟用嘴解繩結,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辦到的。若是如此簡單,捉他們之人也不會放任嚴肅清與魏冰壺松著一張口。只可惜,小瞧了這幾人的本事,竟讓謝飛花這個特例給鑽了空子。

嚴肅清與謝飛花分別為司辰逸、魏冰壺解了綁。四人揉着被束得通紅的手腕,不禁來回打量著這個小小的船艙。

「還真是膽大,竟就真不管咱們了。」

司辰逸見半天未有人來關注過他們四人,不禁開口道。

「呵,有何可怕的?一會兒入了水道,還怕咱們跑了不成?」

嚴肅清話音剛落,船上便有了動靜。在船艙里能聽見甲板上來回走動的腳步聲。

嚴肅清與謝飛花靜聽了片刻,只聽謝飛花倒吸了口涼氣:「皆是練家子啊!」

嚴肅清蹙眉點了點頭:「功夫不弱。」

「什麼意思?」

一旁的司辰逸明顯未從那來回的腳步聲中聽出什麼端倪,一臉疑惑地問道。

魏冰壺自然也不知嚴肅清與謝飛花對話中的深意,只靜靜站在一旁不言語。

「步子沉穩,不虛浮。速度也比常人快上幾番,是有功夫在身的。」

謝飛花對司辰逸解釋道。

嚴肅清點了點頭:「若料想不錯,這行人身上應該還扛着鹽袋。」

「扛着鹽還能健步如飛?!」

司辰逸一點就透,瞬間便明白了嚴肅清話里的「功夫不弱」是何意思了。

嚴肅清閉目靜聽了片刻后又道:「以這速度,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便能將這艘船裝滿了。」

「這伙賊人,需趁著夜色偷梁換柱,定不能耽擱時辰。」

謝飛花接話道。

嚴肅清點了點頭:「我們也得抓緊準備。」

無需嚴肅清多做解釋,聰慧的謝飛花當即便明白了嚴肅清的言外之意。

司辰逸看了魏冰壺一眼,發現魏冰壺與他一般滿頭霧水,這才拽住了嚴肅清的衣袖,開口問道:「你倆在說什麼???都在一條船上,能不能說些讓我等凡人都能聽得懂的話?」

嚴肅清難得有了些耐性,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待官船上的鹽轉移完畢,船入了水道,他們便騰出手來處置我等了。」

「處置的意思是……」

「就是把咱們扔到河裏餵魚。」

謝飛花笑着接了一句話。

「什麼?!」司辰逸大驚失色,「這可是謀殺朝廷命官!」

「殺的便是你這個官兒。」

魏冰壺冷冷地回懟了一句。

話糙理不糙,若他們一行不是京里派來的官,說不定還真能有一條活路。

「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逃啊!難道坐在這兒等死嗎?!「

司辰逸一向惜命,說着便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魏冰壺的手腕,便要往外跑。

「逃?往哪兒逃?」

嚴肅清挑了挑眉,語氣里滿是對司辰逸的嫌棄。

經嚴肅清提醒,司辰逸抬起的腳又重新放了下來,僵僵回過頭,一臉悲壯地望着嚴肅清:「那如何是好?」

「等時機。」

謝飛花朝神秘地朝司辰逸眨了眨眼。

嚴肅清聞言,嘴角又微微有了上揚的弧度,看着謝飛花的眼神里,充滿著讚許。

便開始緩緩動了起來,一股潮汽直入船艙。

「開船了!」

司辰逸吃了一驚。

「折騰這麼半天,該裝的早裝完了,再不開船,天都要亮了。」

魏冰壺接了一句。

「開船了,也該收拾我們了。」嚴肅清淡淡道。

「嗯?」

司辰逸不解,還不待他開口,便聽見船艙外傳來了腳步聲。

四人互相一對眼,連忙互相匆匆將繩往身上繞,粗粗一纏,往角落一坐,做出個未解綁的模樣。雖然行事倉皇,但好歹不仔細查看,也能糊弄過去。

就在四人呼吸未定的情況下,船艙大門被人「砰」地一聲打開,一股潮氣順着敞開的艙門,撲面而至。

船穩穩行於水上,周博遠在下屬的簇擁下,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嚴肅清一行已成了周博遠的階下囚,周博遠自不會再行什麼禮,只是負着雙手,眯着眼,打量著略顯狼狽的四人。

目光落不自覺在嚴肅清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周博遠心裏隱隱泛起了一絲不安,為何嚴肅清臉上不見半分憂懼之色?見他那挺直的身板,周博遠覺得十分的……礙眼!什麼「清流」?我就不信這世上真有人不愛那黃白之物!裝什麼清高?

周博遠竟被無聲的嚴肅清給激出了一股怒氣,他將手一揮,冷哼一聲:「帶上去!」

下屬們應了聲「是」,周博遠負手轉身離開,留着手下將嚴肅清一行四人押解到了甲板之上。偽裝得極好,竟未讓對方察覺他們都已解了綁。當然,可能被發現了,但對方並不在意,畢竟在他們眼中,將死之人,自是折騰不出什麼水花來。

站在甲板之上,面對着黑漆漆的水面,司辰逸心裏還是忍不住犯了怵。他斜覷了嚴肅清一眼,想用眼神示意他是否應該動手了。可嚴肅清卻看也未看他一眼,這眼風的暗示,直直落到了水裏,未激起一點兒波瀾,司辰逸默然地閉上了眼睛,開始感嘆自個兒年紀輕輕,媳婦兒還未娶,想做的事兒都還沒做,老天爺千萬得開眼,莫讓我負了這卿卿性命……

周博遠站在船首,身邊站着奚如貴,嚴肅清與謝飛花掃了二人一眼,便知他們這是想殺人滅口了。

「嚴大人,久仰。」奚如貴率先開了口,語意里竟帶着幾分嘲諷,「未曾想你我二人初次見面,竟是這般光景。」

嚴肅清未理會奚如貴話里的嘲諷,只是淡淡道:「奚老闆這生意,做得還真是大手筆。」

「嚴大人過譽了。」奚如貴自是不會同嚴肅清客氣,「只怪大人手伸得太長,不然說不定還能做個朋友,畢竟老夫還是欽佩大人的。」

「不敢當。」

嚴肅清扯了扯嘴角,眼中看不出一絲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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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與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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